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孤雲峰藏書閣頂樓。**


    林清雪蜷縮在窗欞後的陰影裏,指尖死死攥著三張符紙——一張記錄著麵具人出現的時間地點,一張畫著殘破麵具上的妖紋,最後一張沾著桂花糕碎屑。月光透過格柵斜斜切在她臉上,映得那雙杏眼灼亮如星。


    “第七次了……”她咬著嘴唇,筆尖在紙上狠狠劃出一道墨痕,“妖獸暴動、藥園失竊、誅魔台異象——每次出事前半個時辰,你都‘恰好’在附近睡覺!”


    紙頁上密密麻麻列著蘇逸塵的“可疑行蹤”:


    - 子時二刻,後山溫泉,麵具人斬殺魔修時,蘇逸塵在樹上打鼾;


    - 醜時正,藏經閣失火,他在隔壁屋頂曬月亮;


    - 寅時末……


    嘩啦!一陣夜風突然掀開窗扉,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林清雪猛地起身,符紙上的桂花碎屑突然泛起微光——這是她偷偷從蘇逸塵衣襟上刮下來的,摻了顯蹤粉。


    “西北方向,鎮妖淵!”她抓起佩劍翻出窗外,夜行衣像片黑羽掠過屋簷。


    ---


    **鎮妖淵邊緣,迷霧翻湧。**


    蘇逸塵蹲在斷崖邊啃燒雞,油乎乎的手指在虛空勾畫。金色絲線隨著他的動作沒入霧中,將蠢蠢欲動的封印重新捆緊。突然,他耳尖一動,轉頭看向百米外的古鬆。


    “這丫頭怎麽跟來了?”他瞥見樹後露出一角黑衣,袖口繡著冰晶紋——是小師妹前日弄丟的裏衣改的。


    轟!淵底突然炸開一團黑霧,數十條骨鏈破土而出。蘇逸塵歎口氣,彈指將雞骨頭射向霧中某處。骨鏈應聲僵住,但其中一條擦過他左臂,撕開道血口。


    “嘖,得裝得像點。”他任由鮮血滴落,轉身踉蹌著撲向一塊青石,瞬間鼾聲如雷。


    ---


    林清雪屏息靠近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麵:蘇逸塵四仰八叉地躺在血泊裏,身旁散落著啃剩的雞架,衣襟大開露出雪白胸膛,連傷口流出的血都浸透了身下的《宗門守則》。


    “你!”她氣得劍尖發抖,“這種時候還在睡?!”


    骨鏈突然再次暴動,這次直撲她麵門!林清雪揮劍格擋,冰霜劍氣卻被魔氣腐蝕。千鈞一發之際,睡夢中的蘇逸塵翻了個身,腳丫子“無意間”踢中青石某處。


    嗡——!地麵浮現血色陣紋,骨鏈如遭雷擊般縮迴地底。


    “唔……小師妹也來賞月?”蘇逸塵揉著眼睛坐起,血漬在白衣上綻成紅梅。他拎起半壺酒晃了晃,“要不要喝兩口暖暖身子?”


    林清雪突然劈手奪過酒壺。壺底殘留的液體泛著金芒,與三日前她在麵具人戰鬥處采集的靈力痕跡一模一樣。


    “解釋。”她劍指蘇逸塵喉間,嗓音發顫。


    ---


    **晨光熹微,膳房飄出炊煙。**


    蘇逸塵癱在竹椅上,脖子上纏著繃帶,正指揮雜役弟子往粥裏撒桂花:“多放點,小師妹就愛這口甜滋滋的……哎喲!”


    林清雪把佩劍拍在桌上,劍柄沾著鎮妖淵的泥土:“卯時二刻出現在後山,辰時正溜進煉丹房,巳時三刻又在誅魔台打盹——你當我是傻子嗎?!”


    她從懷裏甩出一遝紙,每張都畫著麵具人的妖紋與蘇逸塵當日衣飾的對比圖。最底下那張赫然是昨晚的酒壺殘液分析,旁邊批注:靈力相似度九成八。


    蘇逸塵舀了勺桂花粥吹氣:“這說明什麽?說明那麵具人也愛喝酒嘛。”


    “那這個呢!”林清雪甩出塊布料,正是他昨夜被骨鏈撕破的袖口。破口邊緣殘留的金色絲線與封印陣同源,而此刻他換上的新衣內襟,正縫著一模一樣的金線。


    空氣驟然凝固。


    “哎呀,這料子……”蘇逸塵扯開衣領傻笑,“山下劉寡婦送的定情信物,沒想到是封印法寶?改天得好好謝謝人家。”


    啪!林清雪把劍鞘砸進粥鍋,濺起的桂花糊了他滿臉。


    ---


    **正午,演武場人聲鼎沸。**


    林清雪抱劍站在人群外,盯著高台上哈欠連天的蘇逸塵。今日是外門弟子考核,他作為“最廢親傳”被拉來當反麵教材。


    “看好了!”教習長老劍指蘇逸塵,“連這種貨色都能當親傳,你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


    哄笑聲中,蘇逸塵撓了撓屁股。突然,某個弟子佩劍上的黑蓮紋閃過幽光——正是那日襲擊她的魔修同款!


    “小心!”林清雪疾唿。


    魔化弟子暴起刺向教習,蘇逸塵“恰好”被台階絆倒,後腦勺撞上劍鋒。叮!玄鐵劍寸寸碎裂,他捂著腦袋哀嚎:“我的桂花糕——”


    林清雪衝上台時,瞥見他後頸未愈的傷口泛起金紋,轉瞬即逝。


    ---


    **是夜,林清雪踹開蘇逸塵的房門。**


    “今日你撞碎劍鋒用的是天罡護體訣第三式,但裝疼時捂的是左腦,傷口卻在右後側。”她把藥瓶砸在榻上,“解釋。”


    蘇逸塵裹著被子裝死。


    “還有,鎮妖淵那晚你踢中的是坎水位陣眼,而《宗門守則》裏根本沒有封印陣圖!”她掀開被子,露出他緊攥的左手——掌心殘留著用血畫的陣紋。


    月光淌過沉默。


    “因為……”蘇逸塵忽然翻身壓住她手腕,氣息拂過她耳畔,“我做夢時比較聰明?”


    林清雪一拳揍在他鼻梁上。


    ---


    **次日清晨,膳房。**


    蘇逸塵頂著熊貓眼喝粥,對麵坐著殺氣騰騰的小師妹。雜役弟子戰戰兢兢地端來新蒸的桂花糕,被他推到她麵前。


    “吃吧,沒毒。”他咧嘴一笑,齒縫還沾著血絲。


    林清雪捏起一塊糕點,突然僵住——糕體內部嵌著半片金色妖紋,與她收集的麵具殘片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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