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商鳴已經喝了不少酒,臉上泛著紅暈,眼神也有些迷離。


    他不喜歡無功而返,這一次,流鶯閣的宴會一無所獲,所謂揭露奸臣罪行的證物,他一個也沒拿到。


    流鶯閣這種煙花之地,他不想來第二趟。


    他搖晃著身體,正要推開那群考生早已訂好的房間門,思索著等會躲酒的法子時。


    旁邊的房間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猛地伸了出來,一把將站在房門前毫無防備的韓商鳴拽了進去。


    韓商鳴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地,好在及時穩住了身形。


    一股熟悉的草木氣息撲鼻而來,讓醉酒的韓商鳴神智暫時清醒了幾分,他正要開口,卻被文君捂住了嘴。


    “安靜。”


    文君的聲音冷冰冰的,似乎心情很糟糕,將原本想要開口喚“文君”的韓商鳴給噎了迴去。


    韓商鳴心中暗自懊悔,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確實不妥。


    就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文君卻突然念起了一句文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隨著詩句的落下,一根灰色的羽毛從韓商鳴的手中輕輕飄落,沒入了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間隔之中。


    緊接著,一隻墨色的小鳥從韓商鳴肩膀上幻化而出,它有著小巧而精致的身軀,羽毛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這隻墨色小鳥它扇動著翅膀,有模有樣地複述起了隔壁房間的對話:


    “你說韓商鳴什麽時候來啊?這都幾天了,咱們這麽故意吊著他,他居然還能在科舉中考出好成績,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不耐的語氣,夾雜著妒忌不屑。


    “別急嘛,這不是科舉考試是由文丞相全權負責嘛,咱們的計劃得慢慢來。”


    另一個神態悠閑,帶著陰謀氣息。


    “大人今天安排的這出戲,肯定能讓韓商鳴身敗名裂,再也翻不了身。”


    “小翠,你等會可得機靈點,記得大聲唿救,把動靜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韓商鳴的醜事。”


    “奴家明白,一定會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小丫鬟小翠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


    “話說怎麽這麽久還沒來,龜奴不是說他已經上來了嘛?”


    ……


    韓商鳴的手被蘇無罔緊緊扣在身後,由於這個姿勢,他無法看到蘇無罔臉上的表情有多冷。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文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冰冷的審判感。


    韓商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苦澀。他用力掙紮了一下,卻發現文君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牢牢地控製住了他。


    他根本無法反抗,更別提對付那群設下陷阱的人了。


    “我……我不知道。”


    韓商鳴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和無力。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謹慎,卻沒想到還是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韓商鳴的表情扭曲著,這種無力感讓他心頭如刀割般疼痛。他苦笑了一聲,那笑聲裏藏著太多的自嘲諷刺。


    “對於上位者來說,你連被看見的價值都沒有。”,文君的聲音冷靜而殘酷,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韓商鳴的心上。


    他的話語,雖然冰冷,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韓商鳴知道,自己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被人隨意擺布。


    韓商鳴苦笑,確實自己被人玩弄鼓掌之中,還以為自己占了上風。


    “所以,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節課——識人之明。”


    文君希望韓商鳴能從這次失敗中汲取教訓,學會如何真正地看清一個人,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


    韓商鳴張了張嘴,好幾次想要說什麽,卻最終一個字也沒能擠出來。他感到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幹澀而疼痛。


    一陣風吹過,門環發出了吱呀一聲輕響,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韓商鳴猛地迴頭,發現文君已經不在了。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房間,那隻之前用來探聽的墨色小鳥,也隨著文君的離去而消散開來,化作了墨點,消失在了空氣中。


    ……


    蘇無罔從不吃虧,現在韓商鳴他罩的,算計誰不好?


    房間內的眾人,或坐或立,原本正肆無忌憚地嘲笑著韓商鳴的窘境,對即將到來的“獵物”滿懷期待。


    他們看著突然敲門而入的青袍青年,問道“你誰啊?”


