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更睡不著了。”裴抒道:“皇上身上熱的和火爐似的。”


    無論冬夏,周宸身上都是熱乎乎的,冬天的時候和周宸蓋一床被子很舒服,周遭都熱乎乎的,比湯婆子還管用。


    夏天和周宸蓋一床被子,大夏天的有個燃燒的火爐圍在身邊,那可真是自討苦吃。


    “那朕可就沒辦法了。”


    “要是夫君願意給我講一個誌怪故事,我想我很快就能安穩入睡。”裴抒一手壓在臉下,一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周宸的手牽著。


    “朝陽睡覺都不用講故事,皇後羞不羞啊。”


    剛剛迎春把臥房的燈熄滅了,床帳裏麵漆黑一片,裴抒看不到周宸的神情,可聽著周宸的語調更加確定周宸沒生氣。


    帝王不喜怒於形這話幾乎不在周宸身上體現,周宸大多數時間不會把自己的喜怒掩藏起來,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迎春說周宸從淑妃那拂袖離開,看來這其中有水分,有兩層可能性,周宸是故意的。


    “天知地知,夫君知我知,咱們夫妻間的小秘密,出了這間臥房,哪兒還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羞也隻有夫君一人知道。”


    裴抒晃了晃周宸的手,往周宸那邊挪了挪,頭靠在他肩膀上,放軟聲音,“好不好嘛,夫君。”


    溫香軟玉在懷,鼻間縈繞著淺淺的馨香,周宸哪兒還能說得出個“不”字。


    周宸陪著皇後看過幾次誌怪話本,大致知道這類話本都講些什麽,沉吟片刻,腦中有了大致的構思。


    很快,一片昏暗的床帳中響起周宸好聽的聲音。


    而此刻,淑妃宮裏。


    知道皇上去了皇後那裏,淑妃臉色倒是沒多難看。


    “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宮女帶去院子裏打,讓所有的宮女太監前去圍觀。”淑妃吩咐道:“以後誰敢起不該有的心思想要攀龍附鳳,誰敢一心向著外麵的人,下場隻會比今天這宮女更慘。”


    “堵著嘴打二十板子,讓行刑的人收著些力道,別把人打死了,打過之後就趕去浣洗衣物。”


    淑妃不要那宮女的命可不是因為心善,而是她求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懷孕,總想為肚子裏的孩子積福,能避免的情況下,她不想造殺孽。


    淑妃其實不怎麽信這個,可為了孩子她寧願這樣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夕霞出去了,屋裏隻留下了晨露一個人。


    淑妃喝了一口溫水,把杯子遞給晨露,“晨露,你說皇上今天這一出是為什麽呢?”


    說起這事來,盡管告誡自己情緒不要有過大的起伏,淑妃還是忍不住深深唿了幾口氣,把心中的鬱氣一並唿出去,這才平穩下來。


    淑妃懷著孕,就讓夕霞和一個樣貌普通的小宮女去服侍皇上沐浴。


    可沒一會兒,皇上就沉著臉出來了,讓人替他更衣,穿好衣裳之後,留下一句,“淑妃好好約束自己宮裏的宮人”,就大步離開了。


    挽留不及的淑妃一頭霧水,她皺眉道:“去看看,怎麽迴事。”


    剛理清了事情來龍去脈從外頭來的晨露聽到這話,道:“娘娘,有宮女不老實,想要飛上枝頭當主子。”


    晨露機靈,瞧著皇上帶著怒容出來的時候,還不等娘娘吩咐就趁人不注意往淨室去了,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個模樣帶了幾分妖嬈的宮女慌慌張張穿衣裳。


    這宮女可不是娘娘剛剛隨手指的讓服侍皇上沐浴的宮女。


    那宮女衣衫褪去,身上隻餘一件肚兜和一條睡褲,身上帶了水漬,麵容惶恐又害怕。


    瞧著這模樣,晨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等著那宮女把衣裳穿好,她就傳人進來把那宮女的嘴堵住綁了,聽憑娘娘發落。


    讓人看著這宮女,晨露扭頭離開去找娘娘原本指的那宮女。


    很容易就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了,那妖嬈宮女想爬龍床,故意撞到模樣普通的宮女,手上端著的酸梅湯灑了樣貌平平宮女一身。


    身上有了髒汙,自然不能伺候皇上了,妖嬈宮女主動說讓她趕緊迴去換衣裳,她先去頂著,換好衣裳後她再去。


    如願進了淨室以後,那妖嬈宮女又哄騙夕霞,說娘娘喚她有事,讓她去把煎好的藥端進屋裏去。


    夕霞是個笨的,她忘了這裏是行宮,宮女都是行宮安排的,不是自己人,隻記得以往在宮裏的時候,二等宮女也時常服侍皇上洗澡,沒懷疑這話,順勢就離開了。


    之後淨室就剩下皇上和那模樣妖嬈心思不淺的宮女兩人,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就能猜到了。


    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給娘娘,說完之後,晨露狠狠瞪了垂著頭不敢吱聲的夕霞一眼,“蠢東西,不長一點腦子,能被一個小宮女哄騙,連累了娘娘。”


    夕霞不敢辯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愧疚不已,“娘娘,是奴婢的錯,都怪奴婢。”


    淑妃正想事情,猛然“噗通”一聲讓她瞬間斷了思緒,迴過神來。


    “蠢東西,自己去領五手板,罰你三個月的俸祿,日後若是再輕信旁人,辦出這樣的蠢事,你就降成二等宮女。”


    夕霞叩頭道:“是,奴婢多謝娘娘開恩,奴婢日後定謹小慎微。”


    淑妃擺擺手,讓夕霞去把那宮女帶去院子裏行刑。


    時間重新迴到此刻。


    晨露接過杯子放在一邊,思索片刻,“娘娘,奴婢鬥膽猜測,皇上其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生氣。”


    皇上不是沒遇到過爬床的宮女,這種情況壓根兒不會在皇上心中掀起半絲波瀾,輕飄飄讓人把爬床的宮女處置了,哪兒和今天這樣似的,大動幹戈,拂袖而去。


    有些不同尋常了。


    淑妃看了晨露一眼,“我也是這麽想的。”


    淑妃不蠢,她猜到皇上是借題發揮,原因嘛,無非就是她懷孕了。


    皇上滿意現如今後宮的局麵,她突然懷孕,原本的局麵被打破。


    皇上今天這一出,一為告誡,二為警告,別因為有孩子就移了性子,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主仆倆想法一致,晨露心中也是這麽想的,隻不過晨露當奴婢的,這種話不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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