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夏忍不住捏了捏他圓圓的臉,“課業不見長,撒嬌的本事倒是進步神速。”


    林小虎有點害羞,黏糊糊地哼唧一聲,將臉埋在她懷裏。


    好一會兒後,他才又重新抬起頭,“爹,他們今天說你,說你……”


    他眼神閃躲,好似不知道該怎麽問。


    格夏知道他想問什麽,手放在他腦袋上摸了摸,“那你自己認為呢?”


    林小虎氣鼓鼓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肯定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有些時候,不要去聽別人說了什麽,要問自己的心感受到了什麽。”


    林小虎似懂非懂地點頭。


    格夏之後又說:“不過你今天被打得這麽慘,讓為父很失望。”


    林小虎連忙說:“我是個小孩子,而且他們人多。”


    格夏靜靜地望著他,“所以才對你失望,以少敵多不是明智之舉,你行事太衝動,不過,他們雖然比你年齡大,但你不是沒有一點勝算……”


    林小虎撅著嘴並不讚同。


    他是胳膊細腿的,個子才到杜泰胸口,杜泰一拳頭能砸死他。


    “來,爹教你。”


    格夏把林小虎放在地上,站起身,又讓人叫左唐過來。


    格夏給林小虎示範了一下,“當對手強於你時,切勿盲目抗衡,而要悉心洞察其弱點,精準出擊,給予致命一擊,這才是勝算的關鍵所在。”


    林小虎懵懵地點頭。


    “上去試試,”


    林小虎吞了吞口水,走向左唐。


    左唐笑眯眯的,“小虎弟弟大膽上。”


    左唐跟在原主身邊學了好幾年,拳腳利落,對付林小虎綽綽有餘,不過在林小虎動手的時候,還是偽裝成杜泰他們那些三腳貓的功夫。


    林小虎第一遍不得章法,動作很生疏,不過第二遍、第三遍的時候,左唐就發現他有了驚人的進展,第五遍的時候,左唐臉色已經開始凝重,但即便他有所防備,還是感覺麵前一陣風閃過,林小虎動作快得像個猴子,轉眼就用格夏教他的擒拿術,將左唐過肩摔砸在了地上。


    左唐眼冒金星,爬起來後,望著林小虎震撼得幾乎說不出話。


    “老師,小虎簡直是習武天才!”


    林小虎撓了撓腦袋,嘿嘿傻笑,然後握著小拳頭說:“下次我可不怕杜泰他們了。”


    格夏將人重新抱起來,“這招隻適合攻其不備,用多了就會被摸清套路,失去效果,提升實力才是根本。”


    “聽爹爹的!”林小虎捏著自己的拳頭,眼睛亮亮的,還沉浸在自己剛剛炫酷又帥氣的操作中。


    格夏靜靜地望著他紅撲撲的小臉,指尖不經意地撫摸著他額頭上的紗布,嘴角笑意溫柔,眼裏卻有晦暗閃過。


    顧意蘊站在後麵走廊上,靜靜望著這一幕,男子嘴角溫柔寵溺的笑意,就好像在對待珍寶,那樣的專注,珍視,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透著些微的酸澀。


    除了在大哥,他還是第一次羨慕別人。


    …


    林小虎腦袋上的傷要勤換藥,第二日,是格夏帶著林小虎親自去的。


    格夏才知道隔壁新開了一個醫館,裏麵的醫生是從外地來,同時在做裁縫的生意。


    因為醫術了得,那位醫生年紀輕輕又容貌俊秀,所以在這兒十分受歡迎。


    格夏拉著林小虎過來的時候,門口站著好些人,手裏拿著衣服,應該是過來裁衣服修衣服的。


    格夏發現都是些年輕女孩子,從裏麵傳出一道溫潤的聲音,如潺潺流水,給人帶來極佳的聽覺享受。


    “衣服都放下吧,今日人多,改日再來拿。”


    這話醫生說了無數遍了,那些女孩子像是沒聽到似的,笑眯眯地說:“沒關係,楚醫生,我們閑,等得起。”


    楚敬:……


    格夏拉著林小虎擠進去。


    楚敬看到他們的時候站起身,板著臉說:“我這醫館主要是看病治傷的,修衣服的生意都往後排,衣服都放下,人先走,若是不願意,去別家裁縫鋪。”


    看到他沉下臉,那些女孩子也都麵紅耳赤地離開了。


    楚敬這才招唿格夏,目光落在林小虎臉上,漂亮的眉眼微微彎起一絲笑意,如琥珀般的眸子,猶如一灣泓水,瀲灩出絲絲縷縷的醉人波光。


    “小虎是吧,跟我進來換藥。”


    格夏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也怪不得他把那些女孩子迷得神魂顛倒。


    林小虎換藥的時候格夏跟著進去,楚敬一邊幫林小虎換藥,一邊跟她扯閑篇。


    “你是小虎的爹?”


    “嗯。”


    “確定是爹?”


    “……”


    格夏沒說話,身逢亂世,自然是男子的身份在外更安全,原主幾年前來到雲城之後就一直女扮男裝,平時也不與人親近,從來沒有人看出她是女子的身份。


    楚敬是醫生,懂人體骨骼,對性別也更加敏感。


    楚敬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咳嗽一聲說: “我是說,你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


    林小虎在旁笑眯眯地解釋,“我是爹爹收養的孩子。”


    “那就怪不得了。”


    上完藥,格夏正準備從荷包裏掏錢給他,楚敬卻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才剛搬到這兒,以後還得仰仗你們這些好鄰居多多照應呢,小虎傷得不算嚴重,消消毒、上點藥就行,花不了幾個錢,往後私塾裏要是有孩子不小心磕著碰著了,千萬別客氣,盡管來找我。”


    楚敬這話講得十分敞亮,足以可見他平時為人處事的周到,在如今這亂世之中,人生地不熟的,與周遭之人交好,往後的日子和行事都會順遂許多。


    隻不過他失算了,要是聽過顏景的名聲,他絕對不會是這個態度,沒有人願意和顏景有所牽連。


    但格夏也沒執意把錢給他,原主手頭確實挺緊迫的,拉著林小虎往外走。


    下一個看病的是個老太太,格夏還沒走出醫館,就聽那老太太說。


    “楚大夫,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有時候看人也要擦亮眼睛,別救了個狼心狗肺的人。”


    楚敬微微一頓,掃了一眼格夏的背影,“此話怎講?”


    老太太立刻將格夏漢奸走狗的身份倒出來,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後將格夏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然後詛咒格夏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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