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眼裏噙著淚,看上去楚楚可憐。


    他隻希望公主不要誤會。


    公主本來對他的誤會就已經夠深了。


    可不可以,就信任他一次……


    他真的,有點承受不住了。


    艾西想要解釋,可張了張嘴,喉嚨裏像是被揉進去一把玻璃渣,疼痛異常,發不出任何聲音。


    喬安娜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沒想到你會做出這麽過分的事!平時在王宮,你便喜歡搞一些小手段惹塞西亞不開心,沒想到在塞西亞這麽重要的日子裏,你仍這麽殘忍。”


    “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惡毒的人!”


    艾西臉色蒼白,承受不住一般的後退一步。


    明明不是這樣……


    他胡亂地比劃著。


    「不是我做的。」


    「是這個大叔推了我一把,蛋糕才掉到了地上。」


    他激動地指著旁邊掃地的大叔。


    可喬安娜不願意再看他一眼,就仿佛他是什麽垃圾,看一眼都嫌髒。


    塞西亞看著艾希拚命為自己解釋的樣子,眼眸微閃,用力捏住了喬安娜的手。


    聲音溫和好聽。


    “算了,想必艾西是太羨慕了吧……他是孤兒,從小孤苦伶仃,應該也沒有人為他慶祝生日,而我身邊不僅有姑姑、姑父這些親人在身邊,更有你,喬安娜。”


    塞西亞深情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也寵溺地迴望著他。


    俊男美女,身後溫暖燭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幅美好的畫卷,任何人都舍不得破壞。


    可落在艾西眼睛,猶如萬箭穿心。


    塞西亞看起來善良而包容。


    “他嫉妒我也是正常的,我們就原諒他吧,他以後會改的。”


    “可他不是第一次了……”喬安娜看塞西亞堅持的樣子,也放棄了再說什麽。


    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頰。


    “你太善良了,這樣容易受到傷害。”


    塞西亞笑了笑,沒說什麽,“我們迴去吧,外麵太冷了。”


    喬安娜為他裹緊鬥篷,最後冷冷地看了一眼艾西。


    “就讓他在外麵凍著吧,做錯事就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塞西亞為難又無奈,“那好吧……”


    所有人都迴了屋子。


    隻剩下掃地的大叔。


    掃地的大叔用掃把敲打了下艾西的腳下,毫無剛剛淳樸老實的樣子,滿是惡毒。


    “去後院待著,免得讓外麵路過的人看到,以為我們虐待你!”


    艾西迴過神來,臉色蒼白如紙。


    突然衝過去死死抓住大叔。


    眼眶通紅。


    「你為什麽要汙蔑我?!明明不是我做的!」


    大叔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冷笑,眼中充滿了鄙夷。


    “別以為沒有人知道,你覬覦喬安娜公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你覺得你自己配嗎?”


    “隻有我們王子,才是世界上和公主最般配的人。”


    艾西仿佛被燙著手一般,鬆開了他的衣服,臉上是一種被戳破心思的慌亂。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麽啊……


    隻是想要留在公主身邊,隻要能看到她就好。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過。


    …


    雪下得很大。


    很快就到了人的膝蓋處。


    艾西一步步艱難地走到後院,想要找一處屋簷下躲避風寒,可不管哪裏都有風能吹過來。


    他隻能靠牆站著,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他仰頭望天,看著毫無星辰,漆黑的天幕,想起了海洋。


    艾西眼眶變得酸澀,拚命忍住眼淚。


    他想迴家了……


    陸地一點都不好玩。


    要不要迴去呢?


    艾西腦海中浮現喬安娜的臉。


    美貌的公主仿佛剔透的寶石一樣,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動。


    再也難以忘記。


    就算迴到海底,他可能也要永遠受著相思之苦。


    那還不如陪在公主身邊。


    雖然總是受委屈,卻能每天看到公主……


    可他真的,有點堅持不住了。


    少年一點點滑落,最後坐在了雪地裏,眼皮越來越沉,頭腦昏沉。


    感覺又冷又熱。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感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艾西勉強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道黑色頎長的身影。


    艾西看清之後嚇了一跳。


    原來那是個人,隻是披著一個黑色的鬥篷,鬥篷很寬大,將那人從頭遮到腳。


    連一根頭發絲都看不到。


    所以根本分別不出男女老少。


    艾西臉色慘白,極致的寒冷凍得他腦子都不轉動了。


    也忘記了害怕。


    遲鈍地眨了眨烏黑的睫毛。


    “你是……魔鬼嗎?”


    魔鬼就是這樣的裝扮。


    還有……女巫。


    “或許我是來拯救你的仙女,也不一定。”


    鬥篷下麵傳來嘶啞難聽的聲音,似乎帶著笑意。


    艾西腦海裏閃過‘女巫’兩個字。


    他打了一個寒顫,猛地清醒了過來。


    他之前聽說過,森林深處住著一位女巫,是這世間最邪惡,也最強大的存在。


    艾西顫抖了下,眼神浮現幾分恐懼,“你你是女巫!”


    “……”


    格夏這個位麵的身份就是女巫。


    她沒說話。


    艾西恐懼地盯著她,“你要對我做什麽……”


    下一秒。


    黑影逐漸逼近。


    一片黑色在麵前揮過。


    像是一大群烏鴉突然撲在臉上。


    艾西抱著頭,本能閉上眼睛。


    下一秒,渾身的寒冷仿佛被隔絕,一股暖意裹住了他的身體。


    艾西睫毛微顫,一點點睜開眼睛。


    入目,就是一片黑色。


    剛剛披在那女巫身上的鬥篷,此時披在他身上,單薄的布料,就像是有魔法一樣,隔絕了外麵所有的寒冷,讓他感覺在水裏一樣溫暖。


    艾西再抬起頭,女巫已經蹲在了他身邊。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被隨意綁著,而她的容顏,和腦海中憑空構造的女巫毫不相同。


    她以為的女巫,麵容蒼老,滿臉皺紋,十分邪惡的樣子。


    而麵前,明明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容顏白皙勝雪,毫無瑕疵,眸若點漆,唇瓣朱紅。


    她淡淡地看過來,墨色的眼眸,宛若浸泡在海洋裏的玉石一般,透著清淡而溫潤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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