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道格拉斯頓天朗氣清,晨曦初照的庭院中,皚皚白雪尚未消融。


    青年導演剛剛從昏沉的睡眠中醒來,從二樓的露台看下去,昨夜醉酒的貴妃已經開始晨練了。


    有阿飛在,米婭獲得短暫的休假,對練的夥伴自然就成了小綿正鶴。


    不過彼時的小綿正鶴這幾年身形也是猛長,幾乎要跟路寬一般高。


    從小在地下拳市的搏命中拚出來的力量、速度、狠辣和職業保鏢米婭差不了多少。


    青年導演牙酸地聽著小劉的拳頭在阿飛手上護具的砰砰作響,默默地點了一根煙。


    似乎是看到阿飛往露台瞟的眼神,劉伊妃停止動作迴身,看著他還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懶豬。”


    劉曉麗也擦著手走到院子裏:“茜茜,去洗澡換衣服,準備吃早飯。”


    “嗯,知道了。”


    路老板洗漱完下樓,也在院子裏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悄聲問道:“小劉。。。這格鬥技術現在算什麽級別?”


    阿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對付幾個普通人綽綽有餘吧,不過劉小姐還是太瘦太輕,遇到100公斤以上的成年男子沒什麽優勢。”


    路老板挑挑眉:“我算不算普通人。”


    老實孩子打小就不會撒謊:“老板,你就是身高高一點,不然還不如普通人。”


    某人嘴角一抽抽,在心裏第n次將鍛煉計劃提上日程。


    可管著這麽問界控股這麽一大攤子,還有接連不斷的電影事務,也隻能忙裏偷閑了。


    要麽就把自己吃到200斤。


    早餐難得地在國外吃到一頓餃子,是昨天劉曉麗就從亞洲超市的采購,紐約中國城規模極大,這些食材的獲取渠道很多。


    “小路啊,下麵幾天什麽安排啊?”


    “我約了選角導演泰勒,電影裏還有拉貝和魏特琳等幾個西方麵孔的角色,要溝通下合適的人選。”


    在這之後,應該就要迴國接受領導談話,順便秋後算賬了。


    劉曉麗點頭,旋即對女兒道:“茜茜,待會別忘了把你的禮服帶著,我們下午別耽誤小路工作了,迴芝加哥去吧?”


    “你不是還要參加什麽留學生春節舞會之類。”


    “小路,你就住這兒,當自己家。”


    當不當自己家的倒是無所謂,但這個所謂的留學生活動,讓吃餃子的某人想到了前世的南加大校友蔡家讚。


    芝加哥難道也有?


    路老板麵上不動聲色:“我跟你們一起吧,先去給純如姐拜年。”


    剛剛還要忙選角的事兒,瞬間就改變主意了,他甚至連借口不屑找一個。


    就像正大光明地看小劉手機一樣。


    “那好啊!太好了!”劉曉麗自然是歡喜的,她恨不得這倆孩子天天在一起培養感情才好呢。


    慢慢地把那場生日宴上的情感裂痕消弭,修複。


    小劉心情恬淡地看了青年導演一眼,曉得某些控製狂不加遮掩的小心思。


    去往機場的路上,一車人安靜地聽他和泰勒的選角談話。


    “魏特琳的角色,視覺年齡要在45-55歲左右,電影中的實際年齡51歲,條件合適的可以放寬,通過妝造建立人物形象。”


    “但有一點,魏特琳在大屠殺發生時,在金陵已經生活了25年,她的行為、口語都相對中國化,我需要一個能長期接受語言和生活培訓的女演員。”


    電話一頭的泰勒陷入沉思,這個要求還是比較苛刻的。


    好萊塢女演員裏有漢語語言基礎的極少,一般而言,相對敬業的好萊塢女演員是可以為了電影去進行繁複的前期準備的。


    可這部明顯是劉伊妃絕對女主的非商業片,讓咖位較高的好萊塢女星為了一個戲份不算多的角色學幾個月的中文。


    這就比較難了。


    也許隻有路老板這個天才導演的名頭能吸引一些演技派、實力派的興趣了。


    泰勒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繼續問道:“拉貝呢?”


