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林羽墨的八卦步走得十分之老練,能看出下過苦功夫。


    這無疑算是年輕一輩在此次比試中頗為出彩的首次表現了,大家目送林羽墨的眼神裏,都多了幾分讚賞與欽佩。


    接下來上場的這位道士,著實顯得有些異於常人。他的麵目表情頗為獨特,眼神總是遊離在眾人之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周圍的人和事都帶著一種疏離感,就好似那患有自閉症的人特有的神情與表現一般,麵部肌肉的牽動顯得有些生硬,很少會主動與人有眼神交流,即便偶爾有人看向他,他也隻是匆匆瞥一眼,便又將目光移開,像是在躲避著什麽。


    在那場外的觀看台上,坐著的正是這位道士的師父。他一臉慈愛又帶著些許無奈地看著場上的徒弟,心裏很清楚,自家這弟子,確實患有自閉症,平日裏總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對外界的人和事都顯得有些疏離,不太懂得如何去和旁人交流互動。


    不過,他也深知,往往像這樣的人,在某些其餘方麵會有著令人驚歎的天賦,就如同被上天關上了一扇門,卻又打開了一扇窗一樣。


    所以,他這些年來一直悉心教導徒弟,在努力將徒弟這獨特天賦無限放大的同時,也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怎樣依靠道法自然的力量,去慢慢打開徒弟那緊閉的心扉,讓他能更好地融入這個世界。


    再把目光投向那場上,隻見這位道士手裏穩穩地握著一個鈴鐺,那鈴鐺可不一般,正是道家的三清鈴。


    隻見他緩緩走上場,腳步略顯遲緩卻又帶著一種別樣的篤定,站定之後,擺出了一個奇特的姿勢,類似紮馬步,卻又不完全像,雙腿微微彎曲,身子卻挺得筆直,雙手穩穩地握住三清鈴,給人一種別樣的沉穩之感。


    隨後,他輕輕搖動起三清鈴來,刹那間,那空靈的鈴聲響起,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原本還略顯嘈雜的周圍環境,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這鈴聲給吸納了進去。


    那鈴聲帶著一種空靈的共鳴,先是讓人的內心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可隨著鈴聲的持續迴蕩,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漸漸橫在了胸口,硬要形容的話,就是既想讓這鈴聲此刻停下,好讓那縈繞心頭的異樣感覺消散,卻又莫名地害怕鈴聲徹底消失,仿佛一旦鈴聲止歇,就會失去某種珍貴的東西一般。


    這位自閉症的道士在做法的時候,那獨特的自閉特征愈發明顯了。他嘴裏念念有詞,可那聲音極低,旁人根本聽不清他在念叨些什麽,隻是偶爾能捕捉到幾個晦澀難懂的道家咒語字眼。


    他的身體偶爾還會不自覺地微微晃動一下,像是在努力抵抗著外界對他專注狀態的幹擾,那模樣,任誰看了都能察覺到他與常人的不同。


    然而,當那三清鈴越發響亮,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就變了,仿佛從一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孤僻之人,一下子變成了一位道法高深的大師。


    隻見那藏著厲鬼的箱子,在他三清鈴有節奏的搖蕩下,竟然也跟著微微震動起來,那震動起初還很輕微,可隨著鈴聲的起伏,越發明顯起來,仿佛箱子裏的厲鬼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已經快要壓製不住,想要衝破束縛一般。


    聽到箱子傳來的動靜,那三清鈴的高手卻沒有絲毫慌亂,他極為果斷地停下了手中搖動鈴鐺的動作,就那樣頭也不迴,旁若無人地徑直朝著台下走去,全程低著頭,腦袋微微擺動著,步伐不緊不慢,透著一股瀟灑隨性的勁兒,仿佛對結果早已了然於胸,根本無需等待裁判揭示答案。


    裁判見他這般舉動,也不好阻攔,隻好走上前去,揭開那個箱子上的紅布。


    說來也怪,就在剛才鈴聲一停的時候,那箱子自己便停止了震動,其實答案此刻已然昭然若揭了。當紅布被揭開,一個醒目的“中”字出現在眾人眼前,頓時,周圍又是一陣驚歎聲響起,這下子,這位用三清鈴的高手一下子就替代了林羽墨,成為了場中的焦點,眾人的目光都紛紛投向了他,眼神裏滿是好奇與讚歎。


    台下的林羽墨見狀,不僅沒有絲毫嫉妒,反而由衷地鼓起掌來,臉上帶著欣賞的笑容,還自顧自地說道:“嘿,這頭也不迴下台的姿勢,可真是帥啊!”