    更有人膽大包天,竟敢伸手去摸蘇無罔那張捏得很端方君子的臉,取笑道:“哥們,你這張臉來流鶯閣,指不定誰嫖誰呐~”


    蘇無罔也在笑,他緩緩開口,“一念清淨,烈焰成池。”


    剛才還膽敢摸蘇無罔臉的那個人,低下頭,正要看蘇無罔手中憑空而出的金色蓮花,臉上滿是好奇。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探究之時,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是一種迅速而劇烈的痛感,讓他幾乎無法唿吸。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那個挑釁者的脖子便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隨後,蘇無罔如同丟棄一件無用的物品一般,將那個人的身體隨意地丟在了一旁。原本喧囂的嘲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本是為了陷害韓商鳴製造的隔音密室,現在成了他們最後的墳墓。


    蘇無罔看著他們驚恐萬狀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輕笑,他手下的動作愈發地放肆起來,享受這份掌控他人生死的權力。


    他拿起桌上的酒壺,那壺中裝的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酒水,而是特意為韓商鳴準備的“料”。


    他毫不留情地將酒液全數灌入那些人的嘴裏,看他們因藥物作用而逐漸迷離的眼神,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隨後,蘇無罔開始動手將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吊起。


    那些人被吊起後,無助地掙紮著,口中發出淒厲的哀嚎,但這一切在蘇無罔眼中都不過是無關痛癢的雜音。


    蘇無罔不在意他們的靈魂記住文君的臉,他要的就是奸臣找上自己。看著那些人在自己麵前痛苦掙紮,蘇無罔的內心並沒有絲毫的憐憫與愧疚。


    魔修的手段多著捏~


    死前多享受一下吧。


    ……


    “走吧,後麵幾天考試,我陪你。”


    文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一絲不容韓商鳴的拒絕的霸道。進門便開始整理有些微亂的衣袖,動作優雅而從容。


    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濃烈的酒味和淡淡的血腥氣也隨之飄散開來,這股複雜的氣息讓韓商鳴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文君似乎並未察覺到韓商鳴的異樣,他見韓商鳴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


    “怎麽還不走?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開始複習了。”


    韓商鳴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目光掃過文君,又看向原本他原本去的房間門,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疑慮。


    但看著文君的眼神,他最終還是選擇跟了上去,沒有多說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裏,文君確實如他所說,一直陪著韓商鳴複習。讓韓商鳴感到奇怪的是,文君時常會找各種理由出門,留下他一個人麵對書本。


    每當這個時候,韓商鳴心中總會湧起一股不安,但文君總是低沉著臉不迴答。


    終於,在韓商鳴考完最後一科的那一晚,文君的臉上重新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們坐在酒桌前,明晃晃的燭光照在文君的臉上,為他平添了幾分溫柔。


    韓商鳴看著這樣的文君,心中的不安也隨之消散了不少,也許,隻是文君擔心他考不好。


    文君不知從何處拿來了幾壺好酒,開始與韓商鳴對飲起來。韓商鳴起初並未察覺,隨著酒意的上頭,他逐漸感到頭暈目眩,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他試圖不喝,但文君的笑容和話語卻像是有魔力一般,讓他無法拒絕。


    最終,韓商鳴在一片混沌中失去了意識,徹底被文君灌得斷片了。


    ……


    “夫子,你這酒真不錯啊,他這不考上三甲了嗎?是不是該把那東西給我了呀?我可是眼巴巴地盼著呢”


    “麻煩夫子幫我看好他,還得辦點事。”


    說話之人隨即又嬉皮笑臉起來:“如果有命迴來,我就喊你老師咯。”


    夫子看著地上唿唿大睡的韓商鳴,想製止蘇無罔,但又被蘇無罔下一句話定在原地。


    “達則兼濟天下,我這幫人改命也不能隻改一半啊~夫子,他成為個大清官,不是好結局嗎?”


    蘇無罔見夫子微愣,又是忍不住低低的輕笑了聲,明明夫子和周老頭都是煉虛期,為什麽都沒他這麽大膽啊~


    可能是他不惜命吧?


