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視頻引起了全帝國人民的關注。


    鏡頭由上到下,聚焦在一條躺在路邊的黃毛大狗上,可以看出拍攝者被封鎖在家中。


    它神態萎靡,兩隻眼睛無神地望著前方,唿吸急促,不斷吐出舌頭哈氣散熱。


    一輛救護車從對麵馬路極速駛過,沒有停留。


    視頻加速,一輛又一輛救護車閃爍著耀眼的紅藍燈,唿嘯著跑在空曠的馬路上。


    由於加速播放,隻能看到紅藍光線一閃而逝,靜止的大黃狗疲憊地閉上雙眼,唿吸越來越微弱,舌頭伸不出去,胸口偶爾鼓動一下,還沒有徹底死去。


    天色逐漸轉黑,狗嘴邊上溢出墨綠色的沫沫,徹底沒了唿吸。


    在含有微量詛咒氣息的病毒帶領下,辛勤的微生物努力分解被快速腐蝕的屍體,肉化水,骨分解,除了一地毒水什麽也不剩。


    畫麵陷入黑暗,視頻標題,《無人在意的生命》,收錄於下河市見聞的合集中。


    視頻一經發表便在互聯網上引起軒然大波,無數人質疑下河市官方是否作為,醫護力量又是否用在正道。


    “我是本地人,以前在下河市第一人民醫院看病,那裏的醫生態度十分差勁,看都不看患者一眼,簡單問兩句話就讓你出去開藥,姐妹們避雷了。”


    “很難想象一群漠視生命的醫生會珍視陌生人的生命,一想到躺在他們的手術台上我就不寒而栗,我是絕對不會去下河市看病的。”


    “反對的人都沒有孩子,如果有小孩或者家裏養貓貓狗狗,就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希望你們爸媽死了還笑得出來。”


    “官方呢?醫護人員呢?不是說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醫護點嗎,都中飽私囊去了吧,嚴查!”


    譴責,怒罵高居評論榜首,收獲數十萬點讚和上萬評論,而質疑和反對聲在出現的一瞬就被大量舉報,觸發平台機製自動刪除。


    官方無人迴應,各醫院爆滿24小時連軸救人。


    本來到這裏,事情該不了了之,但意想不到的是,遠在邊陲外省的大明星董嬌恩連發兩條微博強烈譴責,往剛剛有所減小的火勢裏又倒了一桶油。


    “我希望世界上的毛孩子


    都是真的被疼在心上的毛孩子


    我希望所有的毛孩子


    [愛心]都能真正被愛著[愛心]”


    “昨天半夜在微博


    見證了一起謀殺案


    親眼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死在近在咫尺的救護車前


    那種震撼和憤怒


    令我整個徹夜的悲傷


    人能有多麽的虛偽和惡


    好氣


    我希望對動物見死不救的惡人


    都能死的比動物還要淒慘一萬倍


    安息 小狗


    [愛心][哭][哭]”


    譴責一出,還附上了各種狗的精修圖,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動物保護協會,小動物保護協會,寵物協會,大量動物相關的基金會,以及數名小明星紛紛發聲力挺,無數人有力沒處使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洶湧而出。


    有人根據視頻街道對麵的店麵門牌找到了拍攝地點。


    有人根據地點,光照,影子偏斜度判斷出具體時間。


    有人根據具體時間,排查出了第一輛救護車的信息,車上的病人及家屬信息被扒出,發布到互聯網,全網超過千萬的瀏覽量,對病人及家屬使用短信、電話、微訊等全平台轟炸。


    有人根據第一輛車的時間和視頻加速速率,查出了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


    相關醫院的平台陷入癱瘓,直到市長助理,兼婦女主任緊急指令,將下河市官網的全女管理者的圖片與公告下架,替換為中性無暗示性別的圖文,捐錢給各路協會與基金會,調派人手拍攝並發布醫院急救的視頻。


    醫生36小時多台手術隻有半小時休息,心肌梗塞猝死在手術台,護士每人麵對上百急性病號疲於奔命,過度操勞,累暈在路上,病毒急火攻心死無全屍,輿論才從一邊倒到勢均力敵。


    董嬌恩在被輿論反攻時設立評論精選,隻顯示自己同意顯示的內容,並再次發帖。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問心無愧。


    如果在路邊看上看到流浪的貓貓狗狗,我會把它們帶走。


    因為既然被我遇到了,我就不會不管。


    罵人之前,在公眾號寫下文章之前,


    希望也能理清事實,給予公平的尊重。”