    就在這時,幾位青衣道士再次快步走上場來,動作迅速而又有條不紊地把場內圍了起來,準備將厲鬼換個位置,好進行下一輪的比試。


    而接下來,終於輪到薑玉郎上場了。


    此刻的薑玉郎,心裏還在為剛才那三清鈴的神奇表現而感到震撼不已,他暗自思忖著,頭一次見到有人能把這等法寶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而且那人平日裏一直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想必是有著自己獨特的世界,才會這般低調又厲害吧。


    薑玉郎深吸一口氣,走上場後,先是不慌不忙地把羅盤擺了出來,可剛一擺好,他心裏就暗叫果然糟糕了。


    他想起林羽墨的陰陽眼之前都沒能發揮出效果,那肯定是這箱子上麵被人動了什麽手腳,設置了某種屏蔽之法,果不其然,這羅盤的指針就那樣靜靜地停在那兒,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就像個毫無生氣的擺件一般,看來是指望不上它了。


    好在薑玉郎天賦極佳,腦子轉得也快,之前林羽墨踏八卦步的時候,他就仔細地在一旁觀摩,把那一招一式都牢牢地記在了心中,此刻心裏想著,反正也沒別的辦法了,那就死馬當活馬醫,現學現賣一次試試吧,好在自己身上也帶著朱砂繩,說不定還真能派上用場。


    此時,裁判席上的文叔和吳蝶衣可緊張壞了,文叔眉頭緊皺,滿臉擔憂地說道:“壞了呀,我早就看出這箱子掛了幽閉符,就他們那點兒道行,根本解不開這符啊,這下可好,羅盤現在成了個廢物了,真是成也羅盤,敗也羅盤了,咱們怎麽就沒在這給玉郎留個後手呢,這可如何是好啊。”


    吳蝶衣倒是沒文叔那麽緊張,她輕輕拍了拍文叔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別急嘛,我看這孩子臉上沒多少慌張的神色,或許他已經有了別的法子呢。我可告訴你啊,我知道你用符在行,但是這時候你可千萬別犯渾,要是貿然出手幫忙,不但幫不到玉郎,反而會害了他,咱們這會兒隻能靜觀其變了。”吳蝶衣太了解文叔了,她心裏清楚,文叔此刻肯定正在苦苦思索著怎麽把破解這幽閉符的法子傳達給薑玉郎呢,可眾目睽睽之下,這難度簡直比登天還難,根本就沒辦法做到。


    與此同時,台下的林羽墨也一直在關注著薑玉郎的情況。


    他眼珠子一轉,心裏就有了主意,立刻朝著那三清鈴道士所在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了幾聲:“哎,那用鈴鐺的!”


    可那三清鈴道士就跟沒聽見似的,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不理會林羽墨。林羽墨見狀,心裏一急,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伸手就想去從他手裏拿過鈴鐺,嘴裏還念叨著:“哎呀,先借我用用,救人要緊呢!”說著,便連哄帶搶地摸了一把鈴鐺,那三清鈴被這麽一碰,頓時發出了空洞的聲音,那聲音瞬間響徹全場,一下子就把人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大家都好奇地朝著這邊張望,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兒。


    說來也巧,就在這時,場上那原本毫無動靜的羅盤似乎像是得到了什麽協助一般,又或者是箱子裏的厲鬼再次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刺激到了,那羅盤的指針竟然開始動了起來,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後,直接準準地指向了一個箱子。


    薑玉郎何等機靈,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尋找鈴鐺聲音的來源的時候,趕忙不動聲色地把羅盤收了迴去,動作極為迅速又自然,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過,此刻雖然大部分人都被台下的鈴鐺吸引了過去,可遠處的閆驚雷卻一直目光銳利地盯著薑玉郎,薑玉郎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


    隻見閆驚雷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卻又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那笑容裏似乎藏著深意,卻又仿佛並不打算讓這次場外援助就這麽竹籃打水一場空,讓人捉摸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很快,負責維持秩序的青衣道士們就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他們立刻行動起來,迅速地把林羽墨跟那三清鈴道士圍了起來,神色嚴肅地說道:“你們擾亂賽場秩序了,跟我們走一趟吧!”說著,便不由分說地要把他們往更遠的場外驅逐。


    那三清鈴道士一臉無辜的樣子,著急得臉都漲紅了,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麽都沒做啊,是他……他搶我鈴鐺。”可那青衣道士們哪會聽他解釋,依舊強硬地帶著他們往場外走去。


    這時候,裁判席上見閆驚雷沒有表態,再加上今天已經發生過不少鬧劇了,自然知道這會兒不用再刻意地重新開始,但還是高聲示意道:“請結束比試的學徒立刻離場,否則按違規處理!”


    薑玉郎多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林羽墨在冒著被除名的風險幫助自己,他心裏既感動又覺得不能辜負了林羽墨的這番心意,於是立刻做戲做全套,先是把羅盤收好了,然後有模有樣地模仿起林羽墨之前的八卦步來,那一招一式,學得還挺像那麽迴事兒。最後,他猛地一甩手,直接把朱砂繩朝著那個早就知曉的箱子扔了過去,那動作幹脆利落,一氣嗬成。


    隻見那朱砂繩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地落在了目標箱子上。


    隨後,一個青衣道士走上前去,伸手揭開了箱子上的紅布,周圍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箱子。


    當紅布被揭開,一個大大的“中”字出現在眾人眼前。


    裁判席上的文叔跟吳蝶衣看到這一幕,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緊張的神色終於放鬆了下來,相視一笑,眼中滿是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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