    “55歲左右,要求會說簡單的德語、法語,條件不高。”


    “好的,路,我會最短時間內給你提供名單。”


    路寬極少因為私人情感和事務改變工作計劃,就像他的電影選角,永遠以演員的適配性作為首要考慮因素。


    因此這四年,即便是“獨得恩寵”的劉伊妃正兒八經地跟他合作,隻有一部《異域》的女主角。


    《鼓手》裏加起來隻有幾分鍾的戲份自然不提。


    何況是《塘山》裏,甚至用了周訊和胡君兩個華藝的演員,業內無論是敵是友,對他在電影上的偏執和專注都是有口皆碑的。


    小劉默默地聽他打完電話,兩個戲份不算多的配角都費那麽大力氣選角,可想而知他對這部電影的重視了。


    即便他昨天晚上那麽鼓勵自己,但一副重擔還是夯實地壓在肩頭。


    老美的城市間航班架次極多,兩個半小時後,一行人用墨鏡、圍巾略加喬裝下了飛機,抵達香檳城的威拉德機場。


    張純如親自開著一輛商務車來接,迎麵就給了小劉一個滿懷的擁抱。


    “伊妃,真為你感到驕傲!”


    她激動極了,電視直播裏的畫麵這兩天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於張純如而言,小劉的壯烈不但是為了兒女私情的小愛,也是為了讓這部電影能夠順利開拍以正曆史視聽的大愛。


    畢竟一個聲名狼藉的禽獸導演,再去拍一部講述良心的影片,說服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即便順利上映,右翼和敵對勢力打擊電影的借口將會非常多。


    劉伊妃這兩天被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應該的。”


    張純如的生活習慣還是比較西式,又和劉曉麗、路寬擁抱致意,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關係已經非常親近了。


    “走吧,今天是初一,我母親在家裏準備了中餐迎接你們。”


    “當然啊,可能沒有茜茜做的好吃,你們不要介意。”


    路寬打趣:“不介意,不過我們來得匆忙沒準備太多禮物,你們也別介意啊。”


    “哪裏的話!”張純如知道他是開玩笑。


    一行人說說笑笑抵達張純如的住處,她的父母和丈夫都很熱情地在門口迎接。


    路寬第一個下車,搶先幾步同張純如的父母握手,表達對這兩位愛國華裔的敬意。


    張純如父親張紹進,哈佛大學博士畢業。


    其父張迺藩供職於國黨,曆任中央宣傳處處長、中央秘書處秘書等職。


    他著有《中國行政組織》、《國際關係論》等書,從小給孫女講述中國曆史和抗戰故事,是她的愛國主義啟蒙者。


    張純如母親張盈盈背景同其父類似,也是國黨高官家庭出身,由台赴美學習、移民,取得哈佛大學博士學位。


    後世2004年張純如自殺後,這對父母致力於女兒未竟的事業,著書立說,耗時七載給女兒寫傳,投身曆史公益。


    張紹進年近六十,是典型的出自書香門第的高級知識分子,聲音沉穩有力:“路寬,歡迎你們來做客!”


    “謝謝張先生,張女士,冒昧打擾了。”


    他從阿飛手裏接過年禮:“特地提前從內地空運來的淮安和金陵特產,來得匆忙,請恕我們禮輕。”


    張盈盈笑著上前:“哪裏!太客氣了。”


    路寬被迎進客廳,給遠離故土的一家介紹起獨具特色的禮物。


    “漣水捆蹄、洪澤銀魚、金陵的鹽水鴨、桂花鴨和雨花茶。”


    “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土特產,希望能聊解各位的思鄉之情。”


    張紹進本想拒絕,但看到這一包包費盡心思、漂洋過海來的鄉土風物,忍不住摩挲著感歎。


    “久離桑梓,路途迢遞,鄉情難遣啊!”


    “路寬,這禮物我們收下了,謝謝!”


    張氏家族和昨天路寬帶著小劉拜訪的鄭氏家族類似,都是國黨官員之後從灣省移民到北美。


    這一代人經曆過抗戰和內戰,對故土的思懷是最深刻的。


    再過一兩代基本都成了標準的abc。


    屋裏的氣氛有些感傷,小劉機靈地轉移話題:“叔叔阿姨,你們不知道,路寬他最好口腹之欲了。”


    “在北平的四合院裏專門請了個淮揚菜國宴廚師,這些東西他可精呢,你們哪天想吃了再找他,管夠!”