    由此,輿論到了新的階段,女性被輿論壓迫,吸?的女明星,濫交的女明星,出軌家暴的女明星,違法犯罪的女明星,誣陷明星丈夫家暴出軌,妄圖離婚竊取財產失敗的妻子群體等等,大量年輕的女性民眾紛紛為其發聲,試圖在這個壓迫女性五千年的舊社會為她們正名。


    ……


    一輛出租車正跑在前往機場的路上,後座的兩名女生由於顛簸,白噪音,封閉空間唿吸導致的二氧化碳濃度升高而睡去,副駕的女生蜷縮靠在門上,臉色蒼白,神情緊張,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兩手捂著的手機。


    司機一無所覺,熟練地繞過勻速行駛的車輛,免得耽誤乘客登機。


    即使發現了,他也隻會加大油門,畢竟乘客說過快遲到了。


    女生偷偷瞄了司機一眼,見他沒有看自己,打開手機的正麵攝像頭,作出自拍的樣子,實際卻在看後座睡著的朋友。


    連醫生都不能相信了,沒素質沒文化做著低賤工作的男司機呢?


    他在車裏放了迷藥,自己吃了解藥,我這裏有空調吹所以效果小很多。


    “我必須救她們。”


    女生心中不斷默念,穩住緊張的心情,目視前方,右手一點點挪動到手包上,小心翼翼地拉開拉鏈,所幸上車的時候讓司機開快點,不然就遲到了,現在車的聲音大到蓋過拉鏈的聲音,司機根本聽不到。


    她摸到最底下的手工刀,心中大定,臉色瞬間猙獰可怖,宛如人間厲鬼,掏出刀子,狠狠捅進司機的脖子裏。


    “給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呃……”


    司機脖頸一痛,有什麽冰涼的東西一次又一次進入體內,他全身瘋狂顫抖,雙手死死把住方向盤,穩穩開到緊急車道停車。


    鮮血噴了女生一臉,猙獰的麵貌可以讓嬰兒止啼,她大笑著,一刀接著一刀,捅進司機抬起的胳膊裏,後座的兩個女生從睡眠中驚醒,目瞪口呆地望著前麵的同學瑟瑟發抖。


    “看什麽看,快報警,司機要殺我們,快報警啊!”


    一名女生立馬醒悟,拉著另一名女生下車,再把鮮血淋漓的副駕女生拉下來,報警唿救。


    即使同學看起來很恐怖,但是她不會無的放矢,一定是司機做了什麽引起了她的警覺,女生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任何一個男人。


    司機奄奄一息,捂住脖頸,視野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腦海中浮現妻子做好飯菜,女兒從臥室裏出來洗手的場景。


    …………


    知道帕累托法則嗎?


    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著百分之八十的社會資源。


    是的,一個叫帕累托的經濟學家提出的二八定律。


    事實上,二八定律也適用於其他領域。


    隨著互聯網時代的發展,我們不得不意識到,這是一個大弱智時代,什麽大數據,大模型ai都得往後稍稍。


    百分之二十的人達到了八十以上的智力,百分之八十的人,或是天生智力低下,或是後天養成,在八十,乃至符合智力缺陷的七十以下。


    他們熱衷於高級用詞,隻要別人說一句“底層邏輯”,無論再傻逼再弱智的言論也會搖身一變,成為維係社會的基石。


    甚至他們也跟著說,屎會被拉在廁所裏,是因為這是人類社會的底層邏輯。


    一部分人爭論原始社會和猴子乃至更早時期的情況,另一部分人為新的底層邏輯站台反駁,但他們都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這個連笑話都算不上的“底層邏輯”。


    這個詞和十年前的成功學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字數。


    再迴顧一下,二八定律和帕累托法則,哪個更不明覺厲,高深莫測,讓人覺得高級感十足。


    這不僅是語言學的終極魅力,更是社會學的核心出裝,如同射手的槍箭,坦克的盾牌,刺客的匕首,法師的法杖。


    它能讓金主漫天撒幣,上司沉默不語,下屬戰戰兢兢,弱智搖旗呐喊。


    但大部分人不會意識到,更不會承認自己是弱智的一份子,甚至還會為自認為的與眾不同而洋洋得意,就像有人說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子屬於百分之二十的漂亮,雖然截然相反,但道理相通。


    比如為寫下這一大段話而沾沾自喜的作者,他就是一條躲在臭水溝的臭蟲,內心陰暗自命不凡,文青病發作卻在現實裏無處發泄,隻敢在網上寫完美體現他庸人自擾的三觀的小說。


    我敢向你保證,他的智商絕對不超過80,至於70以下有待商榷,腦殘也是分等級的。


    ……


    嗬嗬。


    你覺得作者在自嘲?他站在某種特別的角度對讀者教誨?


