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朔刃他們走遠後,幾人啟動灰醫生的飛船飛出了大氣層,淩逸呆呆地坐在駕駛座上一言不發,就像一尊蠟像。


    “小淩逸怎麽了?還好麽?”冰玫瑰關切地詢問著上前,淩逸突然彈出劍來指著她,她頓時怔在了原地。


    “也許遠程我拿你沒辦法,但現在,我可以輕易要了你的命。”淩逸眼神冷漠。


    冰玫瑰臉上仍然掛著笑,卻一步也沒有後退,迎著藍色的能量劍看著淩逸的眼睛輕輕開口。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你們的基本上無處遁形,隻有我有辦法。”


    淩逸沒有退讓的意思,輕輕低頭防彈麵罩自動合上,看來他是非打不可。


    黯星抬手輕輕按住淩逸手腕搖了搖頭,瀧鈺看著淩逸眼神複雜。


    “我知道你的感覺,但是現在不是時候。”黯星幽幽道。


    防彈麵罩擋住了淩逸的臉,沒人知道他是什麽表情,他微微側頭看了看黯星和瀧鈺,收刀轉身坐在餐桌前沒有再講話,隻是左手一直摩挲著***術刀。


    冰玫瑰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明白自己不受他待見,便迴到駕駛艙忙活起來,冰玫瑰自己的飛船慢慢靠近和灰醫生的飛船對接完成。


    “我們還得挪窩,走吧。”


    淩逸不為所動,黯星默默搬著東西到冰玫瑰的飛船,瀧鈺坐在淩逸身邊拍拍他的肩膀。


    “我們……該走了,為了他們的希望。”瀧鈺道。


    淩逸隻是站起來,握著那把手術刀踏入冰玫瑰的飛船,然後坐在角落裏麵一言不發,黯星拿著一包餐巾紙放在淩逸麵前接著把自己偷迴來的那副信天翁放在他身邊,隨後乖乖轉身離開留下他一個人看著畫發呆。


    冰玫瑰的飛船裏麵養著許多花草,自然是以玫瑰居多,飛船裏麵滿是花香,濃得讓人有點睜不開眼。


    冰玫瑰和瀧鈺還有黯星坐在餐廳,瀧鈺挪了挪屁股貼在黯星身旁,他仍然對自己吃的那一顆子彈耿耿於懷。


    冰玫瑰看著麵前這個藏在動力裝甲裏麵的家夥頗有興趣,她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黯星。


    “這位少年,你是什麽來路?”


    黯星微微抬頭看她一眼,隔著動力裝甲的頭盔,冰玫瑰就感覺到了那神秘莫測的目光。


    “我說我來自星空,你相信麽?”黯星迴答。


    冰玫瑰優雅地笑了,她鮮豔的嘴唇如真正的玫瑰一樣熱烈,迷人的雙眸能讓所有異性失神,美麗而動人。


    “我當然相信,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動力裝甲裏麵隻能聽見黯星細微的唿吸聲,他對冰玫瑰仍然抱有警惕,她的話語和眼神就像一層紗,擋住了她真正的感情,黯星難以確定她到底在想什麽,她到底想做些什麽?


    瀧鈺向後縮了縮,他感覺到一陣陣不安,他想問問瀧曦,卻根本聽不見一點聲音,摸摸插入脖子後麵的壓製芯片,他想念瀧曦毛毛躁躁的聲音。


    瀧鈺起身想去看看淩逸怎麽樣了,他慢慢到淩逸身邊小心詢問著。


    “那個……淩逸……”


    淩逸一言不發,隻是抬了一下頭。


    “你……有辦法把我脖子後麵的芯片去掉麽?”


    淩逸搖搖頭迴答。


    “不能,我和灰醫生早就注意到了那個芯片,分析過後也沒能搞明白用途,但是我可以肯定,他鏈接著你的人格模塊,除非我有辦法直接把你拆開,不然強行拔出來你人格就會受損,會死。”


    瀧鈺歎了口氣,他隻能無奈接受現實,不過至少瀧曦還在,他也頗有些寬慰。


    至於很久沒有出場的瀧曦在幹什麽呢?在瀧鈺腦袋裏麵,瀧曦早就待煩了,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瀧鈺一直沒有來找他。


    “搞不好那小子把我忘了吧?”瀧曦時長自言自語。


    飛船快速前進著,路上卻碰見了檢查哨站,這突然加入的檢查哨站顯然是有人已經發現了他們丟棄的飛船,冰玫瑰連忙把瀧鈺和淩逸塞進飛船甲板下的暗格,至於黯星,料想他幾乎沒了露麵過,幹脆讓他打打掩護好了,可是黯星卻不想離開他的動力裝甲,但是經過幾秒鍾的思想鬥爭後,他還是戴著口罩走了出來。