    一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隻有劉曉麗佯嗔著拍了女兒一記,隻不過心裏也在暗暗欣喜:


    以青年導演現在的地位,能這麽開他玩笑的也不多了吧?


    飯後,路寬、劉伊妃和張純如坐在客廳聊起大屠殺電影的劇本。


    “電影這段時間經曆了一些波折,包括在內地的備案被駁迴。”


    “我認為這是好事,有些勢力越害怕,說明我們做的事情越是對的。”


    青年導演笑道:“我昨天晚上還在考慮,要對劇本做一次大修!”


    劉伊妃、張純如都聽得一愣,看向他等待下文。


    早在2002年確立這部電影的拍攝想法時,說是十年磨一劍有些誇張。


    但總算是竭盡心力,希望能通過飽滿的電影藝術,把這段曆史搬上銀幕,通過張純如本人著書立說、演講抗辯的視角,來敘述這段不容否認的曆史。


    “其實,靈感也是來自於小劉昨天在電視台的演講。”


    “我構思的新劇本中,將從純如姐幼年接受張迺藩老先生的愛國主義教育開始,一直到1998年那一次時代廣場簽售會,以及和齊藤邦彥的在pbs電視台的辯論終止。”


    “在這其中,通過純如姐的視角,通過實地走訪、采訪、著書立說、和右翼與西方學者的辯論等方式,帶出那一段曆史,闡明真相。”


    “在這其中,我準備通過西方視角的曆史筆記《魏特琳日記》和《拉貝日記》來展開曆史討論,這樣在國際社會的認可度和接受度會更高。”


    小劉聽得滿心歡喜,原來昨晚他不是敷衍和安慰自己,是真的從自己的表現中獲得啟發。


    其實路老板這也算是另辟蹊徑了。


    通常來講,很多自傳體電影的角色原型都是已經離世的人物。


    都講蓋棺定論,後世如果來拍這部《張純如傳》,最後的大高潮定然是其人的壯烈自盡。


    但這一世邀天之幸,總算是拯救了這位正義天使,那電影劇本的前中後結構就要有更加戲劇張力的變化。


    哪裏來戲劇張力?


    劉伊妃那一天在福克斯中心的表現給了他啟發。


    1998年,張純如在美國公共電視台(pbs)和日苯駐美大使齊藤邦彥展開了一場激烈辯論!


    在辯論中,張純如義正言辭地譴責了日苯所犯下的罪行,質問他們為何不敢明確承認金陵大屠殺並作出認真的道歉。


    齊藤邦彥不敢正麵迴應,試圖以“我們認識到發生了很不幸的事”這樣的話語來敷衍了事,張純如則直接表示沒有聽到任何道歉的字眼。


    張純如用大量的曆史事實和證據,揭露了日苯侵華期間金陵大屠殺的暴行,讓齊藤邦彥啞口無言。


    除夕那一天在看劉伊妃的直播時,青年導演腦袋裏突然閃出了這個片段,腦海中她和張純如的影像融合。


    試想一下,在經曆了前麵100多分鍾的沉痛曆史渲染後,最後20分鍾的這段表演,無疑是極具戲劇張力的。


    猛然間唇槍舌劍的爆發,瞬間將觀眾卷入情感和衝突交織的漩渦。


    人物間的激烈碰撞,每一個眼神、每一句對白都蘊含著千鈞之力,將如利箭般穿透空氣,直抵人心。


    小劉如果真的能完美演繹,不會比陳道名在《我的1919》上顧維鈞的講演來得遜色多少。


    張純如欣慰道:“這幾天我經常想起當初斯皮爾伯格的建議,他叫你至少在四十歲以後再來拍這部電影。”


    “包括茜茜,她的年齡也太小,我很心疼她要卷入這些殘忍的真相中。”


    她深吸一口氣:“無論如何,我都完全支持你的決定,如果電影需要推遲,那就推遲。”


    “從1937年起,他們已經等了快70年,還在乎這一兩年嗎?”


