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成笑道:「那你算來給我聽聽。」


    胡鶯鶯指著賬本:「這一筆是十八文,這一筆是十一文,加一起不就是二十九文?劉二成,我雖沒有像你這般跟著先生讀書,可是算數有什麽難啊?」


    她倒是真的聰穎,劉二成笑眯眯的,忽然就心血來潮。


    「我教你寫字,先從數字開始學,你這般聰明肯定學得會。」


    他這麽一說胡鶯鶯倒是真的存了學習的心,她肯定是不需要學習的,但若是想表現出會寫字的樣子必須得有緣由,反正到時候隻說是劉二成教的便是了。


    劉二成教了胡鶯鶯一二三,這三個字算是頂頂簡單的了,但現在可都繁體字,胡鶯鶯還是學了好久,最終讓劉二成一個字寫成一行,就放在床頭,她閑著沒事就對著看。


    胡鶯鶯學習的時候非常認真,劉二成瞧著她,越發地喜歡,摸摸她的頭發:「鶯鶯,跟著我苦了你了。」


    「哪裏有苦?我隻覺得甜。」胡鶯鶯順嘴說道。


    劉二成微微一笑:「便是為著你,我也定然會取得好功名。」


    雖然是語氣清淺的一句話,可劉二成知道,他是下了狠心的。


    兩人說著話,劉二成把自己的書袋子拿出來:「我這裏有一支纖細些的筆拿給你用,你用著合適。」


    他才拿出來,胡鶯鶯就皺眉了:「你這書袋子怎麽了?」


    那是胡鶯鶯特意給他做的,好幾層布縫在一起,非常地厚實,怎麽憑空多了一道口子?


    劉二成這時候一看,才發現他的書袋子上確實一道好長的口子,很明顯是被誰用刀子劃爛的。


    胡鶯鶯非常惋惜,那書袋子是用了好布料縫製的,一層一層,都是她用了心的,還特意在邊緣繡了些花樣,瞧著很是別致。


    可如今被人劃了一刀,就算是縫好了,也會顯得不好看。


    她拿過來,找了針線想著給縫補一下,劉二成在旁邊靜默地沒有說話。


    他用了這麽久的書袋子一直都很愛惜,怎麽會忽然間就被劃了一口子?


    想來想去,今日也就是跟顧書生起了些衝突,這人就這般小心眼麽?


    更何況還是顧書生先開口辱罵他的,劉二成鮮少浪費時間在這方麵,可是今日卻記下了這筆賬。


    胡鶯鶯很快把那書袋子縫好了,仍舊是覺得可惜。


    「相公,你先拿著用,等迴頭空閑了我再給你做一隻新的。」


    劉二成摸摸她的臉:「不妨,這個就很好了,我不在意其他的。」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夏氏與劉德忠便迴來了,胡鶯鶯起身去迎接他們,把熱水奉上,笑道:「娘,今兒咱們賺的錢比昨日還要多出來一百文,這生意是越來越好了!」


    夏氏喜不自勝:「當真?怪道我覺得今日怎麽這麽忙,人來個不停!」


    一家子歡歡喜喜的,夏氏又煮了一鍋湯麵,大家便吃便說話。


    吃完湯麵夏氏與劉德忠睡下了,胡鶯鶯也自去休息,唯有劉二成還在守著一盞小油燈在看書。


    胡鶯鶯其實沒有睡著,她心裏計算著往後的日子,不覺得有些快樂。


    賣麻辣燙的生意似乎很是順利,若是持續這樣,明年說不準就可以在縣城置辦一間小院子了呢,那到時候也就不必在外租賃房子住了。


    往近了說,他們若是再賺些錢,完全可以租一處更舒服些的地方住,沒必要在這大院子裏。


    大院子的屋子雖然也還好,但住的人多又雜,外頭深夜還有人走來走去,小娃娃哭哭鬧鬧的,難免有些影響二成讀書。


    胡鶯鶯悄悄睜開眼,瞧見她相公伏案的背影,心裏甜滋滋的。


    她想,這劉二成的身體組成成分肯定有一味是糖,否則自己怎的每多看他一眼都覺得那麽甜?


    這一晚劉家人睡的不錯,房東大娘鄭婆子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男人老鄭不滿地說道:「你翻來覆去地作甚?吵到我了!」


    鄭婆子雖然為人粗鄙,但卻不敢與自家男人如何強嘴,她解釋道:「我心裏有個煩心事,說與你聽聽。咱們院子裏新來的那夥鄉下人不是出去賣什麽麻辣燙了麽?怎麽瞧著生意那麽紅火?我無意中聽到他們說一日竟然能賣好幾百文!老鄭,你日日挑著擔子出去賣饅頭,一日頂多幾十文,唉,我這心裏頭不舒坦。」


    老鄭眼睛一轉,也不睡了,起身問道:「你怕不是聽錯了,徐大哥開的麵館生意那麽好,一日頂多幾百文,他們開個小攤,如何賺幾百文啊?」


    鄭婆子有些急:「我沒聽錯!他們一家子清點賬簿時我聽到的,清清楚楚地聽見是說賣了好幾百文!」


    老鄭沉默不語,心裏頭著實酸的厲害。


    賣饅頭也不是個容易事兒,每日一大早和麵蒸饅頭,再去街上走來走去地碰上一天,也才賣幾十文,怎麽那鄉下人這麽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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