    冰玫瑰喜笑顏開,連忙收拾了武器,然後換上衣服,讓自己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花匠。


    一位個子不高的男警官進入飛船,堅毅的眼神和臉上歲月留下的刀刻一樣的痕跡,無不彰顯著他是破案無數的高級警官身份,身後緊接著就是一個治安者機器人跟著踏入飛船,黯星隻能努力配合冰玫瑰,試圖讓警官相信自己和冰玫瑰就是一對以花為事業的姐弟,隻不過警官似乎並不買賬,堅持要查看儲物間有什麽。


    冰玫瑰自知事情即將敗露,倘若這個警官唿叫支援,那他的腦袋勢必會多一個窟窿眼,警官打開儲物間,裏麵似乎什麽也沒有。


    “都是花的肥料什麽的,難聞,出來吧警官。”冰玫瑰臉上掛著微笑。


    治安者機器人掃描四周,最終鎖定了兩個熱源,警官靠近瀧鈺兩人躲藏的暗門,冰玫瑰已經有上千種方法幹掉他了,他打開暗門,注意到後麵有什麽東西,當他輕輕撥開肥料包的時候,剛剛好和瀧鈺還有淩逸對上眼神。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誰曾想警官卻慢慢把肥料包放迴原處,打發走了機器人還親自開飛船帶著他們穿過檢查站,路上其他人本來還有點懷疑,看見警官親自帶路倒也沒有去找什麽麻煩,幾人一直離開了檢查站。


    “為什麽?你可知道你是在做什麽?”淩逸問警官。


    “為了感謝。”警官頓了頓:“你和這個孩子曾經救下了一批失蹤的少女,我的女兒也在裏麵。”


    警官起身摘下帽子,雖然看起來才中年,頭發卻早就花白。


    “我由衷地感謝你的所作所為,我無以為報,今天隻能送你們到這來了,一路順風。”


    警官敬了個禮,轉身登上自己的穿梭機離開。


    瀧鈺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好運氣,瀧鈺看著淩逸挑了挑眉,淩逸無奈歎了口氣。


    “你贏了你贏了……”淩逸有氣無力地說。


    幾人一直到達一處偏僻的荒漠星球,前往一個不怎麽大的定居點,來到一間平平無奇的屋子,這裏看起來是早期居住點,設施並沒有多麽完備,有些東西甚至是上個世紀的玩意兒,像是老舊的外骨骼什麽的隨意堆放著,看起來破破爛爛。


    老舊的音樂播放器裏仍然放著十幾年前的流行音樂,淩逸一瞬間感覺迴到了小時候一樣,他的父親曾經很愛聽音樂,尤其是流行金曲,現在的這首歌是他父親唱的最好的一首,每次聚會都會唱。


    美妙的音樂,對淩逸來說卻異常刺耳,過去的記憶浮現,他連忙上前想要關掉音樂。


    “哎,別!”冰玫瑰連忙一把抓住淩逸的手,淩逸厭惡地把手抽迴,冰玫瑰猛一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哀。


    “你就這麽……這麽討厭我麽?”冰玫瑰眼眶紅紅的。


    “不然呢,你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我無言以對!我說過我們不會再見麵,至於這次……要不是看在灰醫生還有他們的麵子上,我早就讓你上西天了!”淩逸憤憤地轉身離開。


    瀧鈺不明白到底為什麽會讓淩逸如此厭惡冰玫瑰,於是他坐在淩逸身旁,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問。


    “你為什麽這麽不喜歡冰玫瑰啊?”


    淩逸歎了口氣並沒有迴答。


    “怎麽了?”瀧鈺歪著腦袋問。


    “我不想多說什麽。”淩逸轉身。


    “你明明知道,那時候已經退無可退了!”冰玫瑰推門進來說。


    “你!我們明明還有辦法,你怎麽隨意判決那些人的生命?”淩逸憤怒地迴懟。


    “你自己也不是殺人如麻?要不是我下定決心,我們早就成外太空的碎片了!”冰玫瑰帶著哭腔。


    “這就是你打開氣閘把那些人扔進外太空的理由?那裏麵還有孩子!你怎麽能……”瀧鈺連忙拉住了淩逸。


    “別吵了,真的,現在不是時候。”黯星淡淡地說。


    黯星的話語總是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有一種權威感讓人難以拒絕。


    冰玫瑰擦了擦眼淚,沒有再多話,淩逸也氣鼓鼓轉過頭去。


    “你明明知道,逃生艙隻能最多兩個人,我們沒得選。”冰玫瑰黯然說著。


    “給我三分鍾,三分鍾我就可以拆掉那個炸彈!憑什麽不讓我去試試看!”淩逸憤憤地錘了一拳桌子,合金桌子被瞬間砸穿。


    “那要是不成呢?我們都得死!你這就是賭!要是沒拆掉呢?!”冰玫瑰眼睛裏麵閃著淚花。


    “那你大可以把我留下,我寧願和他們同生共死,而不是被你綁走苟活到現在!我不怕死!”