    這話聽得叫人心酸,路寬安慰道:“也不一定推遲,資金、宣傳方麵都不用擔心,我已經開始準備。”


    “美國的華人圈媒體力量、迪士尼的媒體力量都是臂助。”


    當然還有正在默默發展的微博,以及雖然賣身,但作為穀歌股東仍舊關係良好的mytube,他持有的18%的臉書股份。


    “選角也在持續進行,隻不過我有些個人情況,不知道會不會有變故。。。”


    張純如好奇:“是什麽?”


    小劉笑道:“他可能要被選拔做北平奧運會開閉幕式總導演了!”


    “隻是談話而已,目前不得而知,但就算是被聘任做高級顧問,到時候可能也得跟著創意小組東奔西走,電影創作時間需要繼續協調。”


    路寬沉聲:“一切先開始準備,這部電影不能急,也急不來,我做好了花一兩年時間來拍攝的心理建設。”


    就像斯皮爾伯格所說,這是關乎民族曆史的大事,肩負的壓力是巨大的,容不得一絲大意。


    當然,在他心裏也有個良好的預期。


    如果能做到奧運會總導演,在國際上更加聲名鵲起,對於這部電影未來在國際市場的宣傳也是極佳的助力。


    既然要加大《魏特琳記日記》和《拉貝日記》故事融入的比重,張純如又耐心地給他翻找起更多的資料。


    包括2002年兩人在柏林電影節的偶遇,就是她去實地尋訪拉貝的後人,做一些調查。


    幾人在張純如家吃完飯便往芝加哥趕,傍晚時分才抵達海德公園的住處。


    阿飛從車上把行李往裏搬,路寬站在庭院裏左右打量著這裏的生活環境,不得不說還是比較宜居。


    “嘿,你是crystal的男友嗎?”


    路老板迴頭,一位身量頗高的黑人女性看得他心下大駭!


    愣了半天,差點被煙頭燙到手指頭。


    青年導演有一種進入戲說曆史劇情的荒誕感:“額。。。你好女士,我是她的朋友。”


    穿著高跟鞋接近一米八五的米歇爾善意地喔喔喔了幾句:“你不誠實,我看了你們的電視直播,導演先生。”


    她伸手自我介紹:“米歇爾·奧觀海,很榮幸認識你,我的孩子是你那部《異域》的影迷。”


    “事實上,我覺得《返老還童》也很不錯,我在爛番茄上留言,希望有美國導演能夠改編,一定會很驚豔。”


    路老板咽了口口水,不是饞黑大姐的身子,是饞她老公。


    “很榮幸認識你,我。。。”


    “米歇爾!”


    小劉興奮地從二樓露台跑下來:“是來給我送燕麥葡萄幹曲奇和南瓜派的嗎?”


    黑大姐攤手:“很遺憾,我來取孩子們放在老宅的玩具,也許我可以邀請你到我們新房子去做客。”


    “你知道的,老奧現在是伊利諾伊州聯邦的參議員,我們得住得離市政廳更近一些。”


    小劉若無其事地跟她談笑,聽得一邊的路老板心裏直突突。


    要不要接觸?


    怎麽接觸?


    如何利用這段關係?


    這一瞬間,即便一向才思敏捷的路老板都頭腦風暴不過來了。


    “路寬?路寬?”


    劉伊妃不滿地拍了下他的胳膊:“米歇爾夫人和你講話呢,又發呆了。”


    路老板迴過神來,不動聲色地衝黑大姐笑笑:“抱歉,最近熬夜寫劇本,精神有些恍惚。”


    “理解,你們這些藝術家,一向是白天黑夜顛倒,我丈夫在做律師時也有過幾天沒睡好覺的經曆。”


    “無論如何,crystal,邀請你有空去做客,你知道我的電話。”


    米歇爾衝兩人擺擺手:“哦!對了!帶上你這位追求者先生,嗬嗬。”


    小劉俏臉微紅,隻當是普通鄰居一般地跟她揮手告別。


    “小劉?”


    “嗯?”


    路老板還是很有紳士風度,不在女士麵前抽煙。


    他狠狠地在腳底碾滅了煙頭,若無其事道:“這是你鄰居?”


