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賜婚的消息瞬間就傳遍了京城,人人又都將太後稱頌了一番,其中衛三最誠心,若不是太後人還活著,他恨不得立個牌位日日供奉。


    唯一一個愁苦的就是趙姨娘。


    “我本想著——”趙姨娘剛開腔,被溫雲秀打斷了,“娘親想什麽,我又何嚐不知道,可是我們在侯府人微言輕,便是主母那麽大的仇,娘親在侯府這些年又查出什麽來?秦氏當家,別說報仇了,便是能好好活著都不易。”


    趙姨娘歎口氣,女兒主意大,她被瞞得死死的,若不是上次被人發現雲秀與衛三在紅梅林相會,她都不知道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可眨眼功夫,還沒容她想清楚,太後又賜婚了,一樁不可能的婚事就這樣板上釘釘。


    “雲秀,你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自己,因為娘親。


    她被吊死的時候,溫雲婉說,“你別怕,你那下賤娘明日就來陪你。”


    那日她重生後迫不及待問溫雲沐時,溫雲沐停頓了一下,她說娘親沒死,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可是,她不信,溫雲婉等人沒有放過她母親的理由。


    “事到如今,娘親想得再多也是無用了,明日林府要開席麵,讓娘親備下的東西在哪裏?我再檢查一遍吧。”


    林府認她做義女,自然不能悄無聲息地認,林夫人在家裏開了席麵,發了一圈帖子,京中數得上號的貴胄之家都去了,也算是將此事做到了實處,就算是嫁入了國公府,國公與夫人再不喜,看著林家的麵子上,也不敢太為難她。


    溫雲秀知道林家這麽做是應了太後的要求,但心底仍是感激的,那日她在滿運樓看到林太常的手,骨節突出,拿杯子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顫抖,定是長期案牘之苦所累,迴來就和娘親研究了外敷的藥膏出來,而林夫人又有失眠之症,趙姨娘也親手製了安神香。


    溫雲沐中途來看過一次,帶了兩個極好的木盒子來,防腐密封都是極好的,“這兩個木盒子是我從唐王府討迴來的,這盒子大有用處,林太常極好收集古書,這種盒子裏放一點花椒,存上古書,想放多久就能放多久,林太常早就四處高價欲購,可久不能得。”


    “二姐姐,這麽貴重的盒子,就放上我這些東西,豈不是浪費了?”溫雲秀推辭著,其實也怕有喧賓奪主的意思,隻怕林太常隻相中了盒子,而不去看真正打動人的禮物。


    “都說禮輕情意重,也得是怎麽個重法,又要一是顯得貴重,二是又與內裏不甚貴重又極富巧思的東西鮮明對照著,兩廂之下才有衝擊,他日林太常日日在書房中打開這盒子,都會想起你那副藥來。”


    “原來如此,妹妹受教了。”


    溫雲沐隨著盒子送來的,還有幾身衣服和珠花,都是極好的東西,溫雲秀看著一時哽咽,“二姐姐,我——”


    溫雲沐擺擺手,也不讓她多說,“之前太傻,現在才曉得要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你榮耀,就是我榮耀,大好的日子,總不能讓溫雲婉比下去。”


    今日,溫雲秀極佩服溫雲沐的遠見,三姐妹站在一處,倒像是溫雲婉是來認親的,華服美飾,佩環叮當。


    “哪個是溫府的五姑娘啊?那個穿桃紅衣衫的嗎?”


    “不是,是穿了成套織金錦的。”


    “啊!有成套的織金錦?”


    “是啊,每年還沒出蜀地就沒了的東西,溫侯居然弄了一身給一個庶出女兒裁衣服。”


    “慎言,庶出女兒怎麽了,現在可是林太常的義女了,眼瞅著要嫁進國公府去的,他家裏那兩個嫡女可都沒有這麽體麵。”


    “他家那個嫡女應該是要嫁給唐王殿下的吧?”


    “誰知道,眼看著姐姐和妹妹都有好歸宿,不知道中間的這個什麽感受?”


