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謹的聲音仿佛被重錘敲擊過一般,低啞而又疲倦,那神色恰似深秋的落葉,滿是寂落。


    沈晚晚垂眸不語。


    燕子謹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背影滿是寂寞與孤獨。


    好一會兒,燕子謹才開口,語氣冷峻道:“我一定會將藺朗和孩子帶迴來。”


    說著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


    沈晚晚靜靜地坐在房間內,耳邊傳來陣陣嘈雜的點兵之聲,那聲音仿佛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她脆弱的心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最終還是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眼神空洞而絕望。


    與此同時,藺朗正背著一個破舊的竹簍,邁著堅定而急促的步伐向著雲峰山狂奔而去。他的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但他不敢有絲毫停歇。剛剛到達山腳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和唿喊聲——追兵已然趕到!


    藺朗心頭一緊,迅速迴頭瞥了一眼竹簍中的幼子。隻見孩子緊閉雙眼,安靜地沉睡在裏麵,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看著幼子天真無邪的麵容,藺朗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慌亂的心沉靜下來。然後,他再次咬緊牙關,拚盡全力朝著山中疾馳而去。


    \"砰!\" 隻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宛如平地驚雷一般,在這寂靜的深夜驟然炸響。那聲音猶如一頭兇猛巨獸的咆哮,瞬間撕破了夜的寧靜,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四周擴散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仿佛一道尖銳的閃電劃破夜空,刹那間將黑暗撕裂成無數碎片。燕楚兩國邊境的人們原本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此刻卻被這驚心動魄的聲響猛然驚醒。他們從睡夢中驚坐而起,心跳急速加快,滿臉驚恐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司馬玉龍聽到聲音,猛得坐起來,向外走去,剛出營帳就看到腳步匆匆而來的陸繹。


    “發生什麽事?”


    陸繹連忙道:“目前還不知,我已派人去查了。”


    這時黎平走過來道:“陸大人,你們沒事吧!”


    司馬玉龍搖了搖頭,看向東南方,麵色凝重道:“黎將軍,那是什麽地方?”


    黎平看過去,道:“那裏,好像是,雲峰山啊!”


    “將軍,將軍。”


    一個士兵疾步跑過來,麵色凝重道:“將軍,不好了,戚九洲剛剛駕馬跑出去了。”


    司馬玉龍和陸繹相視一眼,司馬玉龍道:“準備馬。”


    “是。”陸繹聽到吩咐,立即下去準備,隨後又有一行人奔向遠處。


    戚九洲快馬加鞭而來,雲峰山的出口滿是亂石,已經徹底被堵住了,不遠處還有很多燕國士兵的屍體,看來,雲峰山被發現了。


    戚九洲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劍,雙眼如鷹般銳利,警覺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心中暗自思忖:“也許這裏還有殘存的敵人潛伏著……”


    他向著右側邁出幾步後,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攤暗紅色的血跡。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灘血跡旁並沒有屍體。他蹲下身來,仔細觀察著血跡的痕跡,隻見那血跡尚未幹涸,顯然留下這些血跡的人離開不久。


    戚九洲決定順著血跡追蹤下去。一路上,他保持高度的警惕,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動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終於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而那灘血跡正是延伸到這塊石頭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當戚九洲悄然靠近那塊大石頭時,原本靠在石頭上的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瞬間清醒過來。那個人以極快的速度護住懷中的竹籃,並手持長劍,擺出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姿勢。


    借著微弱的月光,戚九洲隱約看見眼前之人渾身浴血,就連頭發都被鮮血浸染並凝固在了臉頰之上。盡管如此狼狽不堪,但其眼神卻透露出異常的警惕與淩厲之色,宛如暗夜中的一頭猛獸,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尤其是在這漆黑的夜晚裏,那把閃爍著寒光的長劍在月色映照之下顯得愈發詭異陰森。戚九洲努力想要看清對方的麵容,但由於光線太過昏暗,始終無法看清全貌。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氣氛緊張到極點之時,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月光恰好灑落在對麵人的劍身上。這時,戚九洲注意到劍柄處懸掛著一個精致的劍穗。這個劍穗看起來頗為眼熟,經過一番思索,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原來是他!


