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頡失了聖心的消息一傳出去,那些平日裏多有恭維的官員,便不曾再出現過,一個個避之不及,天牢的深處又隻有沈承頡一人被關押。


    宋如心覺著心都沉了沉,她低垂著腦袋急忙要避開此人,卻又被喊出了名諱。


    “這不是宋如心宋姑娘嗎?”


    尖銳的嗓音將此人的身份敘述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流轉在宋如心和沈承頡之間,眼底盡是對他們的猜測與懷疑,絲毫不掩飾。


    “怎的見了咱家便走呢?宋姑娘到這天牢裏來,莫不是為了與王爺……”


    這太監的語氣似是有暗示之意,那飽含深意的目光停留在宋如心身上。


    坊間曾有傳聞,說沈承頡似是與這如心藥堂的東家宋如心來往過密,如今看來莫不是真的?


    這傳言是宋雨晴命人刻意宣揚的,為的是將宋如心營造出的名聲踩到泥裏,最好是跳進河裏仿佛洗刷也洗不幹淨的程度。


    隻是太過荒謬,至今也不曾有人信了,皆是左耳進右耳出。


    太監眼底隱約閃過興奮之意,沈承頡一向是鐵石,皇帝尋了許久都尋不出除去小郡主以外的軟肋來,再加上天家如何能用攝政王年幼的女兒來威脅?這是平白落人話柄。


    皇帝已是與年輕時不同了,他格外在乎百姓如何談論,想要在史書上留下足以萬世傳唱的賢名。


    但若是這個軟肋換成了宋姑娘,便不同了。


    一個女子罷了,便是皇帝當真命人拿住了,攝政王若是為此與皇帝對上,百姓也隻會說他沉於情愛,耽於美色。


    太監心底隱約地期盼著二人確實如此,最好多露出些端倪,他好拿去天家麵前換些賞賜。


    在他別有深意的目光下,宋如心隻覺著麻煩,她微微一笑行了個禮,旋即用極度厭惡的眼神掃了眼沈承頡,又很快移開目光。


    “公公竟是知曉民女的名諱,實在是民女之幸事。至於這攝……王爺,一些個人恩怨罷了,入不得公公的耳朵。”


    她一時之間想不出合適的由頭,便推說是個人恩怨,服侍皇帝的大多是人精,宋如心也不知能否將此事蒙騙過去,心底有些慌亂急躁,麵上不顯。


    “個人恩怨?那咱家倒是要好好聽聽了,許是能為宋姑娘做個主呢。”


    太監笑眯眯地接口,一副勢要將一切都挖出來,弄個清楚明白的架勢。


    宋如心見狀,便急忙對著沈承頡假意開口道:“王爺也聽見了,這可並非是我要抹黑。”


    她說著撇嘴,端了瞧不起沈承頡又被迫要恭敬的模樣,湊近稍微壓低了些聲音,卻還是維持在了沈承頡也能聽見的音量。


    “公公許是知曉我曾為小郡主診治一事?”瞧見這太監點點頭,宋如心思緒流轉,盡力將借口編造得合情合理些,“王爺曾在小郡主好轉後許諾過,要將臣女的醫術與名下的藥堂,推於京城權貴中。”


    聽到此處太監免不了蹙眉,他緊盯著宋如心追問。


    “宋姑娘今日到這天牢裏來,便是為了此事?”


    宋如心連連搖頭,複又點點頭,特意側過身,假意暗示太監。


    “不僅是為了王爺言而無信,還有……上麵那位。”


    她後頭說的話聲音極輕,若是分神了,便定然要聽不清了。


    太監心中一凜,麵上硬撐著與宋如心寒暄。


    “原來如此,可咱家聽聞宋姑娘與那位……”


    他照樣話說到一半便打住,好整以暇地看著宋如心,這是非要將一切半放到明麵上,至少要有足以指向太監身後真正的指使人的證據。


    宋如心似是而非的幾句話,憑什麽便要讓他相信?


    見狀宋如心已是手心冒汗,一個不好今日她便要惹上麻煩,自然是如臨大敵。


    她狀似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對著太監比了個向上的手勢,又接了個翻書的動作,嘴上也低聲迴道:“哪能讓人將這一切瞧明白了?公公知曉的,那位的心思咱們可不能猜。”


    宋如心這是在賭,賭‘那位’當真是當朝尚書,若是賭輸了,當即她便要付出代價,冷汗都濕了脊背,站在她對麵的太監總算是放鬆了神情。


    還好,還好尚書找人暗害了宋如心的藥堂,又被她將這一切都給詐了出來,方才太監的話亦是讓她想到了尚書,這才會比出那樣的手勢來。


    而且這一切都是宋如心背對著沈承頡做出的,太監自然而然會以為是防止沈承頡得知。


    眼見是自己人,太監方才咄咄逼人的態度也緩和了,這迴的笑臉倒是有幾分真心在裏頭。


    他抬手虛打了個耳光,臉頰都不曾紅,一副賠罪的模樣。


    “瞧咱家這嘴,不該問的怎的也問了。那宋姑娘可還要再與王爺說幾句話?”


    宋如心剛要拒絕,便聽見沈承頡一聲冷笑,就勢轉過身去,對沈承頡怒目而視,隻是這眼神中的怒意與沈承頡的冷笑一般,皆是互相打配合的虛假。


    “一介草民罷了,也配與本王說話?”


    這刻薄的言論,聽得宋如心在心中忍不住叫好,如今這般如何也能將目前的一切稍作掩蓋。


    “王爺既是看不起我這等草民,日後莫要來求才好。”


    兩人互相打啞謎,聽得太監覺著煞有其事,實則連宋如心與沈承頡都不知曉這話裏話外指的究竟是些什麽。


    若是換個場景,不在天牢中,許是宋如心都要忍不住失笑。


    如今看來,她與沈承頡許是更加適合戲班子,這可比侯府那些玩意兒唱得真切多了。


    “你且安心,本王如何會淪落到需去求你。”


    這般爭鋒相對,太監心底有了旁的看法,便主動出麵和稀泥。


    “宋姑娘那可是有大本事之人,與王爺置氣那不是平白誤了正事。”


    “來人,將牢門打開。”


    “天家有言,攝政王與咱家走一趟吧。”


    對宋如心的態度倒是不錯,輪到與沈承頡說話,便是神情語氣都不屑至極,看得她心中不爽,左右如今也捏造了身份,何必要讓沈承頡再受這等罪?


    “公公慎言,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


    宋如心低語,太監不明真相,還當她是好意提醒,當即便笑眯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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