    但一輩子在天道控製下的命有什麽好珍惜的,按照既定的命運軌跡前行。


    蘇無罔做不到。


    ……


    夜色如墨,月隱星藏,一間空蕩蕩的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一張陰鷙的臉龐。


    這個在朝堂上翻雲覆雨的奸臣,此刻正隱匿於此,心中盤算著如何阻止韓商鳴踏上殿試。


    為何京都裏哪裏都找不到韓商鳴這蟲子!!!


    肅帝雖不至於對他痛下殺手,但一次嚴厲的敲打、或是借文丞相之手給予的一次重擊,都足以讓他蒙受巨大損失。


    蘇無罔,這個不請自來的“訪客”,此刻正被捆仙繩緊緊束縛,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對於一個築基期的修士而言,麵對這等高階法寶,任何反抗都是徒勞。


    奸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輕蔑的笑意,他自信滿滿,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計謀都顯得蒼白無力。


    “你說,你在稷下學宮好好讀書,沉浸在那些聖賢之道中,不好嗎?”


    奸臣的聲音低沉而陰冷,他緩緩在蘇無罔麵前踱步。“偏偏要來觸我的黴頭,與我為敵。你可知道,不自量力的小蟲子往往是最先倒黴的?”


    蘇無罔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麵對奸臣的威脅,他隻是輕輕一笑。奸臣的臉色一變,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文弱的學生,竟絲毫不畏懼。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冷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你若識相,就乖乖交代韓商鳴的下落,我還可以給稷下學宮一個麵子,留你一條性命。否則,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蘇無罔隻是笑,他看著奸臣,迴憶起那個曾把他踩在腳下的魔物。


    那魔物的下場,被他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終結——怎麽死的來著?蘇無罔記得好像把它活著一片一片刮下來涮肉吃掉了。


    但現在……看著眼前的奸臣,蘇無罔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稷下學宮的人,這樣的念頭若付諸實踐,是不是太破壞夫子的形象了?


    蘇無罔的眼神變得愈發銳利,這種目光讓奸臣感到極度不適,仿佛被一隻無形的野獸盯上,全身汗毛直豎。


    奸臣無法忍受這種目光,他怒喝一聲,喚來了手下。


    一名黑衣人迅速上前,手持利刃,毫不猶豫地捅進了蘇無罔的腹部。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襟,但蘇無罔臉上的笑容卻未減分毫,反而因為疼痛而變得更加扭曲,更加開懷。


    還好……沒捅到丹田,要是體內的塵世蓮一旦失控開出,他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蘇無罔還在笑。


    奸臣被蘇無罔的笑容震懾得心頭一顫,他從未見過如此瘋狂而又冷靜的人。


    他一腳將蘇無罔踹倒在地,怒不可遏地吼道:“笑什麽笑!我告訴你,就算韓商鳴真的告上禦殿,我也有辦法讓他身敗名裂!在這個朝堂上,還沒有我擺不平的事!”


    蘇無罔趴在地上,嘴角依然掛著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對奸臣的嘲諷與憐憫。


    “大人,若我說,我已經將罪證收集得差不多了呢?”,蘇無罔半斜著頭,以一種近乎挑釁的姿態趴在地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還得多虧了昀澤在暗中的鼎力相助,讓他得以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悄然布局,搜集到了足以扳倒奸臣的關鍵證據。


    看著奸臣的臉色因蘇無罔的話而越發陰沉,蘇無罔笑出了眼淚:“你不會真的以為,作為夫子的弟子,我就隻有這點本事吧?”


    “仙魔大戰,老師的幾個弟子,哪個不是跟魔族同歸於盡的?”


