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盡染不想竟然是姚成衍的消息,心虛地看了外祖父和小舅舅一眼。


    姚文景無奈地搖了搖頭,“行了,你和阿衍私下聯係,還能瞞得過你外公嗎?”


    “都說到這兒了,直接說吧,他傳迴什麽消息了。”


    白鷺將袖中藏著的信交給了蕭盡染。


    蕭盡染展信看完,臉色極差。


    “外公,舅舅,肅州開戰了。”


    她連忙把信給了外祖父。


    姚成衍字跡有些亂,信中力圖言簡意賅。


    隻說瓦剌進犯,前線因無人統帥成散沙一片,節節敗退,已經退守至肅州城外了。


    蕭盡染其實很震驚。


    和鄧從霜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她聽說過,前線至肅州城中間多兵屯,少說有幾十個村鎮。


    這才幾日,就退守肅州了。


    姚子驥的臉色也不好看,才放下信,門房便來人報宮中傳旨,要他進宮議事。


    進宮之前,姚子驥囑咐蕭盡染和姚文景,涉及邊關,事態可大可小,不要輕舉妄動。


    兩人心緒不寧,在前廳等了許久。


    秋夜雨大風急,姚文邈派了第三波人去宮門口,依舊沒有什麽消息。


    連老夫人都從後院到了前廳,“一個個的,晚上都不吃了嗎?”


    “來人,擺飯。”


    看見她坐在飯桌前,眾人如同吃了定心丸。


    用過晚飯,宮裏依舊沒有動靜。


    蕭盡染索性讓鳴象給她拿點賬本來,扒拉算盤珠子,還能靜靜心。


    戲樓的收益不錯,其他鋪麵的租子也交的及時,鳴象把生意打理的極好。


    蕭盡染其實並沒什麽可算的。


    她隨手翻著,忽看見賬本裏夾了張紙。


    “鳴象,這是什麽?”


    鳴象湊到她身邊來看,“哦,這個。”


    “這是城東鋪麵的內部圖,這個鋪麵的掌櫃半月前跟我說,鋪麵太大了,想從中折一半另租給別人,問我行不行。”


    蕭盡染看著很眼熟,“這個鋪麵是……是不是原先的永興銀樓?”


    鳴象點頭,“姑娘好眼力,就是那間。”


    蕭盡染皺著眉頭,“這間鋪麵有這麽大嗎?”


    鳴象拿過圖紙,仔細和記錄冊子核對了一下。


    “沒錯,是這個大小。”


    蕭盡染迴想永興銀樓。


    城東地方偏僻,她不習慣往那頭逛,何況,她也不喜歡素銀的首飾。


    在收迴鋪麵之前,她對永興銀樓並沒什麽印象。


    但季臨淵核查完,將鋪麵還給她之後,她注意過這個鋪麵。


    榮國公府和季臨淵都篩過,鋪子裏連桌椅板凳都不剩。


    她記得,那鋪麵是個三合院,兩麵臨街。


    雖說有二樓,但整體看上去並沒這麽大。


    “永興,琳琅……”


    她想起來了,永興銀樓是三合院,琳琅閣是四合院,因永興銀樓兩邊臨街,還有個二樓,看起來似乎和琳琅閣不同。


    但實際上,兩者的布局是一樣的!


    “這個西廂房,和之前不同了。”


    她指給鳴象看。


    鳴象恍然,“對了,這個鋪子掌櫃重新拾掇過裏頭,他說租下鋪麵隻做生意不住人就將西廂房的炕和火牆都推了。”


    “當時他不小心將牆也推倒了,我去處理的時候,還想著怎麽跟人對麵的商量,可沒想到,西廂房那頭竟然是原來的城東客棧,也是咱們自己的鋪麵。”


    “後來我才發現,城東客棧和永興銀樓看著在兩條街上,也不挨著。可實際上,兩個鋪麵的斜角背對背的。”


    蕭盡染有個大膽的想法。


    永興銀樓是這樣的構造,那琳琅閣是不是也一樣?


    一旁聽著的姚文邈和姚文景也覺察不對。


    姚文邈驚訝,“這麽巧?”


    蕭盡染看向他們,“兩位舅舅,你們誰有長樂街那附近,或是城東的圖紙?”


    “我有。”


    姚文景趕緊讓人去拿。


    不多時,圖紙取了迴來。


    蕭盡染仔細找到了琳琅閣,果然有所發現。


    長樂街並不是正南正北橫平豎直的街道,琳琅閣西廂房旁,斜倚了一間很不起眼的鐵匠鋪。


    “就是它。”


    “山雁,你將這張圖送去別院給季首尊。”


    山雁剛將圖紙收好,外頭便進來傳話,說太傅迴來了。


    讓蕭盡染沒想到的是,季臨淵跟著姚子驥一起迴來了。


    兩人都是一身寒氣,臉色不太好。


    老夫人讓人給他們上了熱湯暖身。


    姚文邈問道:“父親,情況如何了?”


    姚子驥搖了搖頭。


    季臨淵替他迴答:“議了一下午,還是沒定下來誰領兵去肅州。”


    鄭士耽舉薦鄧之寒,讓他迴肅州領兵,魏世忠便駁斥鄧之寒擁兵自重。


    兩人如今同在內閣,意見卻嚴重不一致。


    皇上聽煩了,問姚子驥的意見,姚子驥便裝聾作啞,隻道自己一心撲在遏止圈地上,對肅州軍務一竅不通。


    再問季臨淵,季臨淵也隻迴話琳琅閣銀包金的異常,請旨繼續追查。


    榮國公季南漳倒是舉薦了九城兵馬司副使陳輝。


    可不等聖上有反應,便有人質問他,是不是記恨季書白大婚那日,陳輝幫蕭盡染唱對台戲,想推陳輝去死。


    這一下午,陸續有大臣舉薦,可也陸續有人反駁。


    吵吵鬧鬧的,竟沒一個合適的。


    姚文景倒是沒什麽意外的表情,“從成朔十二年開始,聖上陸續削減軍費,至今已有八年時間了。”


    “我朝本就重文抑武,除非家中困難到一定程度,否則少有走軍伍一徒的。”


    “如今朝中無人,也不是什麽難預料的結果。”


    姚子驥暖和過來,開口道:“誰都知道,沒人比鄧之寒更合適去肅州。”


    “讓鄧之寒領兵,也隻差聖上一句話。”


    蕭盡染忽然想起來剛剛要送給他的圖紙,“鳴象,快拿來。”


    圖紙重新攤開在眾人麵前,她指著琳琅閣和旁邊的鐵匠鋪。


    “外公,你看。”


    “這個鐵匠鋪如果就是琳琅閣的熔煉作坊,重啟調查戶部案,是不是就能打壓魏家勢頭?”


    “聖心搖擺,無非是不想破壞朝堂平衡。”


    “可要是黨爭觸及皇室利益,那皇上就不會想要這平衡了。”


    姚子驥眉眼柔和了下來,十分欣喜驕傲地看向季臨淵。


    “瞧瞧,我家阿染一點都不比大殿上那幫子朝臣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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