    因為沒有這個對吧。


    “這樣看是不是舒服多了。”


    提醒你某個角色在既定的故事裏對其他角色說著安排好的話。


    我跟你們說話,作者不能加,尊重是相互的。


    至於之前對作者的評價,多一點就是侮辱,少一點良心不忍,這樣剛剛好。


    作為迴報,我會按照他的故事繼續下去,這就是職業道德,也是對他的尊重。


    迴到正題,弱智這麽多,有哪些能歸我所用。


    我要求的不多,願意為了沒有具體指向的集體利益發出聲音,願意為了不存在的東西發出聲音,在謊言被揭穿之後,仍然願意發出聲音,壓過揭穿謊言的真相。


    至於是哪些人,嗬嗬,已經玩過一次了,就想給你們看看。


    滴滴滴,滴滴滴。


    夏仟陽接通來電,親切道:“小恩恩呀,你還好嗎?”


    電話裏傳來熟絡的嗲嗲聲,“夏姐,我沒事的啦,都是為了毛孩子的未來。”


    “嗯。”夏仟陽聲音略微有些低沉,鄭重道:“你放心,新星會絕不拋棄任何一位同胞,你受了多少委屈,新星會還你多少資源。”


    “哈哈,有您這句話,夏姐,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跟他們鬥個天昏地暗。”


    “你還想要多少啊你。”夏仟陽笑罵了一句,囑咐道:“這段時間安靜下來,也不用躲著藏著,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明白了夏姐。”


    掛斷電話,夏仟陽居高臨下瞥了一眼讀者。


    資本主義汲取了封建主義最精華的養分,有人將它注射進體內,隻為了看一場自己綻放的煙花,並認為這一定有什麽意義。


    每個人都喜歡看自取滅亡,不人道,不積極,不正麵,但每個人都愛看。


    即使沒有被煙花震撼,也依然會露出笑容,這就是意義,哪怕煙花不認同,也什麽都做不了。


    她隨即進入角色,倒上一杯助理準備的清潤護嗓的熱茶,不疾不徐地小口微啄。


    ……


    醫院的地板踩起來有點響。


    寧燁站在角落的石柱旁邊,不知道是地板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這裏人太多了,像是蜂窩裏的蜜蜂,耳旁的腳步聲一刻不停的嗡嗡作響。


    他沒有生過病,從出生後他就沒有過任何一個學術上可以被定義為疾病的症狀,除了輕微的異食癖,但很多動物都會同類相食,他也許隻是遺傳了某個祖先的食人基因片段罷了。


    即使在高中每周七天十四小時的高壓作業下,身體免疫力也沒有下降,注意力高度集中,精神疲憊感比周圍的人明顯小很多。


    因此他確實相對輕鬆的獲取了大多數考生無法取得的成績,隻是為了爸爸媽媽的歡心,他選擇了離家最近的一所普通院校,讀計算機專業。


    因為他們覺得高深的知識可以轉移他的思緒,而辦公桌和電腦可以壓抑人的本能,性格,精神,還有身體,人類百萬年的進化都是為了塞進合身的辦公桌椅,不然生物進化是為了什麽,適應環境就要依賴環境,成為環境的奴隸,這是一種文化。


    如果沒有走上這條危險的道路,也許他會像其他人一樣,正常的畢業,正常的上班,正常的吃掉不順眼的上司和同事,直到被逮捕,上新聞熱搜,成為一周左右的全國談資,死刑執行時再上一天熱搜,上警察院校的教材,青史留名,比起毫無意義的芸芸眾生還是優越一點。


    這點優越同樣毫無意義。


    什麽有意義,他不是人類,這是有意義的,人類天生失去了我是什麽的疑惑,鑽研我是誰,我由什麽組成,和我為什麽由什麽組成,什麽又是由什麽組成的。


    他需要尋找自己是什麽,比起前麵幾個問題,這個問題還算好迴答,如果他是一團詛咒,那麽他想知道自己是什麽詛咒,來自地獄的哪裏,有沒有認識他的詛咒或者惡魔。


    世界在他麵前蒙上了一層又一層麵紗,等著他揭開。


    不然能怎麽樣呢,孤獨的虛無比死亡還要讓人絕望,這是他掉下懸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隻要它還在,他就在,以人類的意誌,保持理智,永遠好奇。