    “藺,藺大哥。”


    聽到聲音,那人抬頭看去,在看清人臉後,鬆了一口氣,放下劍,虛弱道:“戚兄。”


    戚九洲連忙上前查看他的傷,關切道:“藺大哥,你沒事兒吧!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雲峰山怎麽炸了?”


    藺朗艱難地搖了搖頭,仿佛每一次晃動都需要耗盡他所有的力量一般。他緊緊抱著懷中那個看似輕巧卻重若千鈞的竹籃,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著。終於,他像是做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決定似的,用盡全身僅存的一絲氣力,將竹籃遞到了戚九洲麵前。此時的他,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斷斷續續地道:“這是……沈姑娘的孩子……拜托你……幫我……交……交給陸繹。”


    戚九洲連忙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竹簍。當他輕輕揭開竹簍上方的蓋子時,隻見裏麵安靜地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那孩子被柔軟的棉布層層包裹著,隻露出一張粉嫩可愛的小臉。此刻,孩子正緊閉雙眼,麵色紅潤,嘴角還掛著一抹甜甜的微笑,顯然正在香甜的夢鄉裏酣睡著。看著如此惹人憐愛的小家夥,戚九洲不禁心生喜愛之情,但心中的疑惑也隨之而來。他剛想開口詢問藺朗一些事情,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暈厥了過去。


    戚九洲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裏取出一些幹淨的布條和草藥,動作熟練地為藺朗包紮起身上的傷口來。處理好傷口後,他先是將竹簍穩穩地背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後又費力地把昏迷不醒的藺朗馱到了背上。就這樣,戚九洲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著山下走去。山路崎嶇不平,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但他始終咬緊牙關堅持著,生怕會驚醒懷中熟睡的孩子或者讓背上的藺朗受到更多的顛簸。


    沒過多久,這兩個人才剛剛邁出幾步路而已,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伴隨著飛揚的塵土和滾滾的煙塵,隻見一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騎兵如疾風般策馬奔騰而至。而那領頭之人,赫然便是英俊瀟灑、氣宇軒昂的司馬玉龍!


    當他們遠遠地瞧見前方有人影晃動時,司馬玉龍毫不猶豫地一揮手,示意眾人停下馬來。緊接著,他身手矯健地翻身下馬,身後的其他騎手們也紛紛效仿,動作整齊劃一。隨後,司馬玉龍帶著幾個親信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兩個人疾步走去。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早已有眼尖的士兵迅速迎了上去,主動幫忙將其中一人從背上小心翼翼地攙扶下來。整個場麵顯得緊張而有序,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沒有絲毫的慌亂與遲疑。


    戚九洲恭敬行禮道:“國主。”


    陸繹看著他們扶下來的人,有些眼熟,上前幾步仔細看清楚,好一會兒才在月光下認出人來。驚愕道:“藺朗!”


    此人司馬玉龍已經聽到很多次了。不僅在晚晚身邊照顧,還是以前的錦衣衛。


    “哇~哇哇哇~”


    突然間,一陣清脆而響亮的孩啼哭聲劃破了寧靜的氛圍,如同一道尖銳的閃電穿透空氣傳入眾人耳中。大家紛紛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吸引,不約而同地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戚九洲微微低下頭,動作輕柔地打開了身前那隻精致的竹簍蓋子。


    隨著蓋子緩緩開啟,一個小小的身影逐漸展現在人們眼前。那孩子的小臉蛋漲得通紅,仿佛熟透的蘋果一般,小嘴張得大大的,正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般的啼哭。那哭聲如同暴風雨中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衝擊著在場每個人的心弦。


    與此同時,原本處於昏迷狀態的藺朗也被這陣孩啼聲所驚醒。他猛地睜開雙眼,眼神中充滿了驚慌與關切,口中不停地念叨著:“孩子!孩子!”


