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添了杯酒,垂手站在一邊沒有打擾白昭的思緒。


    白昭想了會兒,實在想不起來哪裏不對勁兒,但他總覺得這裏麵沒那麽簡單。


    畢竟就拿四皇子來說,雖然小時候兩人有點小矛盾,但是這不足以支持他做出衝著白昭下毒的舉動。


    就算這四皇子是個心眼兒極小的人,但那會兒他才多大?還是個孩子。


    隻能說應該是後麵才接觸到的這股勢力,下毒這事兒應當和他無關。


    至於定國公府,以兩家的世代矛盾來看,倒是有做這件事的動機。


    但是這股勢力,這麽神秘,連父親的草蛇和乾皇手下的密諜司都查不出來,可見不是一般勢力。


    那麽以定國公府的體量,是很難培養出這樣一股勢力的。


    昨日在禦書房,乾皇曾經懷疑是有人勾結天狼王朝,也就是說那股勢力可能有天狼王朝的支持。


    嘶,還真是複雜啊,怪不得父王和乾皇查了這麽多年都沒查到什麽!


    白昭感覺到了棘手,有些頭疼。


    紫煙見自家少主皺著眉頭,乖乖的跑到白昭的身後,伸出蔥白玉手,輕輕的按揉白昭的肩頸。


    白昭眉頭一挑,沒有拒絕,別說,還挺舒服。


    略一沉吟,白昭微閉雙眼衝著紫煙問道。


    “紫煙,你說的大姐,是你的上線?叫什麽,什麽身份?”


    紫煙邊貼心的按摩,邊恭敬的柔聲答道:“迴少主,屬下口中的大姐,是我這條線的京都負責人,屬下也不知道具體是何人,什麽身份。


    草蛇中下級是不知道上級身份的,少主打聽這個是有什麽屬下不方便做的嗎?”


    白昭搖了搖頭,道:“不是,我隻是了解一下草蛇的情況,平時你們都是怎麽傳遞消息?”


    紫煙繼續輕聲說道:“草蛇中我們花堂,對了,花堂是我們這些青樓勾欄中的女子組成的,這個少主應該知道。”


    見白昭點了點頭,紫煙接著說:“我們平日裏一般不會聯係,但是若是有重要情報,那麽就會把情報放在西市的一家小酒館,當然這隻是屬下這一片區域的情報中心,酒館名為煙雨客。


    而且情報會加密,加密方式是主人發明的,叫做摩斯密碼。”


    白昭點了點頭,這個他知道。這還是他當年交給父王的。前世作為一個王牌特工,可以說這些東西都是基本的。


    摩斯密碼、情報人員的培養、滲透、暗殺、軍中練兵之術、甚至是槍械製造……


    白昭會太多的東西了,他隻能拿出幾樣交給自家父王,不然隻怕是怎麽也解釋不清了!


    就這,當年他十歲第一次提出摩斯密碼和情報組織的架構的時候,白淵看他的眼神都像看怪物!


    後來在鎮北軍中,他又陸陸續續的提出現代的練兵之法、高爐的搭建以及鋼鐵的提煉之法!


    同時拿出不少賺錢的法子,比如說香皂、琉璃、香水、等等等,幫助白淵攥取了巨量的銀子!不然這麽龐大的草蛇是怎麽建立起來的?


    當然,這件事乾皇知道,白淵分出了五成交給乾皇,隻是借口說是手下在北疆發現了一個奇人,對所有人都隱瞞了白昭的存在。


    乾皇拿了五成利,還什麽都不用操心,自然滿意。再說他很清楚白淵沒有反心,不然就憑白家的權勢,大乾姓白還是姓薑還真不好說!


    白昭雖有參加草蛇的改革,但是他對情報交易的具體地址還是不太清楚的,青樓又不方便去,就來勾欄這裏找個草蛇成員問一下了。


    “嗯,了解了,紫煙你幫我傳遞一份情報給你的上級大姐,我沒空去!”


    白昭說到這裏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實際上他是真不好意思白天去青樓,晚上又沒辦法……


    白昭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件,鄭重的拉著紫煙的手交給她道:“這份情報很重要,交給你的上級,裏麵會告訴她如何做的!好了這裏沒你事兒了,你可以退下了。”


    紫煙聽完癟了一下嬌嫩的嘴唇,有些不滿。她還想和少主發生點美妙的故事呢!看來是沒戲了。


    但是她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把信件放進懷中,盈盈一拜,退了出去。


    白昭看著紫煙不情不願的表情,也是有點蛋疼。


    靠,這女人饞本少爺身子!


    但是白昭沒辦法迴應,不是嫌紫煙髒,而是沒這個心思。


    而且兩人是少主和下屬的關係,這花堂女下屬這麽多,他不得累死!這個先例絕對不能開!


