李弘毅卻不由得又驚又怒。


    他沒想到這麽大的事,皇帝妹夫居然瞞著他。


    他可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難道還會對殿下起壞心嗎?


    李弘毅有點委屈了。


    又一想到自家妹子,昨天還用飛鴿傳書傳來了書信,書信裏殷殷囑托,滿紙都是對兒子的掛念。


    李弘毅的怒火更是直往竄,皇帝妹夫連妹妹都瞞著呢,這也叫人幹的事?


    林炎飲了一口茶,說道:“這事你也別怨皇上。別的咱就不說了,這府裏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受傷了?太子妃娘娘如今也動了胎氣。事實勝於雄辯,我們如今是防不勝防,護不住殿下。”


    李弘毅瞬間漲得臉通紅,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最終把話都咽迴了肚子裏。


    不管因為什麽,這差事他都沒辦好。沒什麽可說的。


    他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涼茶,一仰頭喝了個幹淨,狠狠的將杯子摔在桌子上,細瓷的茶杯瞬間四分五裂。


    瓷器清脆的碎裂聲似乎讓他清醒了不少。


    門外聽到動靜傳來了響動,“大人,有何吩咐?”


    李弘毅高聲說道:“退下!”


    待門外的人腳步聲漸漸遠了,他方才說道:“林大人,事已至此,什麽都不必說了。隻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原來怎麽辦,當然還怎麽辦。絕對不能露出破綻。現在朝廷要用兵了,局勢更是不安穩,殿下那裏還得小心。”


    李弘毅欲言又止,他還是惦記著自己的外甥,剛才還打算親自過去一趟,不管怎麽說,兩人離得這麽近,總得見上一麵。


    “如此說來,我是不宜過去了?”李弘毅心裏很難受。


    “你不過去,他們可以來嘛!”林炎望著窗前跳躍的燭火的影子,慢悠悠的說道。


    “哦?林大人有何妙計?”李弘毅如今迫不及待的想見見趙安,跟他好好的說個知心話,哪怕隻有幾句也行啊。


    他得問問孩子這些年到底怎麽樣,缺什麽,少什麽,有沒有急需的。


    林炎目光閃動,“你不是給太子妃娘娘請封誥命了嗎?他們到時候會到府衙接旨,那時候不就見著了嗎?”


    林炎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李弘毅就有點臉紅。


    外甥媳婦是東宮太子妃,自己一次一次給她請封誥命,一會兒五品,一會兒三品的,這算怎麽迴事啊?


    “既然知道了太子妃的身份,這請封誥命的折子皇上不會批的。”


    那不是太荒唐了嗎?


    林炎微笑:“李大人放心吧,太子妃的誥命聖旨就快下來了。”


    “啊?”李弘毅想多了,“您是說皇上對太子妃不滿意?想給她一個小誥命打發了?”


    李弘毅有點急了,他對林柔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再說哪能讓外甥幹這種沒品的事呢。


    又不是生死關頭,咋能拋棄糟糠之妻呢?


    林炎搖頭:“太子妃娘娘是天生的鳳命,又有乾坤袋認主,必定要母儀天下的,皇上不會犯糊塗。”


    “那?”李弘毅想不明白了,沒聽說冊封太子妃三品誥命的,古往今來也沒有這樣的事,這不是胡來嗎?


    “如今的情形特殊,恰恰因為多此一舉,才要冊封呢。李大人等著吧。”


    離府衙不遠的客房裏,有兩個人也沒有入眠。


    “封先生,我們的人已經打探到了消息,那位太子妃娘娘確實動了胎氣,時間上也對得上,看來這件事再無疑問了。”


    封先生望著夜色問道:“我聽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太子妃娘娘是吃了汝王世子送過去的東西才動了胎氣,跟你的說法有出入。”


    俞七不耐煩的說道:“那隻不過是李弘毅放出來的假消息罷了。又或者是他們自己弄錯了。


    你也不想想,汝王府害太子妃幹什麽?汝王一向與我們成王府不睦,難道害死了太子和太子妃,等著我們世子上位抄家嗎?”


    封先生不說話了。


    俞七說的不無道理,按常理來講,汝王是親近太子的,更不可能去害他。


    俞七又道:“你就是多心。這事兒時間上也對得上,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封先生皺眉問道:“我讓你去打聽的那家,可請大夫了?他們家夫人如何?”


    “什麽事都沒有。人家迴家的時候,我們的人是一路跟著的。那位賢儀夫人康健著呢。”


    要這麽說的話,那就一定不是了。


    “你們做事怎麽總是這樣?聽說那位太子妃娘娘隻是動了胎氣,事情並沒有成功。到底是怎麽辦事?”封先生很不滿意。


    “那個糕點比較特別。藥性會隨著時間散發掉,本來是為了抹去證據,誰知道哪位太子妃殿下當時並沒有吃,隔了那麽久才入口,這藥性便差了些。”


    封先生冷笑:“你們的那位主子膽子真是比耗子還小,雨點掉下來都怕砸破了頭,還能成什麽事兒?”


    俞七怒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你越發上臉了。既然這麽著,那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各憑本事吧。”


    他一拂袖子,怒氣衝衝的走了。


    封先生也不在意,如今,既然已經確定了目標,他自然另有成算,合不合作的不重要。


    清晨的陽光照進室內,驅散了一切黑暗中的陰謀詭計,隻餘一片光明。


    林柔跟趙安坐在廳堂中吃飯,趙靖和趙清也跑過來湊熱鬧。


    趙安和趙清捧著盆吃得正香,趙靖也心情不錯。


    他昨天犧牲了自己的光輝形象,為自己換來一個金口玉言的光明承諾,怎麽算這買賣都劃算。


    他一高興嘴就不想停,一邊吃飯一邊說道:“姐,你打發人給我送過去的衣裳我穿著挺好,你再給我做個小靴子唄,就要那個麂皮的,那個穿著舒服。”


    趙安抬起頭,看這個小舅子不太順眼了。


    “你們王府一年拿那麽多俸祿呢,在我們家白吃白喝的不算,怎麽還要衣裳啊?你可以找你爹要啊?”


    趙安一想起來自己親爹賑濟災民都要把口糧讓出來,缺銀子到了這個份上,這皇帝當的也可憐。


    再想想趙靖他爹,吃的跟個球似的,他心裏就有些不平衡了。


    都是爹,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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