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薛氏見兒子年紀漸長,無奈之下,向驪山書院的同宗遠房親戚薛家寫信求親。


    驪山書院薛懷山看在裴之寒當年從龍之功的氣節,隨即應了這門親事。


    轉眼十三年過去了。


    裴三夫人小薛氏一直無所出,在侯府還受盡這不學無術裴老三的語言暴力和拳腳毆打,侯府這幾年日子不好過,三房這邊的份例也全被其他院裏得勢的下人扣的七七八八,整個攬月軒從上到下都過的悲悲戚戚、苦不堪言。


    作為三房十年前由老夫人薛氏做主抱養過來的養子裴玉興,更是被裴遠成從小嫌棄到大,一個不開心就是毆打辱罵、拳腳相向,三夫人自身都難保,對這個養子也是有心無力。


    這幾年,裴玉興日漸長大,功課越來越好。一直無所出的裴遠成也漸漸收斂了些。


    隻是三夫人和裴玉興的吃食穿戴,時時被那尋花問柳、吃喝嫖賭的裴遠成截胡拿去。


    這些年,三夫人過的不好,裴玉興能活下來也已經是整個侯府的奇跡。、


    就在所有人看三夫人號喪般的鬼哭,卻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


    一道婦人的聲音從人群後麵飄過來,“三老爺這是怎麽了?”


    此人是這府上當家主母大房夫人劉氏身邊的得力幹將楊媽媽。


    這楊老婆子在大夫人身邊最是狗仗人勢,心術不正,慣會見風使舵、見利忘義、欺軟怕硬。


    沈月清為求自保,在侯府十年,隱忍藏身,被她欺淩十年。


    星兒是她的幼弟,亦是這府上一直沒有生養的薛氏養子。


    十年前,母親因她之過被生父算計,在一場血雨腥風洗劫之下,早產下幼弟便殞命離世。


    母親托故友玄妙觀觀主張道子將幼弟作為棄子送來侯府做了養公子,她便隱姓埋名賣身想方設法來侯府做了幼弟身邊的婢女。


    沈月清一直慶幸自己當初隨幼弟而來,否則,隻怕這早產羸弱的小東西,早就喪命在這幽深的侯府大院。


    就連星兒每月按例分發的吃食和炭火,這楊媽媽總是變著法子的克扣大半,小奶娃的日子越是難過,這老女人越是心眼子歪到別處。


    在這亂世之下,她知人心不善,但她卻在楊媽媽那些卑鄙的手段裏長滿了見識。


    娘親死後,沈月清沒遇上幾個好人,遇到的壞人卻數也數不過來。


    “三夫人,大夫人派老奴來看看,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楊媽媽扯著嗓子,喧賓奪主。


    不出沈月清所料,大夫人見到這種齷齪事兒首先是躲。


    然後,待楊媽媽處理幹淨,她再跑去各房主子處當個好人。


    大夫人心裏明白,裴遠成雖然是個不成器的,他那養子裴玉興這幾年功課漸長,多次獲先生表揚,大夫人心裏有比量,眼下這侯府除了裴玉珩,後麵小字輩也就數這養子裴玉興還有點兒希望。


    所以,兩邊都不得罪,教給楊媽媽這個老人精兒來處置,最為妥當。


    楊媽媽在大夫人的扶持下,狐假虎威二十多年,整個侯府別說下人,包括像三夫人這種不得勢的主子都對她懼而遠之。


    三夫人拿著帕子掩麵嗚咽,泣不成聲,“老身也不知發生了何事,老身來時……三爺就已經是這般模樣了……”


    她雖然軟弱,但腦子不笨。


    也知道大夫人不願意得罪的兩邊,她也不打算得罪誰。


    楊媽媽心領神會,看向張大夫,“敢問張大夫,三老爺的傷勢如何?”


    張大夫已經給裴遠成包紮完畢,低頭整理藥箱,不痛不癢的迴著,“皮外傷,一會兒就能醒了。”說完背上藥箱先自行離開了。


    楊媽媽對於張大夫的反應,麵上有點兒不悅,但很快收迴神色,命令左右道,“你們兩個,先把三老爺送迴屋裏修養。”


    裴遠成的侍從馮樓也想趁機溜走。


    楊媽媽一把拽住他,看向他追問,“馮樓,你說,是誰打暈了三老爺?”


