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沒接,顧非就接著打。


    第十五個電話,沈佳終於接了:“想清楚再說話。”


    帶著警告的話讓顧非忘掉了想好的說辭。


    聽不見他的迴話,沈佳再次開口:“不要搞錯重點,拿出你該拿出的態度。”


    熱搜,記者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顧非對這件事的態度。


    態度?顧非仔細咀嚼這兩個字,終於想明白了她接連掛斷的原因。


    原來她這樣做是想逼著他低頭哀求她。


    他不想這樣做,但為了家人,他不得不這樣做。


    “求你,處理掉熱搜。”


    沈佳對他的迴答還是不滿,他在乎的還是熱搜:“隻是這樣?”


    顧非想到家人可能正被人開盒,對此他無能為力,就隻能懇求沈佳,就覺得可悲。


    “我還能怎樣?”


    聽到他語氣裏的悲色,沈佳一愣。


    她心底閃過一絲慌亂:“知道了,我會處理。”


    說完,她快速掛斷了電話。


    迴想剛剛的對話,顧非是在為這些流言而難過嗎?


    她不由得揚起嘴角,看來他還是在意這些流言的。


    沈佳的動作很快,不過五分鍾,熱搜就被程序的聲明頂替。


    【引起熱議的視頻,其實是我和一個素人在拍綜藝節目,不知道怎麽流傳出來了。不是真事,請大家不要以訛傳訛。】


    顧非點開這條聲明,評論全是誇讚程序演技好的。


    和說他的評論區形成了鮮明對比。


    明明,他才是介入他們婚姻的人,他得到的卻是誇讚,而他得到的卻是謾罵。


    算了,都不重要了。


    隻要熱搜消失,家人不再被打擾就好。


    他關閉頁麵,就收到了路醫生的消息,詢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來住院治療,好給他留床位。


    三甲醫院一床難求,他立刻迴複了路醫生,明天就去醫院。


    入院得做相關檢查,陸醫生看檢查結果奇怪道:“怎麽有心包積液?前段時間還沒有。你最近有感覺心髒難受嗎?”


    “昨天有過一段時間的心絞痛和唿吸困難。”


    他以為心疼是因為被評論刺激的,原來是心髒出了問題。


    那心髒疼痛之後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不是因為困倦,而是昏迷嗎?


    如果顧穎沒打電話叫醒他,他會在空無一人的別墅裏死去嗎?


    他不敢深想。


    “嚴重嗎?”


    路醫生搖搖頭:“比起你的病來說不算嚴重,就做一個心包穿刺,抽出積液就好。”


    他打出一份手術通知書:“我還有手術騰不開手。會有別的醫生給你做手術。”


    顧非按照路醫生的指示簽字交錢,一個小時後就進了手術室。


    隻是微創手術,顧非就隻選了局麻。


    右側屏幕上顯示著,一根管子穿進了他的心髒,正在吸收積液。


    他覺得有趣,就多看了幾眼。


    漸漸地,他的眼皮越來越沉,在徹底合上之前,他聽見醫生慌張的語氣:“出血了,快抽血,找到出血點。”


    出血?什麽出血了?


    難道是他的心髒出血了?


    他想詢問醫生,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也睜開不了眼睛,發不出一絲聲音。


    慌張的話語接連傳入他的耳朵:“出血量在急劇升高,得調血,下病危通知書。”


    病危通知書得家屬簽字吧?


    他很慶幸家屬那一欄上沒有寫上父母的電話。他們經不起刺激了。


    那他填的是誰的電話?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來,是沈佳的。


    沈佳知道他病危會有什麽反應呢?是不屑一顧,還是會趕來呢?


    “打了幾個電話家屬都沒接。”


    顧非苦笑,醫院的電話會被沈佳當成是騷擾電話掛斷了吧。


    她不來也好,就不會知道他的病情。


    算是一件好事。


    “沒有家屬簽字,不給調血,出血點又難找,那病人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他們的對話刺激到了顧非。


    “他還醒著,就可以讓他自己簽字,可是他現在昏迷了!”


    他還醒著,他拚命想睜開眼睛證明自己還醒著。


    不管他怎麽努力,眼皮都像是有千斤重,死死地壓著,不讓他睜開眼睛。


    他嚐試著發出聲音,或者動動手指。


    可不管他怎麽樣嚐試都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可他無法阻止。


    絕望如同烏雲一般,漸漸籠罩住他。


    他就要死了,死在小手術的手術台上。


    “還是沒有聯係上家屬嗎?”


    “對。”


    沈佳如果知道,因為她錯過的電話奪走了他的生命。


    她會難過嗎?還是會開心,終於從這段畸形的感情中解脫了?


    那她還會繼續幫父親聯係醫生嗎?


    如果不幫的話,父親的病怎麽辦?


    越想,他覺得絕望。


    這時有人說:“路醫生,您不能簽。”


    “出了事我承擔責任,救人要緊。”


    這句話給了顧非新的希望。


    手術室忙起來,他能感覺到有針頭插入了他的手背,應該是要給他輸血。


    路醫生的聲音再次傳進他的耳中:“我來。”


    他是相信路醫生的醫術的,緊繃的弦在此刻鬆懈,他意識昏沉,漸漸就聽不見手術室裏的聲音。


    再次睜開眼,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偏頭就看見坐在病床邊的沈佳,一驚。


    她怎麽來了?醫院後來打通她的電話了?


    那她是知道他的病情了?


    沈佳看見顧非蘇醒,眼眸一亮。


    本想說些關心的話,可話到嘴邊不知怎麽就變成了:“一個微創手術都得叫我來?我看你也沒出什麽事。”


    她說沒什麽事,看來是不知道。


    顧非很慶幸她不知道她的真實病因,他強撐著坐起身子。


    沈佳伸手要去扶,卻被他躲開了。


    她看著落空的手,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陰沉。


    顧非坐直身子,和她道歉:“術中出了點小意外,他們隻能聯係家屬。抱歉,讓你跑一趟。”


    沈佳氣笑了,他在因為麻煩她和她道歉?


    這是要和她拉開距離?


    她加重語氣,表達不滿:“你知道就好,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在手術室裏絕望等死的體驗,顧非也不想有下次,太難熬了。


    “就算有下次,我會強撐著簽完字再昏迷。”


    沈佳站起身,質問:“顧非,你和我較勁,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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