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剛剛下過雨,空氣清新,她也的確在屋裏待的悶了,便打開門,想出去走走。


    杜岩見她出來,嚇個半死,「夫人,您快迴去吧,外麵風大,萬一著涼了可怎麽辦!」


    萬一她生病了,杜岩不用想像,也知道師父的臉色有多可怕。


    「沒事兒,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那麽容易受傷生病,而且現在外麵空氣很舒服,你給我搬把椅子來就好。」她走出來,就再不想迴到憋悶的屋子裏。


    「那您等著,我這就去拿椅子,」杜岩跑的飛快。


    就在杜岩離開時,納蘭湘跟小喜過來了。


    「夫……夫人,你的病好了?」納蘭湘叫她這個稱唿,還是很別扭。


    巧兒目光含笑的看著他,「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還要多修養幾日,昨夜發生的事,把你們嚇壞了吧?」


    不知是不是因為小產的事,她整個人給別人的感覺,好像更溫柔,一顰一笑,都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納蘭湘看著她,隻感覺自己的心窩暖暖的,感覺真的很溫暖。


    小喜彎著腰,關切道:「女人家生病都不是小事,得養好了才行,您要是不想喝藥,不如讓廚房燉點藥膳,又滋補,又治病,不過我聽說很多人都會花瓣養顏,要不然我們待會去采些迴來。」


    小喜也是由衷的感激她出手相助。


    其實他站在主子身邊,很多事都看的很清楚,比如剛才公主的到來,表麵假意跟主子交好,其實她心如蛇蠍。


    打個比如,如果路上遇見危險,她絕對是第一個把主子交出來。


    跟納蘭羽比起來,沐少夫人好的像菩薩了。


    杜岩飛快的抱著椅子走迴來,順便還帶著毛毯,見他倆也在,眉頭皺的老緊。


    「你們在這兒幹嘛?夫人休息,你們別打擾她。」


    巧兒擺手,「讓他們在這兒陪我說說話,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總在這裏。」


    杜岩一口否決,「這可不成,師父的命令,我怎麽能不聽從,再說了,誰知道他們是好是壞,我怎麽能放心走,大不了,我退後一點,不偷聽你們說話就是。」


    小喜不高興的道:「我們哪點像壞人了?你看我們倆,既沒武功,又沒人手,還能幹什麽!」


    杜岩冷哼了聲,「那可不一定,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


    「你!」小喜還欲反駁,被納蘭湘拉住,「你也去給我搬把椅子來。」


    「哦!」


    等到小喜跟杜岩都走開,納蘭湘對巧兒道:「我還是叫巧兒姐姐吧,叫你夫人,總覺得很別扭,感覺好生疏。」


    巧兒笑,「可以,一個稱唿也代表不了什麽,有些人嘴上叫的好聽,心裏盤算著惡毒的主意,就像剛才杜岩說的,知人知麵不知心。」


    納蘭湘困惑了,「那我們應該怎樣判斷一個人的好壞,不能用眼睛看,也不能用耳朵聽嗎?或者像那些聖賢說的,用心感受什麽的?」


    巧兒微笑著搖頭,「聖賢相交的朋友,也未必都是良人,記著,無論對方跟你的關係如何,他所說的,不管是好的壞的,都會摻雜自己的看法,可一旦他加了自己的判斷,本身就已經偏離了原本的真相,以訛傳訛就是這麽來的。」


    納蘭湘聽的很認真,這些道理,從來沒人跟他說過。


    小喜不懂,也說不好。


    巧兒拍拍他的頭,接著道:「可如果他沒有摻雜自己的看法,真相往往又很殘酷,也許是你不願意看到的,也許是你痛恨的,別人的坦誠,在你眼中,未必就是坦誠,也許是忠言逆耳,你能接受嗎?」


    納蘭湘不懂了,「怎麽會,他說真話,我肯定能接受!」


    「打個比方,如果現在告訴你,小喜子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樣簡單,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他可能還有另一麵,你會怎麽想?」


    「不可能!小喜是我的人,他從小就跟著我,他不會背叛我!」納蘭湘否定的很堅決。


    「是啊,他不會,因為你相信他,可是我這麽說,你心裏舒服嗎?你對小喜的信任,不該用這種方式,即便你不爭辯,他依舊是你最信任的人,你爭辯了,隻會適得其反。」她好像說的有點多,也有點深奧,真怕小朋友被繞暈了。


    但是納蘭湘卻聽懂了,「你也覺得我應該去爭那至尊的皇位嗎?朝中盡是些趨炎附勢之輩,我時常聽見大臣們,對父皇阿諛奉承,他們把父皇捧的太高,父皇好像已經迷失了自己,容不得別人說他一點的不好,曾經個禦史,在朝堂上,大罵這些佞臣,結果父皇命人砍下他的腦袋,屍體被侍衛們粗魯的拖出去,用板車拉出宮。」