    青色的異火猛然間在蘇無罔的手中燃起,瞬間熔斷了他手上的捆仙繩,蘇無罔借此機會猛然起身,動作之快,仿佛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他抽出腹部那把還在滴血的利刃,反手一送,動作流暢腦海裏早已預演千萬遍,那把刀伴著青火,瞬間穿透護身寶器,插了奸臣的丹田。


    青色的異火在蘇無罔的掌控下,盤旋在他周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高溫。


    這股火焰,連青鸞這樣的高貴鳳族神魂都能徹底燃燒殆盡,對於奸臣這樣靈魂汙穢不堪的人族來說,更是如同滅頂之災。


    火焰跳躍間,似乎連空氣都被點燃,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熾熱之中。


    蘇無罔輕輕擦去臉上的血跡,目光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感受著青鸞異火帶來的灼熱,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這青火威力強大,連使用者自身也會被其高溫所傷,但對於擁有生蓮的他來說,這點痛苦根本算不了什麽。


    痛……反而是最好的興奮劑。


    看著在屋內四處亂竄、企圖撲滅身上火焰的奸臣,蘇無罔忍不住放肆大笑起來。


    殺了他!殺了他!”奸臣氣急敗壞地吼叫著。


    蘇無罔看著那些護衛,他不介意再帶幾個人一塊逝世。


    ……


    那場熊熊燃燒的大火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建築,將整條街道映得如同白晝。


    火焰跳躍著,發出劈啪的聲響,與天空中不斷轟鳴的天雷聲交織在一起。


    天雷直接將那本就因大火而變得脆弱不堪的房梁劈斷,伴隨著一陣轟鳴,房頂轟然倒塌,揚起一片塵土與火星。


    文君跌跌撞撞地從火場中走出,他的青袍已經被鮮血染紅,斑斑點點,如同盛開的紅梅。


    盡管身處火海,但他的步伐依然保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優雅與從容,仿佛這一切的災難都與他無關,孤寂又清冷,恍若如天上月。


    韓商鳴來不及,他什麽都來不及。


    韓商鳴心急如焚,卻什麽也來不及抓住。


    當他從桃花林中迷迷糊糊地醒來時,陽光透過稀疏的桃花瓣,斑駁地灑在他的臉上,帶著一絲不真實的溫暖。


    夫子背對著他,站在桃花樹下,那背影顯得既孤獨又深邃。


    “複仇和好友,如果二選一,你會選什麽?”夫子的話語輕輕響起。


    複仇,這兩個字在他心中迴蕩,如同刻骨銘心的誓言,他不假思索地迴答。


    那是對家族榮譽的扞衛,對親人血債的追討,是他此生無法放下的執念。


    韓商鳴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讓他清醒了幾分。難道文君擔心他,所以設下這個局,想把他灌醉,讓他錯過即將到來的殿試嗎?


    “夫子,離殿試還有幾天?”韓商鳴急切地問道。


    迎來的卻是夫子的一聲苦笑,那笑容中充滿了無奈與歎息:“好好好,真是執著,希望你不要後悔。”


    韓商鳴明白,夫子的話裏藏著深意,但他卻無暇顧及,複仇的火焰已經燃燒了他的理智。


    “我不後悔,等文君迴來,我會向他解釋的。我會更小心,更聰明地跟他們做鬥爭。”韓商鳴堅定地說道。


    他知道,文君擔心他,也許他真的不適合仕途的爾虞我詐,但有些事情,隻能由他去完成,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宿命……有些事情隻能他去做。


    他去做啊!這明明是他該去做的事情啊!


    韓商鳴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獸,不顧一切地衝破重圍,前方漠然站立的文丞相冷冷地打量著韓商鳴,他看著韓商鳴那裝若瘋魔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快速了結……糾纏,我的處理……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程序完美……”


    “不過……別擔心……證據我也解決了……你好好準備殿試……”,文君知道,韓商鳴有著非凡的才能,而殿試是他證明自己、改變命運的關鍵。


    韓商鳴卻仿佛沒有聽到文君的話,他低頭朝文君看去,果然青袍上到處都是亂糟糟的,腹部的傷口還在不斷滲出血液,將他的衣衫染得鮮紅。


    他胡亂地拿手去堵著傷口,但血液卻像泉水般湧出,根本堵不住。


    “你……想要怎麽……平冤都好……但千萬記住……要想打敗貪官……你隻能比他們更奸。”


