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知道有人中飽私囊暗吞賑款,通州百姓日子很苦這事,最先是由一位求見他的五品官所說。


    事情的起末也很簡單。


    是通州當地受災的一處縣的縣令剛正不阿,不忍看著當地百姓受苦,上下兩頭瞞著,派自己的心腹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悄悄動身趕往京城。


    進京後那心腹按著縣令之前的交代,尋了縣令在京為官的好友,將此事說明,並遞上縣令所寫信封。


    很快,周宸就從那五品官那裏知道了此事。


    周宸當即秘密派人快馬加鞭前往受災之地暗中調查,情況是否屬實。


    與此同時,宣通州那一縣令心腹進宮問話。


    不過幾日周宸就收到了消息,此刻受災地區的百姓生活艱難,得到的救助比之前從京城送出去的銀錢和東西少了一大半。


    至於具體是哪些官員之間相互勾結,一時之間周宸還不能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當地知州絕對不清白。


    這些事足讓周宸震怒,他抬手揚了桌上的茶盞,冷哼道:“來人,去宣沈度韓闊,還有鎮安侯三人進宮。”


    趙福全知道皇上因何事震怒,他躬身應下,忙不迭出去讓人去宣襄國公,定國公世子和鎮安侯進宮覲見。


    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快到戌時,天色已經黑透了,寒風刮的又冷又硬。


    沈度和韓闊還有裴恆之聽了旨意,一刻不停換了衣裳往宮裏趕。


    而趙福全呦返身迴了太極殿,親自把皇上打碎的茶盞收拾好,剛拿著碎片出了最外間,就見一個小宮女滿臉糾結,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的模樣。


    趙福全走近些,低聲道:“做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看見趙福全,那小宮女像是見到了救星,“趙公公,您看什麽時候擺晚膳合適?”


    她剛到太極殿當差沒幾天,正是處處小心的時候,實在是不敢在皇上生氣的時候進去,害怕皇上遷怒。


    趙福全把手上拿著的碎片給了那小宮女,“把東西拿著扔了,我進去問皇上。”


    皇上冷著臉,趙福全說話的時候也小心了幾分,“皇上,晚膳好了,可要現在就擺膳?”


    “吃吧。”


    周宸此刻很生氣,滿肚子的火,可他不會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趙福全沒什麽意外,道:“那奴才這就讓人擺膳。”


    沈度和韓闊還有裴恆之三人到的時候戌時過半。


    三人在宮門處碰上了。


    “韓大人,沈大人。”


    瞧見他們兩個人,裴恆之有些驚訝,與此同時心中不禁思索著,皇上同時宣他們三個人入宮是所為何事。


    這麽想著,裴恆之隱約瞥見韓闊的神色有些不大對勁兒,許是仗著天晚夜黑,韓闊臉上神色隱藏的不算嚴實,裴恆之眼神極好,瞧見韓闊眉眼間沾了幾分不甚明顯的焦躁憂心。


    這模樣頗有幾分不打自招的心虛,像是知道皇上因何而宣他們入宮一樣。


    宣沈度和韓闊同時入宮,兩人之前一起前往通州辦了差事。


    難不成是通州那裏出什了什麽事?


    裴恆之不動聲色瞥向一旁的沈度,麵色如常,不露一絲不妥。


    看到裴恆之,沈度也有些吃驚,“皇上也宣了裴大人和韓大人入宮。”


    “這個時候,宮門都快關閉落鎖,也不知皇上宣咱們是因為什麽。”韓闊這麽說道。


    沈度道:“皇上的心思豈是你我能猜透的,快走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趙福全在太極殿前來迴走著,遠遠瞧見並排著的三個身影疾步而來。


    趙福全下了台階,上前幾步,行禮過後,“三位大人快隨奴才來吧,皇上已經等著三位大人了。”


    裴恆之和沈度沒說什麽,微微頷首就跟在趙福全身後,韓闊倒是低聲問了問趙福全,“趙公公可知皇上這麽晚讓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韓闊光問了問,沒給趙福全塞銀票。


    問一問沒什麽事,趙福全不想說不說就是,要是塞銀票,說嚴重些是意圖收買皇上身邊之人,讓皇上誤會的話哪兒能了得,韓闊還沒那麽大膽。


    趙福全臉上笑意不變,神色多了一分抱歉,“大人見諒,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請三位大人入宮,其他事奴才就不知道了。”


    說話的時間,四人就進了殿。


    一進殿,裴恆之,沈度和韓闊就覺出不對來,皇上臉色不對。


    趙福全任務完成,默不作聲退了出去,出去之前,暗暗揮了揮手,殿內候著的宮女魚貫而出。


    頃刻間,殿內隻剩下四人。


    “鎮安侯起來吧。”周宸看向一旁依舊跪在地上的沈度和韓闊,冷聲問道:“知道朕叫你們來是因為什麽嗎?”


    沈度跪地拱手道:“迴皇上話,臣鬥膽猜測,可是通州那邊出了什麽事?”


    聽了沈度這話,韓闊心中暗恨,這老匹夫,說這話做什麽,彰顯他自己的奸詐狡猾不成?


    “通州那裏出事,出什麽事?”周宸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眼神落在韓闊的身上,“韓闊,你說說朕叫你來是所為何事?”


    韓闊忙迴過神來,隻能順著已經搶占先機的沈度的話往下說,“皇上,臣和沈大人的看法一致。”


    周宸沉聲道:“好,既然你也認為是通州出事了,你說,通州出了什麽事?”


    韓闊暗自叫苦,他麵上帶了幾分慚愧,“皇上,臣愚鈍,一時間想不出通州究竟發生了何事。”


    沈度也慚愧搖頭。


    “通州的百姓都進京吿禦狀吿到朕跟前了,官員之間相互勾結,私吞了一大半的賑銀,當地百姓食不果腹,死傷無數,你們兩個還敢說不知道。”


    周宸眼中布滿寒冰,讓人不寒而栗,聲音陡然提高,“朕把差事交給你們兩個,你們就是這麽辦的?私藏銀子的時候沒想到會有紙包不住火,東窗事發的一天,沒想到這事能傳到朕的耳朵裏?”


    聽了這話,無論是沈度還是韓闊都帶了些怔愣,兩人忙俯首叩頭,“皇上恕罪,臣辦事不利,可臣絕對沒有貪圖一分不該貪圖的銀子,皇上明鑒啊。”


    殿內的三人都從未聽過一絲風聲,沒人知道竟有人從通州趕來京城告禦狀,也沒人知道皇上已經派人去通州探查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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