    剛才那封信中,畫了一個當年給他下毒那人的紋身。是當年他無意間看到的。紋身類似於一個燃燒著的狼頭。


    單看這個紋身,確實會聯想到天狼王朝,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昭覺得這事兒反而沒這麽簡單。


    所以白昭信中讓那個所謂的大姐,盡量通知全長安的草蛇成員,探查有關這個紋身的全部線索,並且三天後讓長安的總負責人來王府找他。


    一切處理完,白昭伸了個懶腰,開始幹飯!


    吃完後,白昭才背著雙手溜溜達達的迴王府。


    鎮北王府


    上午陸心柔以及春桃秋蘭,已經從來府上宣讀聖旨的小太監口中,得知了白昭今日早朝上的所作所為。


    春桃等小太監走後大唿小叫著嬌聲說:“世子今日在早朝上實在是揚眉吐氣啦,讓那些看不起我家世子的人再說世子殿下的壞話,我家世子才不是紈絝廢物呢!”


    還衝著秋蘭埋怨道:“秋蘭姐,你怎麽晨起時都不喊我的呀?這麽開心的時刻,我居然因為沒起來陪著世子上朝而錯過了跟世子第一時間分享喜悅的機會。嗚嗚。”


    秋蘭的清水眸子劃過一絲無奈,清冷的嗓音道:“世子看你睡得香,疼惜你,沒有讓我喊你起來。而且世子殿下也沒讓我跟著去。”


    春桃小嘴兒一撅,對秋蘭的解釋不滿,但是圓圓的杏眼還是盛滿了對白昭的愛意癡笑道:“世子殿下對春桃真好,嘿嘿。”


    陸心柔看著麵前這倆丫頭,唇角帶著微笑。雖說是然兒身邊的侍女,但是陸心柔是真把她倆當女兒養來著!


    “春桃這丫頭性格古靈精怪,天真爛漫,沒什麽心眼兒,一心對自家兒子好;秋蘭這丫頭呢,麵上一副清清冷冷的姿態,實則心裏對白昭的關心一點不弱於春桃,那也是滿心滿眼的,而且武功還不錯,對自家兒子幫助不小。”


    想到這兒,陸心柔抬起手指輕柔的拈了拈眉心,暗歎一口氣。


    “也不知道乾皇這次把接待使團的差事兒交給自家然兒,到底是福是禍!老娘不管誰家,敢冒頭針對我兒子!別怪老娘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陸心柔雍容的臉上漾起一抹兇狠!


    女性本弱,為母則剛!更別說她陸心柔當年在江南就有‘火娘子’的外號!這些年嫁人了脾氣收斂了很多,但是誰動白昭,那她敢跟人拚命!


    白淵不在京都,她自然要保護好自己兒子。


    春桃聽老莫說白昭下朝後要去長安城裏逛街,陪著陸心柔用了午膳後就拉著秋蘭一直等在鎮北王府門口……


    白昭這邊從安業坊出來,挑了幾件小玩意兒想著帶迴去給春桃和秋蘭。挑挑揀揀的半個時辰後才迴到鎮北王府。


    春桃蹲坐在王府門口的石階上,白嫩的小手撐著圓潤的下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街口的方向望眼欲穿,等待著白昭的到來。


    一旁的秋蘭則是倚著石獅子,也默默的看向街口。


    突然白昭的身影出現在街口,春桃和秋蘭的眸子裏都乍亮起一抹光彩。


    白昭這邊遠遠的就看到鎮北王府正門左邊那隻石獅子旁站著蹲坐著一個‘望夫石‘!哦,不對,是兩個,旁邊石獅子後還倚著一個。


    正打算笑著開口招唿一下兩女,就看見春桃這個小丫頭騰的一下彈了起來,快步朝著白昭奔來,口中還嬌聲喊到:“世子,你終於迴來啦?用過午飯了嗎?


    世子你逛長安怎麽不帶著我和秋蘭一起逛嘛?”話語裏雖然透露著撒嬌埋怨,但是滿滿的都是對白昭的依賴!


    秋蘭則是清冷地站直身子看著白昭,沒有開口也沒有過來,但是那雙秋水明眸裏的思念,白昭走近後也看得真切。


    白昭見春桃快步跑向自己,忙快走幾步,張開手臂接住了春桃。


    眉眼染著寵溺,輕笑道:“唉呀,這不是看小春桃早上沒起嘛?


    明天,明天少爺我帶你和秋蘭去逛,少爺我給你帶了禮物,算是賠禮了,喏,秋蘭過來,你也有份兒。”


    白昭一邊招唿秋蘭過來,一邊示意春桃放開自己,自己要從懷裏掏禮物出來。


    誰知春桃聽到這話,一點反應也沒有!而是趴在白昭的懷裏,小鼻子像個小狗一樣嗅來嗅去。


    然後抬起來一臉認真的盯著白昭的眼睛,嫩白可愛的小臉上掛滿了嚴肅道“世子!你身上怎麽會有這種劣質水粉的味道?世子是去青樓了嗎?大白天?!”


    秋蘭聽到這話,瞳孔裏也劃過一抹震驚!


    “世子不是這樣的人呀?


    遊曆江湖的時候不少江湖女俠都對自家世子垂涎三尺,甚至有自恃美貌的女人對世子自薦枕席!