    馮樓囧了囧,看了一眼被送走的裴遠成,再看看被幾個家丁擋著的那半大小子還強裝一臉鎮定且護著那婢女的裴玉興。


    擺出伏小做大的欠扁嘴臉,假意拱手道,“楊媽媽恕罪,隻因昨日三爺非要拉小的一起飲酒,小的被三老爺灌得頭暈,便一頭倒在侯府門外,一覺醒來,聽到這園子裏的消息才帶人跑來查看,不是小的不說,隻是……小的趕到此處的時候,著實沒有看見到三爺究竟是被誰打成了這般!”


    這能跟在主子身邊做小廝隨侍的人,都不是傻子。


    主子們不敢得罪的人,他一個小嘍嘍自然也不想得罪。


    楊媽媽對著他冷嗔一聲。


    轉而看向圍著看戲的其他一眾下人,高聲喝著,“三爺被打,此事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老奴以大夫人之名前來主事兒,今日必須揪出這元兇出來。”


    裴玉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腔孤勇地站出來,“楊媽媽不必查了,父親是我出手打傷的。”


    眾人紛紛投來質疑和驚疑的眼神。


    他繼續陳述的語氣,“我一早去學堂路過此處,聽到此處有女子求救的哭喊聲,當時天色太暗,我一時救人心切,並沒看清楚是誰,當時隻想著解救出女子的囚困,便出手打暈那行兇之人。”


    “卻不想,這施暴之人竟是父親。”


    裴玉興故意避重就輕,巧妙地避開花花的出現,花花是姐姐要護的人,那也就是他裴玉興要護的人。


    沈月清站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眾人的反應並沒有說話。


    楊媽媽哂笑,看看他身後的沈月清,“五公子好膽識。”


    “三老爺縱然有錯,也不過是臨時起興脅迫了一個婢女,可五公子身為三老爺的養子,毆打父親,在我濟國可是觸犯忤逆犯上的重罪,輕則流放,重則是要殺頭的!”


    “五公子為了一個賤婢,不值得啊?”


    裴玉興是讀書人,怎會不知。


    可是,當時他若不出手,便是清兒姐姐出手,那樣的話,她一個身份卑微的婢女,必然隻有死路一條。


    他不管怎樣,至少還是個養公子的身份。


    “興兒,你切不可胡言亂語。”三夫人看到眼前這陣仗,停止了哭泣,慌忙插嘴來訓斥,“自從你開蒙以來,功課一直在學堂這批子弟裏最好,先生都頻頻誇你,你這般聰明懂事的孩子,為娘相信,你是萬不會做出這種違背綱常之事兒?”


    這一刻,沈月清和裴玉興聽明白了,三夫人也是懂得棄卒保帥的道理,她不是傻,隻是一直在裝。


    楊媽媽隨即附和,“可不是,五公子畢竟年紀小,隻怕被身邊下人給糊弄迷惑了心,好端端前程別被這等下作婢子耽誤了才好。”


    三夫人繼續掩麵哭泣,“我的夫,我的兒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楊媽媽繼續環視眾人,她陪著大夫人當家主持內宅這麽多年,有的是主持“公道”的手段,“你們這些圍觀者,有誰在場,出來做個見證,到底是誰出手打傷了三老爺?”


    “但凡敢於出來作證者,賞金五兩。”


    果然。


    “楊媽媽,老奴經過此處看到的最早,老奴可以作證,打傷三老爺的是這個狐媚的婢子,五公子隻是在此經過而已!”婆子李。


    “對,我也看到了,她拎著這個菜籃子砸的三老爺!”蘭園的二等婢女。


    “我也看到了,是這個婢女砸了三老爺!”世子院裏的粗使丫鬟。


    ……


    一個人發聲,一群人發聲。


    世道難為啊,小小的一筆賞金就引出這麽多宵小。


    真真假假,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楊媽媽審理的案情已經有了她想要的結果,人證物證俱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逼我為妾後,侯府全家跪求我原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澹台一枝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澹台一枝花並收藏逼我為妾後,侯府全家跪求我原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