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藍邪天蜈》


    葉爽前腳剛踏出穀外,便聽身後雷聲大作,陰風從耳邊唿嘯而過,吹得發絲飛舞,不由得停身迴望。


    隻見那穀中雲光霞披,層層翻湧,如同海浪般洶湧奔騰,包裹著深穀漸漸淡去,最後竟從眼前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空白平原,碧草沒膝,繁花似錦,竟是仿佛從未有過此穀一般。


    葉爽雙眼睜得巨大,暗歎這穀竟如此神奇,竟會自己隱沒,隻是不知此時身在何處罷了,隻道從此世間再無此穀,自己也是無竟間偶遇到這穀,還得了這許多好處,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時值春雷過後,豔陽高照,碧空如洗,白雲飛舞,遠山含笑,丘陵如碧浪起伏,葉爽看這花草樹木,蜂飛蝶舞,心情自是極佳,一路行去。


    行得半日,忽聽那林間遠處隱隱傳來了淒厲的叫聲,時斷時續,聽著卻不像是人聲,聲聲淒烈,葉爽聽了心中頓生莫名驚懼。


    隻是他這半日來連番奇遇,卻是激起了男孩子的好奇心,竟不躲避,朝那傳聲之處快步奔去。


    但見前方密林深處似有猛獸撞斷無數樹木,驚起林中無數飛鳥,尖聲長啼,密密麻麻的展翅離樹,飛向空中。


    葉爽隻覺那淒厲的叫聲越來越響,林間煙塵滾滾,葉爽知道那發出叫聲的東西過來了,忙找了個灌木濃密之處藏好,因自身上穿著的是大紅袍,在這滿眼綠色的密林之中太過醒目,所以必定是要藏好才行。


    隻一會,空中一股腥臭之味傳來,瞬間猶如刮起了一道狂風,貼著草地上的花草地皮翻湧刮來。


    草間無數蟲蟻,及那兔、狐、鼠類小動物在風中四下亂竄而逃,黑壓壓的一片,潮水般席卷而來。


    葉爽幾時見過這麽多的蟲蟻動物,從自己身邊如潮水般流過,渾身的雞皮都起了一層,好在那些蟲蟻動物經過他身邊時都會自動讓開,並不從他身上爬過,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隻一盞茶的功夫,隻覺勁風凜冽,腥臭撲鼻,前方林間樹木如布匹被剪刀剪開一個口子一樣,竟往兩邊四散開來,那些樹木攔腰折斷,倒了一地,跑得慢的兔狐小獸皆被那股氣浪所擊中,淒厲的叫聲連串而起,鮮血激射,血肉橫飛,轉眼間便四分五裂,散落滿地碎肉。


    眼見前方林間衝出一條巨大的蜈蚣,葉爽長這麽大,竟是從未見過如此大的蜈蚣,身子足有十丈多長,通身綻藍,布滿詭異的銀毛花紋,身下百足如翅,在空中亂劃揮舞,如同翅膀一樣,使得那蜈蚣如此巨型的身體,離地三尺飛行,但最奇的莫過於它身後竟生有七條尾巴,每一條都粗如成年人的大腿。


    這巨大的蜈蚣碧眼之中兇光爆射,張著血盆巨口,一路滴滴嗒噠的流著墨綠色的汁液,滴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洞來,冒起陣陣恐怖的青煙,竟是無比可怕的巨毒之物。


    葉爽看在眼裏,隻覺得那藍色的大蜈蚣有一股氣勢威力,如千斤重物一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卻是不知修行上位者的威壓氣勢,有時甚至可至敵亡。


    眼見那藍色的大蜈蚣就要飛近葉爽的藏身之地,葉爽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掌心汗水淋漓,正要起身奔逃。


    就在這時,突聽“嗖”地一聲傳來,蜈蚣身後的密林之中,射出一道紅線,如流星般破空而來,劃出一道紅光,直直纏住藍色的大蜈蚣。


    藍色蜈蚣被紅光纏住全身,瞬間在空中一滯,再不能向前飛行,驀的發出淒厲的吼聲,跌落在地,左右翻騰跳躍,欲掙拖紅線,但那紅線卻如鋼似鐵,任它如何擺動掙紮,也不能傷其分毫,而在翻騰之間,卻把周圍的樹木草地都夷為平地。


    好在葉爽所藏身的灌木叢未在此範圍之內,所以未曾波及,如若不然,早被那巨尾掃中,跟著那些樹林草地一起飛落四周了。


    這時,便見紅線的另一頭牽在一個白衣女子手中,從林中緩緩步行而出。


    這女子滿頭青絲簡單束起,用一根玉簪定住,水藍色的大眼睛,如海水波蕩,相貌極美,但身子卻嬌小贏弱,一身寬大的白袍穿在身上,竟如林中精靈一般,飄飄蕩蕩的,極為好看。


    白衣女子如踏春一般緩緩走來,嘴角掛著冷冷嘲諷似的笑意,手中紅線卻是不放,任那藍色大蜈蚣在那裏翻躍掙紮,卻是未能脫身。


    葉爽看她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竟然能用一根紅線,便把這可怕致極的巨大蜈蚣給綁住,任它如何使力,也掙不開,可見這白衣女子定是比這藍色大蜈蚣曆害十倍甚至百倍。


    白衣女子行到近處,另一隻手從袖中抽出,向藍色蜈蚣揮去,撒出一片白色粉霧,藍色蜈蚣被粉霧包裹,即刻像失去了力氣一般,漸漸無法再勇猛的翻騰,隻口中不斷悲鳴。


    看到藍色蜈蚣漸漸靜了下來,白衣女子才嫣然一笑:“我就知道,‘銀蟾粉’與這‘藍邪天蜈’相克,看你還不老實一點。”