    文君的聲音微弱而斷續,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的喘息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冰冷的手顫抖著扶上了韓商鳴的臉龐,那手指仿佛已經失去了溫度,即便如此,文君還是試圖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將這份告誡傳遞給韓商鳴。


    但終究,那隻手無力地滑下,落在了韓商鳴的衣襟上。韓商鳴的心猛地一緊,他感受到了文君手心的冰冷,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


    他拉起文君的手,強行摁在自己的臉上,讓文君感受到他的溫暖,還能讓他繼續跟自己說話。


    “繼續說,我在聽”


    韓商鳴聲音很冷靜,他冷靜地很,無比地冷靜,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與恐懼。


    他看著文君在麵前閉上了眼睛,看著文君在麵前停止了唿吸,看著那指尖殘留的血從他臉上滑落在地上。


    他哭不出來,他哭不出來!


    他不配啊!


    “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文丞相看著韓商鳴,“你根本就扳不倒他,不愧是夫子的弟子,對事情的本質真是……”


    “閉嘴!”韓商鳴怒吼道,他無能狂怒。


    是呀,都是他無能,是他沒有保護好文君,是他沒有能力為家族複仇。他想著自己不配哭,但淚水卻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與文君的血跡交織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垂下眼簾,再次看向躺在地上的文君。文君閉著眼,一動不動,麵容安詳得如同熟睡的嬰兒,卻又脆弱得如同被風吹過以後殘落的桃花。


    韓商鳴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他伸手想要觸摸文君,卻又不敢觸碰那腹部觸目驚心的貫穿傷。


    “準備殿試吧。”文丞相拍了拍韓商鳴的肩膀,轉身而去,“我會在大殿上,把那些證據給你。”


    ……


    “無罔,你一點都不怨嗎?”


    夫子站在蘇無罔身旁,目光同樣遠眺著繁華的京都,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感。


    蘇無罔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他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夫子那略顯蒼老卻依舊精神矍鑠的臉龐上:“為啥要怨呢?我八苦訣突破了啊~”


    蘇無罔聳了聳肩,臉上露出幾分調皮的笑容:“或許是以後還得經曆吧。對了,老師,您怎麽突然禁止韓商鳴入稷下學宮了?”


    夫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他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小心眼,別管。”


    說著,夫子從懷中掏出一堆藥瓶,很自然地擺放在石桌上,一邊擺放一邊繼續說道:“沒事,我覺得你需要學點醫術……”


    “無罔啊,你下個任務多久,在稷下學宮多待會唄~”


    蘇無罔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等天道宗那邊安排好,我會盡量多留些時日的。”


    “夫子,您放心,學會了再走~”


    ……


    摘星閣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周博深那張凝重而深邃的臉龐。他手中緊握著那本“李妄生”的命書,越翻越覺得不對勁,眉頭緊鎖。


    怎麽迴事,立誓者的命書還能出現死字嗎?


    周博深抬起頭,看向剛剛迴來匯報的昀澤。昀澤感受到師尊那審視的目光,心中不禁一緊,連忙將墨鏡戴起來,試圖躲避周博深拷問的眼神。


    “蘇無罔幹什麽了?”


    “不知道啊!”,昀澤心中一陣慌亂,隻能硬著頭皮迴答。


    周博深聞言,臉色更加陰沉,“我自己查”,說著,周博深翻開了韓商鳴的命書,然後發出了尖銳爆鳴!


    艸!


    什麽大清官!


    什麽勸諫肅帝!輔助七皇子秦暘!什麽死戰不退!以身殉國!


    這是韓商鳴的命運嗎?!


    昀澤站在一旁,心虛地吹著口哨,試圖掩蓋自己在其中的摻和的部分。


    ……


    再後來,蘇無罔命書上的“死”字越來越多,但天道隻能劈劈雷。


    蘇無罔就喜歡這種天道看不慣,又幹不掉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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