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沈承頡本來也沒打算瞞著宋如心,便如實說:“對,但不確定是侯府還是相府的人。不過這些人武力高超,一看就是江湖上的門派高手,迴去一查便知。”


    “那你幫我查查相府的人有沒有參與其中。”


    宋如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總覺得這件事相府脫不了幹係。


    雖然她內心深處很不願意這麽想,可黑衣人手背上的圖騰,她之前偶然在季和光的書房裏見過一次。


    直覺告訴她,相府必定參與其中。


    怎麽會如此恨我呢?


    饒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會兒,宋如心的心情依舊無法平複。


    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到最後竟然想要她死,這是何等的悲哀與絕望。


    這時,穀中其他同門也聽到動靜,紛紛趕來查看情況。


    宋如心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強打起精神,揚起小臉,向沈無極匯報情況:“那些人不是倭寇,而是冒充倭寇的。”


    盡管很努力,聲音還帶著一絲哽咽。


    沈無極聽完,神色平靜,沒有太大的反應。


    倒是沈承頡從懷中拿出一張藥方,遞了過去:“沈穀主,這是我尋來的藥方,和先前預想一樣,是七星毒。”他的聲音沉穩,神色平靜。


    聞言,宋如心不由得瞪大眼睛,眼中滿是驚訝與擔憂。


    沈承頡見狀,麵色平和地將手中快要涼透的薑茶再次遞過去。


    這次,宋如心沒再推辭,伸手接過,輕輕抿了一口。


    “攝政王辛苦了,我這就命人下去解毒。”


    沈無極接過藥方,轉身吩咐弟子們去準備。


    所有人離開後,宋如心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薑茶,熱氣順著喉嚨滑下。


    讓她冰冷的身體漸漸有了一絲暖意。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沈承頡坐在床邊,盔甲上的血跡已經幹涸。


    凝成了暗紅色的斑塊。


    宋如心看著他,眼中滿是擔憂,輕聲問:“所以你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沈承頡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用沉默印證了她的猜測。


    宋如心又問:“那那些人抓到了嗎?”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你好好養傷。”


    沈承頡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他不希望宋如心再為這些事情操心。


    又欠了一個人情,宋如心不好再要求什麽。


    沈承頡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門口,身形忽然頓住,緩緩轉過身,目光牢牢地鎖住坐在床邊的宋如心。


    語氣裏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溫柔,“明日我有事要同你商議。你且好好休息。”


    說罷,深深地凝視著她,那目光裏似乎藏著千言萬語,卻又難以言說。


    片刻後,才戀戀不舍地轉身離開。


    宋如心坐在床上,腦海中如亂麻般思緒萬千。


    當晚,陸長弓親自督陣,命人將攝政王帶來的藥方精心煎煮,喂給病患服下。


    第二日一大早,好消息便傳來,病患們的症狀已經明顯減輕。


    陸長弓滿心歡喜,臉上洋溢著抑製不住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準備去跟宋如心分享這一喜訊。


    誰知道,當他興衝衝地走到院子裏,卻看見攝政王的侍衛一臉嚴肅地守在門口。


    一身月白色長袍的沈承頡端坐在石凳上,身姿筆挺,麵色沉沉,眉頭微微皺起。


    似乎在思索著什麽重要的事情。陸長弓見狀,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猶豫片刻後,還是轉身悄然離開。


    陸長弓離開沒多久,下屬便匆匆從郡主院子趕來稟報。


    “王爺,郡主身體已經好轉,隻是京中多次來信,邊疆戰亂頻發,皇上幾次試探,府中管家雖多次巧妙應對,但終究攔不住宮中侍者。如今替身目前臥病在床,對外宣稱您舊疾複發,恐怕這瞞天過海之術,撐不了多久……”


    沈承頡靜靜地聽完,心中對局勢的輕重緩急已然有了清晰的判斷。


    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凝重,緩緩將茶杯放在桌子上。


    而屋內的宋如心,對昨夜忽然出現在自己房間的沈承頡滿心疑惑。


    黑暗中,男人的身影若隱若現,似乎有滿腹的話語想要傾訴。


    她撐著手臂,緩緩坐起身來,正欲開口詢問,沈承頡卻已快步走到窗前,抬手幫她關上被風吹開的窗戶。


    隨後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這一夜,宋如心噩夢連連,輾轉反側,一直到天亮都沒能安穩熟睡。


    清晨,洗漱完畢後的宋如心,還在反複琢磨沈承頡昨夜欲言又止的模樣,究竟所為何事。


    就在這時,師妹急匆匆地趕來,說道:“師姐,攝政王在外麵等你好久了。”


    宋如心聞言,不禁大驚失色,脫口而出:“他等我?”


    師妹用力地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宋如心已經心急如焚地推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綠梅樹下,沈承頡端坐在石凳上,身姿挺拔卻又透著幾分疲憊。


    他神情複雜,平日裏的冷峻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擔憂。


    宋如心看到這一幕,心中隱隱湧起一股不安,結合昨天他離開時的欲言又止,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果不其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沈承頡迴過頭來,目光與宋如心交匯。


    隨後抬手,示意她過來。


    宋如心懷著忐忑的心情緩緩坐下,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動作嫻熟地為她倒上一杯熱茶。


    輕輕抿了一口,聽見沈承頡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我可能要迴去了,郡主要留在這兒。”


    昨天在瘴林裏的種種經曆,讓宋如心早就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此刻,聽到沈承頡這話,她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還沒等她迴過神來,沈承頡又接著說道:“我就把兩個孩子交給你了。”


    宋如心沉默不語,心中暗自思索,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如此急切地要離開。


    宋如心抬起頭,目光緊緊地盯著沈承頡,神色凝重地問:“所以昨晚的殺手確定身份了?”


    沈承頡神情嚴肅,緩緩點了點頭,算是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那我也跟你一起迴去。”宋如心沉思片刻後,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決心。


    聞言,沈承頡不禁吃驚地看著她,眼中滿是詫異與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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