    “對啊,一對黑人夫妻,他們家有兩條非常可愛的葡萄牙水犬!”


    “你們關係很好?她剛剛邀請你去做客。”


    劉伊妃不知道他為什麽又對這個感興趣了:“一般,就是普通鄰居,我們會分享美食。”


    “哦!”


    路老板深深地點頭:“其實。。。”


    “你不還要在這兒讀書、生活一段時間嗎?”


    “如果沒事,也可以多來往來往的,他不是州議員嗎?或許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小劉無語地瞥了他一眼,男人,你的名字叫馬基雅維利。


    路老板卻很後悔自己不擅長書法。


    否則手書“潮起潮落,觀海聽濤,壯誌淩雲,氣貫九霄。”贈予老奧,豈不是自己小神仙生涯的大成之作?


    此為玩笑之語,不過他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卻更複雜了些。


    說不得,小劉就是吾之美玲啊!(褒義向)


    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劉伊妃的電話就開始頻繁地響起來,是芝加哥的華人留學生聯合會的催促。


    小劉故意在路老板麵前晃悠了兩圈:“媽媽,我要去參加留學生舞會了,你們在家裏吃吧。”


    青年導演動作自然地抄起自己的切斯菲爾德雙排扣大衣:“劉阿姨,我準備去芝加哥大學參觀一下,你們在家裏吃吧。”


    “好好,你們年輕人自己安排就好。”劉曉麗眉開眼笑。


    劉伊妃偷笑著迴到房間,換了一身不算太誇張的禮服,隻小露個香肩。


    阿飛有些懵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


    路老板很體諒他:“在家休息,有事小劉會保護我的。”


    剛剛簡單畫了個妝,從二樓下來的小姑娘翻了個白眼,對某人的厚臉皮感到無語。


    海德公園就在芝加哥校區內,步行不到一刻鍾。


    不過劉伊妃穿著禮服套著大衣,還踩著高跟鞋不方便走路,路寬開車載著她很快抵達了活動地點cathey食堂。


    cathey食堂位於芝加哥大學南校區,創建至今有超過100年的曆史,建築精致古老,食堂內有絕美的天花板、華麗的吊燈。


    餐桌上的燭光與之交相輝映,營造出神秘浪漫的氛圍。


    鄉下人進城,路老板一進門就是一句臥槽!


    這叫食堂?


    跟霍格沃茨大廳都有的一拚了。


    你小劉來芝加哥,不會就為了這口吃的吧?


    今晚的cathey已經被中西部地區的華人留學生接管,往日的四排食堂桌椅被歸置到一邊,設計成了傳統的西方舞會場地。


    “小劉,你這留學生活,端得是奢靡無度啊?”


    “奢靡無度?你好意思說別人?”


    眼前,亞洲麵孔的留學生正緊張有序地進行最後的布置。


    天花板上五彩斑斕的彩帶交織成精美的圖案,宛如絢麗的雲霞,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灑落在鋪著紅色天鵝絨的長桌上。


    香檳酒杯和嬌豔欲滴的鮮花,散發著陣陣芬芳,專業的音響設備和燈光器材已調試完畢,巨大的led屏幕上滾動播放著充滿活力的動態圖案。


    果然,這個時代能出來留學的,非富即貴。


    一個眼鏡男笑著走過來:“crystal,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他又衝路老板點點頭,知道這位來頭也頗大:“很高興認識你,路導演,歡迎來到舞會。”


    劉伊妃介紹:“這是伊利諾伊州北美華人留學生會的周主席,香江人。”


    路老板微笑握手:“你好,周同學。”


    陸續又有芝加哥大學和伊利諾伊州周邊其他學校的人過來打招唿。


    伊利諾伊州的西北大學、香檳分校、芝加哥大學、德保羅大學,附近的密歇根大學、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普渡等都是排名前列的學校。


    劉伊妃是女明星,但在北美還不算名聲太顯。


    這些天之驕子、嬌女們的家族也都是大有來頭,以香江、灣省富商、內地宏色家庭居多。


    大家也隻當是同在他鄉的同學,平等論之。


    兩人就在場內站了這麽一會兒,就已經有不少自詡風流瀟灑的雄性來搭訕了。


    不乏一些得意洋洋地自我介紹,讓路老板看出是哪位高官家族之後的,說是藏龍臥虎也不為過啊。


    這讓他想起個笑話:


    在澳島的賭場裏大喊一聲書記,可能有十幾個人同時迴頭。


    好容易清淨了一些,舞會即將開始。


    小劉長舒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其實很無聊的,我不也不想來。”


    “隻是每次都拒絕。。。好像太不合群。”


    平心而論,她不算是一個多麽熱衷社交的人,專注的事業也很簡單,就是表演。


    至於來芝加哥,隻不過是人生中一段有趣的小插曲,被某人逼著走上的異國副本。


    當然,在推特一事上,已經能看出她這段時間取得的長足進步了,這也不失為一種收獲。


    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免不了要與人鬥其樂無窮的。


    聽了她的話,路老板深以為然:“無效社交,雞肋,雞肋。”


    小劉不服氣:“那你剛剛叫我跟米歇爾一家來往是什麽意思?那不雞肋?”


    “當然!”


    路老板振振有詞:“你不是喜歡吃她做的甜品嗎?口腹之欲的滿足也很重要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路寬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可疑人物。


    芝加哥看來是真的沒誰了。


    似乎就是為了挑逗他的神經,剛剛致辭完畢的周主席突然高聲邀請一位嘉賓登場。


    路寬、劉伊妃二人定睛看去,舞池中央的聚光燈下,赫然便是那位香江玩具大王之子蔡家讚。


    洗衣機麵露不滿:“他怎麽也來了?”


    小劉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驕傲地抬著光潔的下巴:“關我什麽事?關你什麽事?”


    小姑娘的語言藝術這一刻有些登峰造極。


    關我什麽事是撇清關係,你這個洗衣機不要誤會什麽。


    關你什麽事是憤然反抗,你這個控製狂不要管的太寬。


    路老板沒有答話,一臉淡定地抱臂坐在椅子上,看看這個小青年今天不遠千裏飛過來,是唱的哪出戲?


    是不是你洛杉磯的大豪斯被燒了?


    蔡家讚年方二十,麵目俊朗,身材修長。


    此刻穿著剪裁得體的高定richardjames站在在聚光燈下,有著一身香江老錢家族養出的富貴公子氣質。


    他拿著話筒,儀態萬方地發表講話:“感謝周主席的邀請,我爹地同周伯父是多年的生意夥伴,兩家關係很親密。”


    “這一次也是應中西部北美華人留學生聯合會的邀請,特地從洛杉磯趕過來,跟大家歡度春節。”


    蔡家讚的眼神跟周主席對上,後者隱秘地示意了下角落處正和路老板談笑風生的內地女明星。


    這幫北美華人留學組織的小頭領們,私下當然是有密切聯係的。


    不但是私交,更是背後家族生意上的聯係,交友、聯姻無數。


    “值此新春佳節,我們在外的同胞學子們,更應該感念鄉情,互幫互助!”


    “今天在這裏,我要提一個人!講一件事!”


    貴公子突然轉向角落處的內地小美女:“crystal!請你過來一下好嗎?”


    現場頓時一片鼓噪。


    都是青年男女,誰不懂這裏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含義?


    玩具大王之子,和內地年輕一代最紅的女明星,應當也還算是登對吧?


    小劉不知道又被路老板調戲了幾句什麽,正一拳頭錘在他胳膊上,突然被點名,也是一臉懵逼地抬頭。


    “我?”


    蔡家讚似乎視她身邊的路老板如無物,再次重複道:“crystal,請你上台一下好嗎?”


    周主席率先鼓掌,示意大家一起鼓噪起來,給這位富家公子壯壯聲勢。


    有些男女之事,不就是這麽半推半就就成了嘛!


    隻可惜小劉見過的陷阱、詭計、不懷好意和冒昧似乎很多了,僅僅身邊這個洗衣機就給她上過不少課。


    她沒有附和這幫二代留學生們起哄、烘托男女曖昧氣氛的雅興,今天來就是抹不開麵子,露個臉就準備走罷了。


    當然,說她有沒有到現場來,順便給洗衣機展示一下自己人氣的目的也很難講。


    總要叫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就沒人追的好不好!