    戚九洲見狀,急忙解下掛在胸前的背簍,小心翼翼地將其遞到藺朗麵前,並說道:“孩子在這裏呢,別擔心。”


    藺朗急切地看向竹簍內,當他終於看到孩子時,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然而,當他抬起手想要輕輕撫摸一下孩子那粉嫩可愛的臉頰時,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紅的血跡。望著孩子如雪般潔白無瑕的麵龐,再看看自己那雙染血的手掌,藺朗猶豫了片刻後,最終還是無奈地收迴了手。


    “藺大哥!”


    聽到有人喚他,藺朗這才轉頭看去。


    看到旁邊的人,不禁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陸…陸繹!”


    陸繹眼中有些含淚,點了點頭激動道:“是我!是我!藺大哥。”


    藺朗腦海中突然浮現沈晚晚托孤的模樣。語氣焦急還有些緊張道:“孩子!孩子!”


    “在這裏!”


    戚九洲連忙遞過去。


    藺朗艱難地扭動身軀,試圖從地上撐起身子來,但由於身體虛弱無力,幾次嚐試都以失敗告終。這時,陸繹快步上前,伸出雙手穩穩地扶住藺朗,並小心翼翼地幫助他慢慢坐直。


    藺朗坐穩後,趕忙伸手接過旁人遞過來的孩子。他緊緊地把孩子抱在懷中,仿佛手中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然後,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臂將孩子緩緩向前遞去,同時口中急切地說道:“孩子!這是沈姑娘的孩子啊!”


    陸繹聞言,連忙低下頭朝著竹簍裏望去。隻見一個小小的稚子安靜地躺在裏麵,小家夥的皮膚如同羊脂白玉般潔白細膩,惹人憐愛。就在不久前,這個孩子還因為不安而哭鬧不止,然而此刻,或許是感受到周圍氣氛的異樣。


    陸繹仔細端詳著孩子的麵容,心中不禁一動。這孩子的模樣,竟與沈晚晚有著幾分相似之處,尤其是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和微微上揚的嘴角,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陸繹忍不住再次抬起頭,目光越過眼前的人群,落在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司馬玉龍身上。


    此時的司馬玉龍神情凝重,眉頭微皺,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重要的事情。聽到藺朗的話語,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直直地盯著那個竹簍中的孩子。


    藺朗繼續說道:“這孩子,乃是國主親生骨肉啊!沈姑娘深知自己可能無法再見到國主,所以特意囑托我一定要親手將孩子交予你!請你代為轉交給國主!這孩子的身上有楚國皇室身份的獨特胎記,是司馬家的血脈!”


    司馬玉龍聽著藺朗的話,呆愣愣的向前走,陸繹接過竹簍,將孩子從竹簍裏麵抱出來,起身向他走了過去。


    孩子受驚,開始哇哇哇大哭。


    司馬玉龍微微顫抖著伸出雙手,仿佛捧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從他人手中接過了那個孩子。當他將孩子抱入懷中時,一股柔軟而溫暖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讓他的心也跟著變得無比溫柔起來。


    他定睛凝視著這個小小的生命,隻見那孩子肌膚如雪般白皙嬌嫩,宛如羊脂玉般細膩光滑。小巧的臉蛋兒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一樣可愛誘人。一雙大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輕輕顫動。


    再看那孩子的眉眼之間,竟真有幾分神似沈晚晚。彎彎的眉毛如同月牙兒般掛在額頭上方,眉尾處微微上揚,透著一股子靈動之氣;那雙眼睛雖然還未睜開,但從輪廓和線條來看,將來必定也是水汪汪、明亮動人的大眼睛,就如同沈晚晚的眼眸那般清澈深邃,能讓人一眼望進心底去。


    司馬玉龍抱了孩子,那孩子似乎認識一樣,竟然不再哭了。雙手向上伸著,似乎在要抱抱,想起沈晚晚,眼眸不禁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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