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盡染一心維護姚家,不想姚家走上上一世滅門之路。


    她道:“季首尊已經去查銀子下落了。”


    姚子驥卻搖了搖頭,“說到底,艮節在這個爭字上。”


    “找著銀子,證實了王仁彪貪墨就能救鄧之寒麽?”


    蕭盡染愣住了。


    外公說的沒錯,王仁彪隻過不是個棋子。


    力證釘死了他,還是要看聖上願不願意放過鄧之寒和肅州軍。


    畢竟,錢鐵等人無旨無令私自逃竄至京郊,是辯無可辯的實情。


    姚子驥看向姚文景,“盯著刑部的眼線有消息嗎?”


    姚文景臉色不太好,“刑部大牢看守極嚴,見不到鄧將軍。”


    “但我離開刑部之前,遇上了李公公。”


    蕭盡染有些茫然,“是太子的手筆?”


    “可京中能洗幹淨那筆遣散銀子的地方,就隻有琳琅閣啊。”


    姚子驥呷了口茶,“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我不是他們任何一方的人,光是太傅這個封位就足夠他們聯手。”


    “時間差不多了,該上早朝了。”


    “備車吧。”


    蕭盡染心中滿是不解。


    事情沒有任何向著鄧之寒有利的方向轉變,外公還能做什麽?


    姚文邈扶著父親出門。


    姚文景站在房門口,“阿染,你還是太小,要學的多著呢。”


    一早上的時間,她坐立不安,等著外公下朝迴家的消息。


    可一直等到了晌午,都遲遲不見人影。


    老夫人讓人給她端了碗酥酪,“你瞧瞧,全家上下你最心急。”


    冰酥酪剛端上來,姚子驥便迴到了家。


    蕭盡染顧不上吃,殷勤地接過外祖父的官帽。


    “外公,如何了?”


    姚子驥瞥見桌上的酥酪,示意她端過來。


    蕭盡染趕緊捧碗,期望的看著她。


    “靜觀其變吧。”


    蕭盡染愣住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接他迴來的姚文邈。


    姚文景看不下去了,“阿染,讓你外公休息一會兒,你跟我出來。”


    蕭盡染被他帶出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院子,快要急死了。


    “小舅舅,你們這是賣的什麽關子。”


    姚文景邊送她迴房,邊同她解釋,“不是故意要瞞著你。”


    “出沒出鄧將軍的事情,這件事都是要做的。”


    “近些年勳貴高門依仗權勢借買賣之名,行圈地之事,你外公向上諫言,重新進行土地核準,嚴查圈地之行。”


    蕭盡染瞪大了眼睛。


    大夏朝自開國以來,圈地之風就沒遏止住過。


    土地是皇親國戚勳貴高門最大的收入來源,除了聖上準予的封地外,各家各戶還有不少私產。


    為了圈更多的地,給各家養著的管家下人名下買地,可實際上,這些土地都掌握在權貴手中。


    時間一長,百姓無地可種,全都是給高門大戶做工。


    民不富,地不肥。


    錢都進了權貴口袋,國便不強。


    曆代以來,都有遏止圈地的政令,可收效都不好。


    外公在這個時候提出遏止圈地的諫言,無疑是在已經穩固的權貴手中搶銀子。


    “怪不得到這個時候才迴家,今日早朝要鬧翻天了吧?”


    姚文景點了點頭,“表麵上沒人敢不同意,可背地裏,沒人會同意。”


    “聖上是對你外公讚許有加,可如何推行,卻沒議論出個結果。”


    蕭盡染忽然想到:“表麵上看是推行政令,可實際上,外公是拋出了個燙手山芋。”


    “太子黨,五皇子黨還是七皇子黨,對上得一副積極姿態,爭著請命去辦事。”


    “背地裏,都巴不得別家拿到這差事,捅上對方一刀,對不對?”


    姚文景點了點頭,“阿染好聰明。”


    蕭盡染明白了,這件事要比鄧將軍和肅州軍的事更棘手,忙上那頭,自然就顧不上這頭了。


    不管這事背後是誰家手筆,都有誰牽扯其中。


    外祖父拋出遏止圈地的諫言,瞬間粉碎他們本不堅固的盟約。


    不愧是外祖父。


    蕭盡染心頭稍安,“雖說這樣讓鄧將軍的案子擱置下來了,但還得查啊。”


    姚文景屈起手指敲在她頭上,“難道還指望你外祖父親自給你查嗎?”


    “鄧家那丫頭,我看著也不是吃素的,再者說,季臨淵不是已經去琳琅閣了嗎?”


    蕭盡染捂著頭,“哎喲,我知道了。”


    姚文景送她到了房門口,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同鄧家丫頭關係好,但這件事,你做的不好。”


    “昨夜幸好是沒出事,萬一肅州那些人控製不住,你有個什麽,讓你外公怎麽辦?”


    蕭盡染想想錢鐵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有點後怕。


    “小舅舅放心,我以後不會了。”


    她越發感受到外公的厲害,知道了什麽叫用腦子辦事。


    迴了房,她提筆給鄧從霜寫了張信箋,讓山雁派人送去,告訴她京中有緩,她繼續想辦法,讓她穩住錢鐵等人。


    用過午飯,她躺在亭子裏消食。


    鳴象姍姍來遲,終於是趕著迴來了,將馬車送還門房,她便來給蕭盡染複命。


    都折騰了一晚上,蕭盡染讓她趕緊休息。


    她打著扇子,靠在搖椅上,楠木香徐徐。


    眼皮打架快要睡著時,白鷺走近了,輕聲喚她,“姑娘。”


    蕭盡染睜開眼,撐起身子,“有什麽消息,快說。”


    白鷺道:“首尊傳信來,請您去趟戲樓。”


    蕭盡染將扇子收進袖中,也醒過了神。


    戲樓?


    戲樓和琳琅閣同在長樂街上,就是斜對麵。


    這個時候叫她去,莫不是查到什麽了?


    她帶上山雁,和白鷺一道趕了過去。


    自中秋那日戲樓遇襲後,戲樓的生意也受了影響。


    鳴象請鶯歌連唱了三個晚上,才挽迴了許多。


    看近日賬本,比中秋之前竟是還要好了。


    下午這光景,座無虛席。


    蕭盡染上了二樓,走進雅間裏。


    季臨淵一副閑適模樣,真仿佛來聽曲兒的一般。


    蕭盡染坐在他身邊,“讓我來做什麽?”


    季臨淵擺了擺手,讓周圍人都下去。


    他側身湊到蕭盡染旁邊,低聲道:“銀子就在琳琅閣,昨夜我的人親眼看見和你莊子上同樣的木箱子被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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