    被期許為未來影後的小姑娘一臉鬱悶地伸手:“不好意思啊,我腳剛剛崴了,動彈不得,你們玩的開心。”


    好家夥,就差一句我先走了。


    路老板聽得心花怒放,誌得意滿,依然是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


    插標賣首之徒,也在我麵前現眼!


    怎麽樣?我連一個眼神都不要,小劉就直接把你醜拒了。


    蔡家讚毫不氣餒,似乎料到了這番波折,微笑著穿過人群走過來,極具紳士風度地俯身關心道:“crystal,怎麽這麽不小心,我現在打電話叫人來給你治療。”


    玩具大王二代不是傻子,他沒有當眾戳破小劉謊言的衝動,按部就班地展現著自己絕佳的風度。


    你說崴了,我就當你崴了好咯?


    小劉還沒情急之下拒絕,好像有一位業界老前輩對蔡家讚稚嫩的表演看不下去了。


    在我的電影裏,你絕對是要被罵死的!裝什麽犢子呢在這兒!


    路老板衝他抬抬下巴:“我說。”


    “她腳沒崴,就是不想過去搭理你,怎麽這點兒情商都沒有?怎麽做那什麽勞什子主席的?”


    蔡家讚段位也不低,仍然一副禮貌微笑看著他,驀然伸手:“路先生開玩笑了,女士有些話不方便講出來,我們要有紳士風度,大概也就不會當麵戳破。”


    “認知一下,蔡家讚,久聞路先生國際導演的大名,絕對的如雷貫耳!”


    周圍頓時一片嘩然,不乏有剛剛才知道這個高大男子身份的留學生,畢竟新聞不是人人都看的。


    這兩位畢竟也還沒到家喻戶曉的地步,首富之名也是內地網友的愛稱而已,估計得明年的胡潤百富榜才能徹底定調。


    怪不得劉伊妃一直跟他坐在一起,原來他就是那個國際大導演啊?


    這下子路寬倒真的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被人當麵拆穿小心思打臉,被女孩兒各種拒絕,還能這麽一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模樣。


    這裝犢子的樣兒,活脫脫的就是李黃瓜那一批老港商養出來的種。


    “小菜,你好。”


    路老板倏然間也站起身來,禮貌地地對麵的蔡家讚單手交握。


    剛剛坐著的雲淡風輕、瀟灑恣意得像一泓水,這一下子挺立如鬆,肩寬體闊,似乎又成了眾人麵前的一座山。


    聚光燈下,路老板不苟言笑的麵龐稍顯冷峻,手掌寬厚且修長,五指如戟,隻一瞬間就把小菜裝模作樣的氣勢壓製迴去。


    小陰比跑還到老陰比麵前裝起來了,你問問你爹敢不敢?


    劉伊妃看他這副模樣就心道不妙,別把他的火撩起來再把這個什麽豆芽菜、雞毛菜的給整地死去活來就慘了。


    她倒不是想管小菜的死活,是不願意路寬因為自己平白地豎敵。


    “那個。。。蔡同學,不好意思啊,剛剛開個小玩笑。”


    小姑娘站起身來,親密地挎住身邊男子的手臂,整個人似乎都要貼到他身上。


    “今天確實是身體不大舒服,來湊湊過節的熱鬧而已。”


    “請大家繼續嗨皮,我們坐一坐就走了。”


    路老板無奈地攤攤手,示意請麵前的小蔡自便,施施然又拉著小姑娘坐迴到椅子上。


    也許是為了化解愈發尷尬的場麵,突然一陣歡快的華爾茲音樂響起,周主席主動給麵色鬱鬱的蔡家讚解圍,唿喊留學生們紛紛邀請舞伴,步入舞池中央。


    都是一幫玩慣了的主兒,青年男女們熟練地邁著舞步,旋轉、進退,配合默契。


    蔡家讚的麵色在劉伊妃挽著路寬的一瞬間有過那麽一絲陰翳,瞬間又恢複清明,不得不說涵養還是不錯。


    人不大,還挺能裝。


    他沒有很不識抬舉地邀請小劉跳舞,也沒有就此作罷,反倒一臉坦然地坐在了兩人邊上,像個多年的好友一樣攀談起來。


    “說起來,路先生,我上周在洛杉磯遇到一位我父親在內地的生意夥伴,還聊到了你。”


    “那位內地世交有一個女性晚輩,最近一直在活動一些跨國的商務代言,應該在明年六月采摘季能成行。”


    “好像是華盛頓州的西北櫻桃協會?那個女孩叫井甜,路先生應該認識吧?”