    可是自家世子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呀?這怎麽剛到長安就如此急色?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


    看著秋蘭也狐疑震驚的看著自己。


    白昭臉色一黑。


    “怎麽,在你倆眼裏本公子是這樣的人嗎?啊?大白天的去青樓,本公子不要臉麵的啊!


    再說了,本公子你們兩個都沒吃,會去吃那些外麵的野花嗎?身上的水粉味兒是有原因的,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管!


    敢這樣懷疑自家世子,小心我打你倆的屁股!”


    春桃聽到自家世子的解釋,心裏的石頭悄悄放下了。


    世子既然說有原因,不讓問,那就不問好了。


    不過聽自家世子說她和秋蘭都沒吃這話,還說她倆是小孩子,春桃悄悄地撇了撇嘴。


    “哼,壞世子,就會嘴上說說,老覺得我是小孩子,明明自己就比我大幾個月而已嘛~再說了,尋常百姓家女兒有的十四歲就當娘了,我都十六歲了,一點也不小了好嗎?”


    當然這話春桃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


    至於打屁股這種話,春桃根本沒放在心上,世子才不舍得打她和秋蘭呢好吧!


    秋蘭聽了白昭的話,清冷秀美的臉上升起一絲紅霞。


    她對於跟白昭圓房這件事倒是不抗拒,畢竟貼身侍女,本來就是要侍寢的,隻是白昭寵愛她們兩個,才一直沒有這樣要求。


    但是這話從白昭口中說出來,秋蘭性子素來清冷,聽了實在是有點害羞。


    白昭見兩女都消停了下來,從懷裏掏出兩支簪子,一些胭脂水粉讓春桃和秋蘭兩人分了,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小美人兒走進王府。


    見了陸心柔後,白昭又跟自家娘親提及陳威的態度以及陳威讓自己去陳府拜訪一事。


    陸心柔看著自家長大成人的兒子,語氣帶著一絲霸氣道:“嗯,陳威這人娘了解,算是個性情中人,而且作為你未來嶽丈,他幫你是應該!


    這老家夥當年與你父王定下婚約,要不是看在他夫人的麵子上,加上多方考量,老娘才不同意呢!


    我兒子配誰不是綽綽有餘?這老家夥後來見你不學無術,居然有悔婚的意圖,哼!這次算他識相!”


    白昭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家老娘伸出大拇指讚道:“娘這話,霸氣!”


    然後轉臉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按娘這麽說的話,要不幹脆退婚算了?反正娘你看那陳威也不順眼不是。”


    陸心柔皮笑肉不笑的盯著白昭,抬手就擰上了他的耳朵,沉聲道:“白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奉承為娘兩句你就想退婚?你看你娘像傻子嗎?


    再說了,娘雖然看不順眼那陳威,但是他是你未來嶽丈!你這麽直唿其名太不禮貌了!娘小時候是這麽教你的?


    而且我跟陳威的夫人柳氏,那是閨中密友!怎麽能說悔婚就悔婚?那娘跟陳威有什麽區別?


    人家女兒陳淑儀多好一個小姑娘,你見都沒見就說不要?我跟你爹好不容易考量各方給你選的妻子,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給老娘娶!


    白昭你小子給我聽懂了嗎?!”


    白昭彎著腰佯裝痛唿,配合著母親。


    聽著母親這一大堆話,知道現在不是觸黴頭的時候,隻能開口求饒道:“娘,孩兒知道錯了,娘你快放手,孩兒的耳朵要被你擰掉啦!孩兒會好好考慮的!”


    “是一定!不是好好考慮!今年過年你父親會從北境迴京述職,到時候就給你倆舉辦婚禮!我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陸心柔看著自己兒子齜牙咧嘴的喊痛,鬆開玉指,指著白昭的鼻尖說道。


    白昭揉了揉發紅的耳朵隻能乖乖的哦了一聲。


    陸心柔看著自己兒子還是不情不願的樣子,頓感頭疼不已。


    “不是這小子怎麽就這麽頭鐵呢?


    從小到大雖然也跟自己和老白對著幹過,可大體上是很聽話的,甚至可以說白昭很少讓自己和老白操心!


    怎麽一到娶親上,這小子這麽反感呢?誰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來的這麽多兩情相悅啊,世家之間的聯姻,要看的是適不適合,而不是喜不喜歡!”


    陸心柔歎了口氣,衝著白昭擺擺手道:“算了,懶得說你了,你過幾天帶著禮物去拜訪一下陳威那老家夥吧。


    順便好好看看你那未婚妻子,好好看看人家如何,為娘還會害你不成!


    行了行了,你小子滾蛋吧,慣會氣老娘!”


    白昭心中無奈,但還是得上去哄自家娘親,跑到陸心柔背後,捶著背討好的道:“娘,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孩兒過幾日就去看看,別生氣了娘,孩兒知錯了~”


    看著白昭一臉的乖巧,陸心柔心又軟了,一肚子氣也消散得差不多了,點了一下白昭額頭,給了他一個白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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