    說話之間,樹林內真氣縱橫,在陽光中,有數道劍光交錯飛舞而來,地上滿地的斷枝殘葉被劍氣所激,四下飛舞散開。


    “這‘藍邪天蜈’是我們先發現的,一路追到此地,你怎能半路殺出來撿便宜,你要不要臉呀?”隻見那數道劍光中率先落下一個粉衫少女,高挑修長,黑發飛揚,俏麗絕倫,此時雖是怒目瞪視,卻更顯可愛,她雙手插腰,站在那裏大聲嗬斥。


    林中劍光紛紛落下,竟有四五人之多,為首的是一個黑衣男子,高大英挺,身後幾人則是衣冠略有破損之處,顯然是先前曾有過打鬥,卻不曾占得便宜,所以受了些傷。


    白衣女子看這群人年紀不大,心中打算了一番,格格笑道:“嗬嗬,你們說是你們先打傷的?誰看見了?那我也說是我先打傷的,一路追到此地,所以這‘藍邪天蜈’就該是我的。”說罷,手一扯,那條紅線越收越緊,‘藍邪天蜈’漸漸被勒得再不能動彈。


    眾人看那條紅線也不知道是什麽所製成的,以‘藍邪天蜈’的外殼堅若精鋼,先前那麽曆害的飛劍法器皆不能傷,此刻竟然被這細細的一根紅線,硬生生的勒進殼內三分,墨綠色的汁液從破損處流出,腥臭無比。


    “‘南海人麵血蛛絲’——”穿著黑衣的男子細看之下,麵色大變。


    “你還算有點眼力,也罷,今天我心情好,你們走吧。”那白衣女子聞言眼波一轉,滿臉堆笑的看著黑衣男子。


    “不行,這‘藍邪天蜈’是我們先找到的,還花了這麽多功夫才傷成這樣,一路追到這裏,若不然,你哪能如此輕易的就抓住,不管怎麽說,你要還給我們。”粉衫少女不依不撓的在一邊大聲說道。


    “誰抓到了就是誰的,請問這‘藍邪天蜈’身上可是刻上了你家的姓?又或是你家的名?你要有本事叫它應你一聲,我就還給你。”


    白衣女子輕蹙眉尖,毫不客氣的冷笑道:“這無主的靈妖,當然是誰最後抓到就是誰的,這是氤倥荒原的公論,你莫不是第一天修行?竟是不知?”


    白衣女子道罷,輕輕的咬了咬櫻唇,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狠狠的拉了拉手中的那根‘南海人麵血蛛絲’,‘藍邪天蜈’被這最後一拉,偌大的身軀竟被細如發絲的一根紅線勒得斷成數截,墨綠色的汁液流了一地,顯然是活不成了。


    “你,你——”那粉衫少女看她如此,不禁粉拳緊握,心中更是氣憤不已:本來自己這幾師兄妹冒著生命危險,深入這氤倥荒原外圍,就是想能有所收獲,好不容易發現了這條已經修煉了七百年,生出七條尾巴的‘藍邪天蜈’,拚著損耗了許多的法器和靈符,身後幾位師兄還差點命喪‘藍邪天蜈’之口,才堪堪把這‘藍邪天蜈’給轟傷,但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七尾蜈蚣帶傷衝出重圍,逃到這處,被這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白衣女子給捷足先登了。


    現在看到那白衣女子隻用了一根紅線,就把藍邪天蜈給勒成了七八截,更是怒火中燒,當下雙手一揮,手腕處的銀鐲叮當作響,真氣瞬間漲爆,銀光閃耀,化做帶形真氣,光芒凝聚成一柄銀色光劍,便要脫手刺出。


    白衣女子卻冷笑道:“如你不想要你那雙芊芊玉手,盡管出手。”


    粉衫少女身邊的黑衣男子臉色微變,伸手間,放出一道藍色光芒,如閃電般纏繞,擋在銀色光劍前,阻擋她出招:“師妹,不可出手。”


    藍色光芒宛如層層鐵索,一掃一卷,那柄銀色光劍便碎成片片銀星散去。


    “你們瞎了嗎?是她在搶我們的‘藍邪天蜈’,那可是我們先看到並打傷的,憑什麽讓給她?”那粉衫少女見銀色光劍散去,怒不可遏。


    “對方身手遠勝我們,還有‘南海人麵血蛛絲’在手,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黑衣男子抓住粉衫少女的手,冒出一身冷汗。


    刹那間,他心中轉過萬千念頭,擔心自己一個不注意,這小師妹便又開始出手攻擊那白衣女子,偏白衣女子身手太過強大,若是惹她生氣,自己幾個人恐怕就走不出這片樹林了,畢竟這氤倥荒原本就是弱肉強食,就算對方把自己這幾個人全都殺光,也沒有人知道。


    “還算你有點眼力勁,要不然,你這嬌滴滴的小師妹可就變成無臂的美人兒了。”白衣女子在一旁笑嘻嘻的道。


    說完,也不理會他們,手一抖,那根‘南海人麵血蛛絲’即離了‘藍邪天蜈’的屍體,被她收入袖內。


    隨後,她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彎刀,俯下身子,蹲在藍邪天蜈的那幾截屍體前,用小彎刀割開藍邪天蜈的頭部外殼,從中挑出七枚光華閃閃的藍色小珠子,看著這七枚藍色小珠子,白衣女子眉眼之間盡是笑意,竟是說不出的歡喜。


    隻見她興高采烈的把這七枚珠子收入袖中,又用刀把那七條尾巴給割下,接著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繡荷包來,把那藍邪天蜈的七條尾巴給裝了進去,那荷包不過半個手掌大小,竟然把那如人腿般粗細的七條尾巴都給裝了進去,讓躲在一邊的葉爽頓時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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