    路老板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無聊地想走了。


    芝加哥也好,洛杉磯也罷,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青年導演眼皮都不想抬:“哦,認識。”


    “井甜怎麽了?”


    蔡家讚見劉伊妃也好奇看過來,狀若無意道:“聽說內地的慈善芭莎,這位井甜小姐一擲千金,花1500萬買下路先生的大作,被引以為美談啊!”


    “嘶!”


    路寬隻覺得被小劉挎住的左胳膊傳來一陣劇痛,無奈地咽了口口水。


    蔡家讚笑道:“路先生怎麽了?”


    “芝加哥。。。有蚊子。”


    “哦,路先生幽默。”


    蔡家讚不置可否:“這位井甜小姐確實待路先生極好啊。”


    “那兩天得知你在北美被風言風語中傷,還特意托我父親跟北美幾家熟識的媒體打招唿,看能不能幫上忙。”


    他掃了眼劉伊妃愈發陰沉的麵色,繼續添油加醋:“好在crystal為你解圍,這件事總算是圓滿解決。。。”


    “路寬!迴去了。”


    劉伊妃突然麵無表情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蹬著高跟鞋噠噠噠走遠,那健步如飛的樣兒參加奧運會都夠了。


    路老板一臉無語地看著小菜,這才剛剛兩國關係正常化!你特麽真是嘴欠!


    “嗯。。。小蔡,今天就到這兒吧啊,你們繼續玩。”


    小劉沒有走遠,緊緊地裹著大衣站在車邊,在冷風中看著他走出來,心裏委屈得很。


    這種委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就好像。。。


    之前覺得是和他是獨具默契地背靠背對抗敵特勢力,像一對亂世中的情侶化險為夷。


    這突然發現還有個頂級白富美也在默默關心他,幫著排憂紓難,自己就不是唯一了。


    這個狗東西的爛桃花怎麽就這麽多啊!


    當然,苦於自己現在沒有立場發火也是原因之一。


    畢竟現在兩人的關係,還僅限於一起公關這次危機的追求關係罷了,她還沒有勇氣越過那道雷池。


    或者說,這兩天青年導演因為她的壯烈自戕,刻意釋放的溫暖和鼓勵,小劉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她自己也清楚,現在兩人之間也隻不過是生日宴後的破冰而已,離最後一步還差了許多。


    再迴去的車上就沒什麽歡聲笑語了。


    車輛駛入車庫,劉伊妃冷著臉一句話沒講,徑直上了二樓房間,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路老板無語地在寒風裏抽了一根煙。


    媽的!無妄之災。


    他走進劉伊妃的書房準備按照白天和張純如聊的方案繼續修改劇本,無意間看到一整套世界頂級的油畫工具。


    輝柏嘉的畫筆,溫莎牛頓的顏料,庫爾貝的畫刀,還有貝碧歐的調色板。


    突出一個差生文具多。


    想了想因為1500萬的畫生氣的某人,又想了想昨天她在福克斯的舍生取義,已經被心理學家診斷為愛無能的洗衣機默默地拿起調色板。。。


    翌日,劉伊妃罕見地因為失眠賴床了。


    小姑娘揉著惺忪睡眼,恰好看到阿飛載著路老板駛離車庫。


    “媽媽,他們去哪兒?”


    “哦,小路去找那個大律師艾倫德肖維茨談鄧溫迪的事情。”


    “茜茜,去書房幫我把剪刀拿來。”劉曉麗手裏準備著早餐,迴頭看著閨女往書房走,麵帶笑意。


    小劉披頭散發地走進書房,順手把昨晚不知道誰留下的台燈關掉,再轉身就看到畫架上又一幅墨跡未幹的油畫。


    驚喜忽臨心意暢,此畫勝卻萬千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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