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聽牆根的運氣還能持續不斷,每次聽到的主角還都是同一個男人。


    “你那日同我和離,是真以為我護不住你?”


    “你怎麽護?溫侯的女兒,你讓她做妾?你有這麽大的本事?”


    “可便是和離,也該是我提出來的,你居然敢先說和離?你這麽多年都無子嗣,我可曾嫌棄過你?”盧家安捏著蔣隋珠的腕子,聲色俱厲,“我應該休了你的。”


    “你別忘了,是誰做下了那些醜事還被人撞見!”


    蔣隋珠鼓起勇氣,迴擊著。


    盧家安打了她很多年,那些日日夜夜像壓在她身上的大山,每日裏唿吸困難,像萬丈深淵裏向上爬,總也看不到頭。


    可和離那一天,她覺得自己變輕了,變成了一隻隨風而去的羽毛,天大地大,處處為家。


    然而,盧家安靠近的時候,她這根羽毛還是落地了。


    雖然不是大山,卻還是如同大石。


    她還是怕他,這是盛金記,他不敢胡來,所以她才壯著膽迴嘴。


    “你居然還敢頂嘴——”盧家安舉起手臂,習以為常地要打下去,隔窗有耳的主人溫雲沐聽不下去,正要推窗,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盧大公子,這是做什麽?”


    “離侍郎,我許久不見隋珠,今日偶爾碰到,敘舊罷了。”


    “敘舊?”離庚白笑道:“你同我這義妹應該沒什麽舊可敘的吧,畢竟事情那麽不體麵。”


    “義妹?”


    盧家安疑惑的問話脫口而出,溫雲沐也挑挑眉。


    “我與隋珠相談甚歡,所以認做義妹。”離庚白走到盧家安麵前,他挺拔高大,比盧家安高了一個頭,看人的時候顯得居高臨下,帶著幾分罕見的傲慢。


    盧家安心中暗唿倒黴,怎麽就碰見了他。


    離庚白原本是他的一根高枝,自家老師同他交好,自己也因上次編書一事在他麵前有了幾分薄麵,明年春闈,原想著中了之後去拜訪他,為自己鋪條路,現在看來,既然蔣隋珠是他的義妹,怕是兩人可能有了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這條路也就徹底斷了。


    想到離庚白與蔣隋珠有私情,盧家安又羞又惱,這個不要臉的娼婦,這麽短的時間就攀上了離庚白,說不定在之前兩人就有關聯,她現在是個自由身,便是給他做妾,旁人也挑不出什麽來。


    “哼,我說你這般硬氣,原來是攀上了離侍郎。”盧家安冷笑道:“離侍郎至今未娶,甚至連妾室都沒有一個,原來是喜好別人的破鞋。”


    溫雲沐聽得咬牙切齒,盧家安這個無恥之人,素來都是見不得別人的好的,之前每每歸家都要將衙署裏的人罵過一遍,一邊罵一邊打她。


    溫雲沐推開窗,將一盞茶潑在了盧家安的袍角,翻了個白眼道:“真是晦氣,來買些金器都不得安寧,原來是有隻狗在這裏狂吠。”她一轉眼,笑道:“離大人,蔣姑娘,好巧啊!上次離大人的禮物我很喜歡。”


    “是隋珠姑娘畫的樣子。”離庚白抄手站在廊下,見溫雲沐推開窗,立即笑得眉眼彎彎,“那日我本是要謝盛東家的,沒想到是出自隋珠姑娘的手筆,與她相談甚歡才知道我買給妹妹的許多金器都是她畫的,所以就認了她做義妹。”


    “那隋珠姑娘得謝謝離大人澄清,免得盧大公子還想到什麽不幹淨的。”


    盧家安自認與溫雲沐未有過節,但這位侯府嫡長女卻似對他有成見一般,隻是勢比人強,便是再氣,也打碎牙齒帶血吞,悻悻衝離庚白拱了手而去。


    “就要去找你,你就來了。“離庚白穿過天井,站在溫雲沐的窗前。


    人都說年少時遇到太驚豔的人,以後的情路會坎坷一些。


    葉垂雲是溫雲沐見到的第一抹豔陽,他俊朗,才華絕倫,地位尊崇,放眼整個天啟,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可是偏生又遇到了離庚白。


    如果葉垂雲是意氣的少年,像一把舉世無雙的寶劍,那麽豐富的人生,則將離庚白沉澱成一本書,封的精美,讀來盡興。


    就如此時此刻,他走到跟前,卻不進屋,隻站在窗外。


    一個仰臉撐在窗邊,一個垂眼靠在牆邊。


    隔著門和窗,卻恰到好處地都沐浴在絕美的光影裏,便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也比平日裏多了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當然,這份情愫隻屬於離大人,而溫雲沐僅僅是欣賞了一下對方的情趣,便推開了另外一扇窗,窗裏,露出溫雲秀的臉來。


    “見過離大人。”


    離庚白笑笑,眼底的失望一掠而過。


    “我有負所托,本是去請罪的。”


    一句話,隻有溫雲沐聽得懂,溫雲秀在場,離庚白不好說得太直接,畢竟是隱秘之事,若是溫雲沐揭破,他便說下去,若是不宜被溫雲秀知道,溫雲沐自然會轉移話題。


    果然,溫雲沐道:“此事不重要,有件別的事,想找離大人打聽。”


    “你說。”


    “上次你說你師叔最喜歡同淩霜書院借書,我想著他不能老去找淩霜書院的人借了還,還了借的,而這兩家連著,是不是有什麽小路啊——”


    隻差就把飄雲子偷書幾個字掛在臉上了。


    離庚白笑出聲來,他湊近了一些,借著夕陽的暖意,真誠而溫柔道:“你要去啊?我陪你。”


    他喜歡看溫雲沐輕鬆愉快的樣子,可是她總是銳利得像一把刀,承擔著這個年紀不應該承擔的沉重,顯得冷靜而極有分寸,她應該也有迷迷糊糊的時候,也有撒嬌懊惱的時候,可敢展現出這種情緒的女人,大抵總會有一個寵愛著她又被她依賴的人


    寵愛她的人很多,可她依賴的人,沒有。


    “有個藥廬,我想讓五妹妹去看看,白虹會保護她,若是能有人帶路,就更好了。”


    “你在這個季節吃過魚嗎?在船上現撈現煮的。”


    溫雲沐怔愣地看向離庚白,這是條件,還是邀請?


    在自家姐姐和離大人你來我往的話語拉扯中,溫雲秀又一次感歎於離庚白的容貌出眾,英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飽滿的嘴唇,沉穩優雅,溫潤如玉。


    之前總覺得離庚白對人冷淡疏離,可現在看來壓根是熱情似火啊!


    “那個——”溫雲沐在離庚白灼灼目光下頗有壓力地道:“我,沒過去。”


    “那你,想和我一起去嗎?”離庚白追問著,他的聲音有些沉,像夜裏爆開的燭花,令人心頭一震。


    “我。”溫雲沐在沉而發亮的目光中,屈服了,“好啊。”


    “那,你等我寫封信給師叔。”


    離庚白忽然發覺,他之前對溫雲沐,似乎有些太溫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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