    “能有什麽感受,又不是一個娘生的,自然是酸得很。”


    溫雲沐抬眼看看,說話的幾個她都認識,慣會嚼舌根子的,之前被溫雲婉教訓過,有這等機會,自然鉚足勁地奚落她,不知怎地,溫雲婉今日居然都沒有發作,以她的脾氣,定有他圖。


    “雲秀,你太有心了。”林太常入手木盒便知不是凡物,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木香,心中忽然欣喜若狂,這定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東西,而打開一看,是一粒粒用銀箔紙分貼好的小塊膏藥,“這是?”


    “太常常年執筆,恐手指常有肌痛,特地做了幾帖緩解傷痛的膏藥,隻需要發作時裹在痛處即可。”


    “啊!”林太常心中暖流奔湧,對溫雲秀又多了幾分喜愛,忍不住側頭去看身旁的夫人,“你這是什麽好東西?”


    “是安神的香,這孩子真是費心了。”


    林太常府,什麽好的東西沒有,能送到心坎上又盡顯心意的,卻不多。


    溫雲婉看著溫雲秀被林太常夫婦拉著說話,忍不住冷嘲熱諷道:“我也不知道二姐姐是為何,五妹妹現在飛黃騰達,一個庶女竟比你我都風光些,又給你帶了什麽好處?”


    溫雲沐不為所動,“大家都是姐妹,她好,我當然替她高興。”


    “二姐姐可別忘了,衛三公子這門親事原本是說給你的!”忽然,溫雲婉拔高了調門,身旁人紛紛看來,有京兆府陳林的女兒陳雙雙,不怕事大地拱火道:“天呐,那溫五姑娘這樁親事,豈不是從她自家姐姐手中搶過來的?”


    溫雲沐抬眼,麵色陡然一沉,今天是溫雲秀的好日子,有人眼紅也不奇怪,可非要跟著溫雲婉把自己也攪合進來,多少是有些愚蠢。


    陳林之女,陳雙雙,一見葉垂雲驚為天人,思慕至今。


    “我與衛三並無婚約,雙方父母從未動過議親的意思,要真論起來,唐王殿下自小長在我家裏,還曾有過一番議論,便是造謠也該造我與殿下的謠言才是,又何必說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人。”


    “你,你胡說八道,你什麽身份,也敢高攀唐王殿下?”陳雙雙果然動怒,將話題引到了葉垂雲身上,隔著兩三個人就指著溫雲沐,高聲怒喝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望了過來,溫家的嫡女溫雲沐,她們是常聽說的,但鮮少見過,都說她生得美麗,但性情怯懦,是個又沒主見又沒才情的空皮囊,今日見陳雙雙與她對上,都好奇地看起了熱鬧。


    “高攀?”溫雲沐笑道:“高攀什麽,殿下常說他與我哥哥交好,我也算他半個妹妹,便是我這三妹,殿下也都當妹妹一般關照的。”


    陳雙雙聽聞此言,明顯鬆了口氣,低聲道:“那你又說什麽婚事——”


    “說是一碼事,成不成是一碼事,難道這滿桌子坐著的姑娘家裏,父母就從不討論,隻等著出閣之時就從天上掉個夫婿下來不成?”


    溫雲婉聞言,訕訕笑道:“哎呀,我這姐姐平素不怎麽出門的,言辭稍顯粗俗,各位請多包涵。”


    “我不過說兩句真話罷了,也叫粗俗,既然妹妹不知什麽叫粗俗,我舉個例子——”溫雲沐指著陳雙雙道:“這位小姐日夜思慕殿下,卻也不自己照照鏡子,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溫雲婉愣住了,她望著溫雲沐,低聲道:“你是不是失心瘋了?”


    而在一屋子輕聲嗤笑中,陳雙雙站起來,把一碗湯盡數潑在了溫雲沐的身上,她紅著眼眶,又羞又氣,恨不得要掐死溫雲沐,手指搖搖晃晃地指著她道:“你,你竟敢如此侮辱我!”


    溫雲沐慢條斯理地掏出帕子,將衣衫上的殘羹擦淨些許,道:“我隻是告訴陳小姐,少當別人的跟屁蟲,跟錯了人,沒有好事等著你。”


    溫雲沐長身而起,對白虹道:“去更衣。”


    “是。”白紅忍著笑,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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