    “但我不能,我不能這樣賭!因為……”冰玫瑰歎了口氣。


    “好啊,讓我看看你有什麽理由?有什麽理由讓你這樣貪生怕死?”淩逸咄咄逼人。


    “這些年,我早就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冰玫瑰關掉音樂,一股奇怪的機械聲音不斷發出,冰玫瑰打開櫃子後麵的暗門,十幾雙恐懼的眼睛正盯著他們,沒想到那暗門後麵竟然是幾十個沒有身份的孤兒,看起來都沒有成年,大一點的男孩子們攔在最前麵組成一道牆,女孩子和更小的孩子躲在後麵警惕地看著淩逸他們。


    他們身形瘦弱,眼睛卻亮晶晶的和珍珠一樣,其中一個孩子失去了雙臂,手臂早就被替換成了義肢,另一個孩子失去了雙腿,腿也被替換成了略顯簡陋的義肢。


    “哈?”淩逸看著孩子們有點不明所以。


    “這些都是戰爭中失去親人的孩子們,最小的不過才六歲。”冰玫瑰迴答。


    “為什麽你們沒有交給當局?”瀧鈺小聲問。


    “當局?哈!”淩逸笑了。


    “你猜猜看為什麽黑市裏麵的奴隸從來沒有斷過?”冰玫瑰說著打開全息終端,上麵是一個叫漠本的男人的照片。


    “這個人,本來是管理這些善後的官員,但是他和他的同僚們,選擇把這些無親無故的孩子們買去當奴隸,我截下了貨船,然後把他們藏在這裏……”冰玫瑰低下頭。


    “倘若我死了,這些孩子們隻能餓死……倘若你死了……我又該怎麽去接受下一次失去?”冰玫瑰眼角滴下來一滴眼淚。


    “我是太自私了,每天晚上我都睡不著,我還記得那些人的臉,還有他們的眼神,我忘不掉……我……那時候又該怎麽辦……你告訴我啊!告訴我我該怎麽辦!”冰玫瑰哽咽著質問。


    淩逸一瞬間也無言以對,對他而言生死早就不重要了,可是看著這些孩子,他又該如何是好?


    孩子們把冰玫瑰圍了起來,關切地看著她,輕輕摸摸她的頭發,擦去她眼角的淚水,然後氣鼓鼓的小眼睛瞪著淩逸一行人,似乎是在埋怨。


    淩逸一時語塞,隻能倉皇轉過身去,眼神裏麵充滿了矛盾。


    “我不喜歡小孩。”淩逸扔下這一句話便匆匆出去,黯星和瀧鈺也跟著他到餐廳,淩逸坐在沙發上有點無所適從。


    這件事情,到底誰對誰錯都難以辯駁,淩逸明白自從冰玫瑰失去弟弟之後那一段頹廢的時光讓她失去了收入來源,現在雖然重新幹起來了,但收入仍然不會夠這麽多人的開銷,更何況這些身體殘缺不全,咳嗽不止的小家夥肯定要不少藥物和補給,她一個人確實有點難以應付。


    到了晚餐時間,一股香味充滿了屋子,冰玫瑰探出頭來看見桌子上擺著一些甜點還有豐盛的飯菜,早就肚子餓了的孩子們圍上去狼吞虎咽,冰玫瑰疑惑地看著麵前的一幕愣在了原地。


    “他倆做的飯,吃飯。”淩逸指了指餐桌。


    “那這些甜點?”冰玫瑰問道,她可不記得有人會做這種精致的甜點。


    淩逸指了指黯星,黯星臉上卻帶著茫然。


    孩子們拉著冰玫瑰來到桌前坐下,冰玫瑰拿起一塊蛋糕嚐了嚐,味道非常棒,這種手藝就像專門的甜點師傅做的一樣,冰玫瑰笑了,她知道到底是誰做的蛋糕,她早就注意到了淩逸衣服上沾著的一點點麵粉。


    黯星鑽進動力裝甲獨自坐在角落,這種熱鬧的場景不適合他,他默默看著淩逸和瀧鈺,而他的嘴角悄悄掛上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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