    「強大要靠自己,而不是我說了些什麽,你隻要明白這些道理就好,你知道龍椅是什麽嗎?那是禁錮皇帝的枷鎖,等你坐上去就會知道,那把椅子一點都不舒服,又硬又冷,左右都夠不到扶手,沒人能幫你,底下誠服的臣子們,卑賤的像螻蟻。」


    「你想自由,想四處漂泊,但不要真的以為外麵的世界隻有這些,還有很多人無法掌控的事!」


    「太子性情殘暴,三皇子同他相差無幾,甚至行事更陰暗,你想想看,如果他們當了皇帝,舜安國的百姓要怎麽辦?」


    這小子,把世間的事,想的都太簡單了。


    普通百姓活著,難道就很容易嗎?


    納蘭湘低頭沉默著,連小喜給他拿來椅子,都沒察覺。


    巧兒也不催他,有些事,還得他自己慢慢想通,別人說的再多,也是治標不治本。


    沐青簫原本朝著屋子的方向走,一抬頭,看見她坐在院子的涼亭裏,趕忙快步走了過來,「怎麽在這裏?」


    「在屋裏快把我悶死了,現在也沒什麽風,沒事兒的!」


    「有事沒事,可不是你說了算,」沐青簫不由分說,彎腰直接將她抱了起迴屋。


    巧兒嬌嗔的捶了他一下,「有外人在呢,也不曉得給我一點麵子,這樣抱迴去,很丟人的。」


    沐青簫覺得已經很久沒見到她的撒嬌了,冷不防看到了,饑渴了好些日子的身體,開始不聽話了,「乖,別玩火。」


    巧兒大驚,「我什麽也沒做啊,你也太……」


    她隻是捶了他一下,說了一句話而已,至於嗎?


    沐青簫勾起嘴角,笑的很性感,「你什麽都不用做,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也能讓我玉火焚身,懂了嗎?」


    南宮霄已經開始收東西,顧夕墨派人來接他,讓他盡快。


    田姝站在門口,小臉拉的很難看,絞著手指,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南宮霄簡單打包好了自己的衣服,看到她,也隻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些天謝謝你的照顧,我也沒什麽可報答你,等我安頓下來,再告訴你地址,想找我的話,隨時都可以。」


    田姝最終還是沒能忍下眼淚,「其實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先前巧兒也說過,讓我跟你一起開店,我可以替你打下手。」


    南宮霄嘆息搖頭,「你還是留在少夫人身邊,照顧她的起居,府裏都是男人,有些事,他們不方便。」


    他當然可以帶著她一起,可是在那之後要怎麽辦?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如果再拖著她,那樣不是對她好,而是害了她。


    「府裏的人還有很多啊,再說,巧兒要想找婢女,可以再去買,沐大哥有的是錢,不差我一個,我也做不好婢女的活,不是非我不可,但你就不一樣了,我不在,誰給你洗衣做飯,誰替你出頭打架。」田姝真捨不得他離開,總感覺,一旦他走出這裏,便會跟她越走越遠。


    南宮霄目光嚴肅了幾分,「我是個男人,如果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能幹什麽?田姝,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帶你走,至於沐府,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待,就迴家吧,你爹娘一定很想你。」


    他不認同田姝那一番話,錢能買到很多東西,但是買不來真正的衷心。


    但是他也不會當著田姝的麵說出來,那些事,就讓沐宗主去操心吧,他沒那個資格。


    南宮霄最終還是背上包袱,從田姝身邊,朝外麵走去。


    田姝追到門外,看著他越走越遠。


    她坐在台階上,把臉埋進膝蓋裏。


    宗林拖著掃把,坐到她身邊,舉起手,拍拍她的肩膀。


    不是你的,求也沒用,他最後還是會離開。


    上官辰在床上等了好幾日,好不容易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骨子裏的不安份又來了。


    看到宗林板著不臉走進來,他從床上跳起來,光著腳跑到他跟前,「宗林小哥,能不能給我弄點熱水來,我想洗澡哦,身上癢的要命,感覺要生跳蚤了。」


    宗林默默轉開身,堅決不理他。


    這廝完全就是沒事找事,前天才洗的澡,他也好意思說自己身上長跳蚤。


    宗林走到床邊,替他整理床鋪。


    看到床的一角,放著一條短褲,宗林的小臉猛的紅了。


    上官辰又跟過來,抓起短褲,不由分說的塞進他懷裏,「幫我洗一下哈,你看我現在還是病人呢,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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