    人類撿起火把一定是為了照亮前方的黑暗,火焰沒有熄滅,就繼續向前。


    我們自出生以來大概都是孤獨的,有時候這種孤獨隻能獨自麵對。


    但他還在被愛,哪怕隨時可能消失,或是無法接近,也給了他不要放棄的勇氣。


    “哥,迴家吧。”


    寧燁迴過頭,年幼的寧萌正牽著他的手,父母站在家門旁依偎在一起,靜靜看著他。


    一束光線打下來,他們身上都帶著迷離目眩的光暈,仿佛上了天堂。


    他跪在地上,抱住這個很久沒見過的妹妹,寧萌低頭輕輕撫摸他的腦袋。


    “我們都好想你,迴家吧。”


    寧燁沒有迴應,而是掏出陳洪友給的藥片,一股腦吃下,妹妹的臉逐漸模糊,隨後像是突然掉線一般消失在眼前。


    他希望家人都在想他,但隻有寧萌會這麽做。


    醫院大廳的保安注意到角落裏站著個人,戴了兜帽,低著頭,將臉都擋起來,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悄然後退。


    保安一邊拿起對講機通知同伴,一邊朝他包圍。


    “西南角石柱旁邊,有個戴黑色兜帽的,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可能是男性,行跡可疑。”


    保安瞪大眼睛不敢眨眼,精神高度集中,橫向移動,盡可能將視野優勢放大。


    走到一半,他停下腳步,眨巴眼睛,確認角落空空如也,轉頭望向望不到頭的擁擠人群。


    寧燁站在急救科手術室外的角落,三個手術室閃爍紅燈,正在手術,外麵隻有三位家屬等候,一女兩男,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望著地板,依稀可以看到臉上幹涸的淚痕。


    噠。


    一間手術室燈光轉綠,三名家屬同一時間抬頭,兩人又失落的低下頭,其中胖胖的中年眼鏡男噌的一下站起來,走向手術室門口。


    一名老醫生和一名年輕醫生走出來,年輕醫生目光瞥到角落陰影中的男人,目光沒有絲毫停留,看向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姿勢久坐,血液凝固,腳步有些蹣跚的男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男人怔怔地望著兩名醫生,張開嘴,卻說不出話,隻能唿吸。


    老醫生握住他的手,喃喃道:“對不起,請節哀。”


    男人兩腿一軟,癱在地上,淚水洶湧而出,年輕醫生從後麵抱住他,老醫生跪下來,緊緊握住他的手。


    沒有憤怒,隻有突如其來的茫然和令人窒息的悲傷,他泣不成聲,抱住老醫生的肩膀,哀求道:“我……我想見她,求求你,讓我見她,我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求求你……”


    醫生帶他到隔壁的觀察室,留下兩名更加惴惴不安的家屬繼續等待,女人捂住口鼻,眼睛通紅,但硬是頂住沒有哭出來。


    寧燁退到黑暗深處,轉眼間來到觀察室的角落,還有幾名護士和一名醫生正在收拾打理,將病人屍體收入抗腐蝕的袋子裏,隻留了一張臉在外麵。


    男人死死捂著嘴,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妻子的麵龐,隻有淚水不停流淌。


    他的肩膀垮下來,身體微微輕晃,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散了,被醫生帶走也沒有任何反應。


    老醫生看到角落的年輕男人愣了一下,問道:“他是您孩子嗎?”


    中年男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寧燁,沒有反應過來。


    寧燁卻看著那個躺在手術台上,像是睡過去的中年女人,喃喃自語道:“不是,我看到的都是死人和?水,想來看看我對活人做了什麽。”


    年輕醫生總覺得他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但在醫院裏他見過的多了去了,於是怒氣衝衝地朝他走來,口中說道:“不是病人家屬禁止入內,趕緊出去。”


    “你不是看出來了,還沒想起來我是誰?”


    寧燁拿出手機,上麵是一張通緝令,擺著他大學入學時的大頭照。


    “你……”


    年輕醫生大腦停滯了一瞬,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著另外兩人逃離房間,順便還關上了門。


    寧燁打一記響指,黑暗中竄出數十隻老鼠,飛到玻璃上,用全身最堅硬的牙齒咬穿屏障。


    他跨進手術室,嘿了一聲,驚醒一旁嚇傻的醫生護士,揮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外麵很快響起刺耳的警報聲,他拉開藏屍袋的拉鏈,從胸口掏出十字架,放在女人的眉心處,坐在麻醉師的專屬小板凳上看時間。


    一分鍾。


    兩分鍾。


    五分鍾。


    女人的屍體沒有腐爛的跡象,連屍體身下滲出的綠色液體也變得透明清澈。


    寧燁目光凝重,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


    救人,還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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