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愣住了。


    甚至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過去了有十幾秒。


    格夏才歪了歪頭,迴答他剛剛的問題。


    “你覺得,我能對你做什麽。”


    聲音也不複剛剛的粗糲嘶啞。


    音色溫潤如珠玉落盤,透著一種空靈蠱惑之感,仿佛是深夜,來自神秘海洋的海妖吟唱。


    艾西莫名發出一聲粗重的喘息,那是一種被驚豔的無法承受的感覺。


    他輕輕咬了咬下唇,“你……”


    剛發出一道聲音,艾西猛地震住,臉色難以置信。


    “我能說話了?!”


    他捂著自己的喉嚨,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說話也毫不費力。


    “我真的能說話了!為什麽會這樣……”


    艾西迷茫又驚喜。


    身側女子漫不經心,“現在相信了嗎?我是來拯救你的仙女。”


    艾西用力咬著下唇,看著格夏的眼神充滿複雜。


    似乎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充滿了感激。


    然後,他猛地站起了身,向前院跑去。


    格夏眯了眯黑眸,“你去做什麽?”


    艾西腳步一頓,溫暖的燈光下,他迴過頭,烏黑漂亮的眸子,泛著一層淚光,看上去閃閃發亮。


    他衷心地說道:“其實原本,我在猶豫要不要迴去海底,你的出現就是命運告訴我的答案。”


    格夏:?


    “你把聲音還給了我,我現在可以和公主解釋一切,我並不是她認為的那麽惡毒,而是被她身邊的塞西亞誣陷的。”


    “塞西亞才是那個惡毒的王子。”


    “我要讓公主看清他的真麵目。”


    “到時候公主就會知道,她真正應該喜歡的人是誰。”


    艾西仿佛已經看到,揭穿塞西亞的真麵目之後,公主厭惡塞西亞,對他充滿愧疚。


    她一定會溫柔地牽住他的手。


    說:


    “美麗的人魚,是我誤會你了,你才是那個真正單純善良的人,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格夏:??


    艾西真誠地看著格夏。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不會這麽快下決定,我也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內心。”


    “我愛喬安娜,我不舍得就這樣離開。”


    格夏:???


    艾西一溜煙地就跑沒了。


    格夏看著他消失的拐角,扯了扯唇角。


    她百無聊賴地蹲在屋簷底下,用手指在雪麵上畫著圖紋。


    一點都不著急。


    很快,身後屋子裏傳出喬安娜冷漠的聲音。


    “誰準你進來的?!”


    “……”


    安靜。


    迴應她的,隻有一片安靜。


    之後。


    艾西又走了迴來,他眼眶通紅,手捂著喉嚨那裏。


    女子還蹲在屋簷底下,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還會迴來。


    他來到格夏麵前,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格夏聳了聳肩。


    “你應該沒有忘記,你用自己的聲音,換了能夠走路的雙腿。”


    晶瑩的淚水順著少年白皙的臉龐滑落。


    “那我剛剛為什麽能夠說話?”


    “是我的魔法。”格夏挑了挑眉,“但也僅此而已了,你隻能在我麵前說話。”


    “……”


    艾西緩緩低下了頭,仿佛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失望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有了希望之後經曆的絕望,那會把人打到穀底。


    他裹緊了禦寒的鬥篷,重新在格夏身邊蹲下。


    突然聞到一陣香氣。


    一個香噴噴冒著熱氣的餅子遞到了他麵前。


    “吃嗎?”


    艾西還沒說話,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


    他都忘了,今天幾乎沒怎麽吃東西。


    艾西忍著鼻酸,接過餅子,甕聲甕氣地道:“不管怎麽說,謝謝你。”


    格夏沒說話。


    隻是等他吃完之後,才說。


    “你就非留在這裏嗎?喬安娜並不喜歡你,你不如看看更好的。”


    男主最後要和公主在一起,但這裏並不隻有喬安娜一個公主。


    他完全可以選擇別的公主。


    因為格夏想了想,這個位麵,救了喬安娜的確實是塞西亞。


    艾西對喬安娜沒有救命之恩。


    他用自己的嗓子換取能夠走路的雙腿,來到王宮,可也隻是在感動自己。


    喬安娜現在滿心滿眼隻有塞西亞,很難喜歡上艾西。


    格夏覺得,放棄要更加輕易。


    艾西卻搖了搖頭,“喬安娜就是最好的。”


    格夏:……


    算了。


    他還是看不開。


    多吃點苦頭就好了。


    半夜雪就停了,第二天一大早


    塞西亞裝作擔憂的樣子,說要出去看看艾西怎麽樣了。


    “我都忘了,他在外麵也不知道有沒有凍壞。”


    喬安娜有點無奈。


    “塞西亞,其實我可以為你換一個仆人。”


    塞西亞笑著說:“算了,他太可憐了,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會改的,他不是個壞人。”


    喬安娜也就沒再說什麽。


    他們最後在後院找到艾西。


    塞西亞有點失望的是,艾西看上去好好的,臉頰依舊白裏透紅,似乎一點都沒有挨餓受凍。


    塞西亞很快注意到了艾希身邊的格夏。


    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這位小姐是……”


    艾西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還沒走,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她是我的朋友。」


    塞西亞目光微閃,沒有再說什麽。


    所以,她也是人魚嗎?


    喬安娜則是根本就不關心突然多出來一個人。


    其他人好像也不在意格夏。


    童話故事就是童話故事,邏輯根本不重要。


    沒有折磨到艾西,塞西亞明顯很不甘心,看著雪地,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善的笑意。


    “難得有這麽美好的雪景,我們去森林看看吧,這樣的天氣,應該會看到很多漂亮的花。”


    格夏看了看這樣的陰天。


    童話故事裏,有很多漂亮的花朵會在雪天出現。


    ……沒毛病。


    喬安娜當然配合。


    艾西不想去,可又沒辦法說什麽。


    他隻是一個仆人。


    一行四人去了森林。


    塞西亞故意指揮艾西去幫他摘花,艾西雖然穿著格夏的鬥篷,可是手總要露出來,沒一會兒嬌嫩的雙手就凍得紅通通的,有些發腫。


    有些花長著刺,十分難摘。


    艾西摘了一捧花遞給塞西亞,捧著紅腫刺痛的雙手,可憐兮兮地看向喬安娜。


    希望能夠得到她一個憐憫的眼神。


    可最終是失望了。


    塞西亞卻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眼神幽暗了幾分。


    格夏在一旁看著他們三人。


    覺得很難評。


    “我看那裏好像也長了很多漂亮的花,我們過去看看。”


    塞西亞突然指著一個地方說道。


    那個地方是懸崖。


    來到懸崖邊。


    艾西被指揮去摘花。


    他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表示離崖邊太近了,會很危險。


    塞西亞微笑,“怎麽不去?是不願意嗎?”


    艾西愣住。


    突然對上喬安娜厭惡的眼神。


    如果現在他說不願意去,一定更加被討厭。


    艾西還是走了過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嘶吼。


    幾人受驚迴過頭。


    隻見一隻龐大的野獸逐漸從森林裏麵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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