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舟看著任如意的傷,真的是一點為難的話都說不出口了,牽著任如意就往屋裏走。


    錢昭還是很懂事理的,腰帶上取下來隨身攜帶的金瘡藥,追上去就是別在了寧遠舟腰帶上,自己則是轉身往堂裏走去。


    任如意也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來,轉過頭問了一句,“對了,怎麽一早上都沒看見元祿?”


    元祿這小子的習性,隻要楊盈在院子裏,那麽不出二十步,一定就能找見元祿的身影,可這一早上倒是沒見著人。


    寧遠舟滿心滿眼的都是任如意的傷,也是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嘴,“不用管他。”


    安撫過寧遠舟,任如意也將自己在章崧府裏順出來的東西通通交給了寧遠舟。


    當然,她專門從那銀票裏留出了一疊,準備拿去安撫那剛剛丟了家底兒的杜大人。


    寧遠舟看了看那銀兩底下的印信,也是了然於心。


    “去忙你的事兒吧,寧堂主。”任如意說著也是從寧遠舟手裏接過了金瘡藥。


    寧遠舟緩過來也是想明白了,本來任如意體內有萬毒解,這點傷這點毒都不算什麽,隻不過是刻意留著沒處理,來演這出苦肉計罷了。


    “好,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我也不多說什麽了。我也知道你有你的盤算,定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隻是下次能不能帶我一起,別讓我事後才知曉空擔心一場。”


    想著今日天還沒亮,值守的人就把寧遠舟給叫醒了,去到了那章崧府上一眼便看出了雷火彈的痕跡。


    縱使擔憂萬分,也不敢透露分毫,無數次忍住了去問章崧府上護衛那賊人是否受傷的衝動。


    “放心吧,我都有數,元祿跑的可比你快,若要說放風,調虎離山什麽的,他可比你合適多了!”


    寧遠舟也隻能暗暗歎了一口氣,掂量了一下手裏幾塊銀子,這一趟總歸能夠給那章崧重重一擊。


    這樣也好,隻有前日做賊的,沒有前日防賊的道理。主動出擊,往往比被動防守來得幹脆些。


    ……


    錢昭也是到小廚房裏,囫圇吞棗地吃過了早飯,又用油紙包上了好幾個大肉包子往懷裏藏去。


    阿妱瞧見了也很是不解,“錢大人怎的這樣著急,可是有公務要忙?”


    錢昭也不好解釋,隻點了點頭。


    阿妱則是轉身在櫥櫃裏拿出一個餐盒來,遞到了錢昭手上,


    “你們每次一忙,總沒有吃飯的定數,這裏頭都是些可以冷食的點心。”


    錢昭已經是這一群人裏最為細致的了,以往都是他在安排兄弟們的吃住,如今大家都忙起來了,他倒是看顧不上,有這麽個阿妱在院子裏,被照顧的感覺竟然也不錯。


    不善言辭的他也隻是點頭致謝,拎上了那食盒,就往堂內演武場去了,去找我們可憐的小元祿了。


    今天早上一迴來,寧遠舟就是立馬將元祿給抓演武場去了。


    那改良版的雷火彈的痕跡,他們幾人都是再熟悉不過了。


    可是任由寧遠舟怎麽逼問,元祿也隻是說自己去章崧門口炸了個雷火彈,別是就是咬死了不說是任如意帶她去的,也不說是為了楊盈才去的,也算是仗義了一番吧。


    寧遠舟早上多少還是帶著點火氣,一想著元祿就是腳程快才被任如意拖去打掩護,於是乎就把元祿發配去演武場紮馬步了,說是得紮到站不起來為止。


    等錢昭提著吃食找到元祿的時候,元祿的兩條腿已然隱隱開始顫抖了。


    眼瞧著錢昭過來,元祿兩眼放光,要不是腿上沒勁兒都想衝過來掛錢昭身上。


    錢昭也是不慣著他,“蹲好了啊,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附近可有他的眼線呢。”


    果然錢昭一說,元祿馬上又規規矩矩蹲好了,用眼神掃了一圈,遠處掃地的李大爺,側邊晾衣服的王大姐,還有……


    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就塞到了他嘴裏。


    眼瞧著元祿紮著馬步吃包子,臉上一臉高興,錢昭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你說你一天天跟著任如意,怎麽別的本事是一點兒沒學到呢?”


    ……


    過了一會兒,寧遠舟正在書房裏書寫奏章,準備以這官銀為引,再給章崧上一道眼藥。


    奏章已然寫完,正要出門進宮,門口就有人來了。


    “寧堂主,元祿暈倒了!”


    寧遠舟一聽,神情立馬緊張了起來,“怎麽迴事,找大夫了嗎?”


    “說是胸口悶疼,錢昭在他邊上,似乎沒什麽大事。”


    聽到錢昭在,寧遠舟也是放下了心,“趕緊送他迴房間休息,湯藥都聽錢昭的,黃大夫在宮裏,如果需要請他,讓錢昭直接進宮。”


    寧遠舟也是懊悔不已,早知道元祿心疾總還是沒好全,就不該讓他紮馬步來著。


    ……


    宮裏此時也是正在掀起一場小小的風浪。


    六部尚書,除了禮部尚書杜大人告了假,其他人都齊了。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禦史代表,將手中奏章雙手奉上,跪得筆直。


    “陛下,臣等有本參奏章相。”


    如今楊盈接手了許多瑣事,於十三也沒空進宮了,楊行遠一天天的臉色越來越差,給他裝扮的任務就交給了皇後蕭姸。


    如今尋常的政事,蕭姸嚐嚐立在楊行遠身側,這些朝臣接受了楊盈這個禮王,連帶著對這蕭姸的存在也忍讓了許多。


    奏折由蕭姸拿了讀給楊行遠聽,楊行遠也是一半震怒一半誇張的給了一個反應。


    手中茶杯摔在漢白玉地磚上,瞬間粉碎。


    章崧此時立在門外,也是心底一顫,他雖說早有準備,但畢竟是天子震怒,他總歸是個臣子。


    聽了聲音,默默掀起衣擺跪了下去。也是在內心裏預演了好多遍,“臣冤枉”,“老臣實在不知”,“臣定是受了底下人的蒙蔽!”


    預演一番,還試著看能不能擠出幾滴淚來,好吧,這落淚的難度是挺大的。


    屋內禦史開始訴說,一字一句,皆是多少人的血淚。


    “都說三年清知縣,萬兩雪花銀。而如今梧都百姓人人都念著,‘沉水木香飄十裏,千兩黃金萬兩銀’!”


    另一個禦史也附和道,“陛下,禦史台早年就有過奏章,當年賑災糧餉一事,章相就有貪墨嫌疑,隻是當時就被扣下來了,負責的禦史還死於非命!”


    ……


    門口早已經跪候多時的章崧總算等到了楊行遠的傳喚。


    “傳章相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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