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筵閣與楚宰輔為了蘇小婉而展開明爭暗鬥之時,深居宮廷的七皇子都能通過信報了解這件事的進展,這消息讓他頓感大事將至。


    蘇家是在陸雲軒的協助下得以翻案,且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進駐京城,不到兩個月,生意便做得風生水起,成為京城大戶。這背後究竟是何種強大的力量在推動,他目前尚未得出明確的結論。


    他能夠確定的是,此事肯定不是陸雲軒所為,因為他收到的信報顯示,蘇家來到京城之際,陸雲軒已然離京。蘇家之所以能在京城迅速站穩腳跟,除了蘇家自身具備一定的資金實力和出色的經商能力之外,定然還有另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暗中助力。


    要不然就是蘇家本身就是實力恐怖的一股勢力,既然能夠牽涉到華妃大案,又是因與華妃的母親有裙帶關係,那麽這股勢力的背後,就極有可能是九皇子或十二皇子。


    但是九弟與十二弟已經被廢黜,按道理來說,這蘇家不可能有這種迅速崛起的能力,而且即使有也不有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明顯的顯露出來。而且目前的信報顯示,九皇子與十二皇子與這蘇家沒有任何的往來線索。


    所以,支持蘇家的這股力量已經逐漸明晰,不是瓊筵閣五公子,就是楚宰輔。而此刻他們竟然因為蘇家起了爭執,這著實令他感到迷惑不解。


    想當初,他讓吏部尚書推舉陸雲軒,本是有意拉攏,可如今看來,自己或許是棋差一招。


    恰在此時,他又接連收到兩份信報,猶如兩道劈天驚雷,讓他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其一,是陸雲軒著手調查崔州買賣戶籍一案;其二,是巡察人員在蔡州遭遇截殺。


    而事關崔州之事,七皇子最為關切。要知道,崔州知府馬連澤乃是他的伴讀,多年以來,有馬連澤在崔州穩穩坐鎮,讓崔州與他的私人封地幾乎毫無差別。


    馬連澤實乃世間罕見的奇才。短短數年之間,就將崔州治理成為了當朝首屈一指的富裕之州。 每年,崔州向朝廷繳納的賦稅都在上千萬兩之多,在全部州府之中獨占鼇頭。而七皇子也從中獲取了多達幾千萬兩的巨額財富。


    他年紀輕輕,在京城之所以能夠擁有如此強盛的實力,與這崔州雄厚無比的經濟實力有著千絲萬縷、密不可分的關聯。


    所以,當看到這份信報的瞬間,他便立刻意識到形勢已萬分嚴峻。他深知,一旦買賣戶籍之事被徹底查實,不僅馬連澤的官位難以保住,自己多年來苦心經營的龐大勢力也必定會遭受沉重的打擊。


    至於蔡州的截殺案,他目前雖不清楚具體的情形,但無論出於何種緣由,截殺朝廷命官本身就是一樁驚天的大案。看來,蔡州乃至整個皖江的官場即將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然而,七皇子的關注點主要還是在崔州方麵。七皇子在府中焦急萬分地來迴踱步,心中思緒如同亂麻般交織纏繞。他心裏十分明白,這場危機倘若不能妥善處理應對,自己的前途必將一片黑暗。


    於是,他當即命人火速去請吏部尚書李光燦前來相見,想要一同商討應對的策略。 不多時,李光燦便匆匆趕到。還未來得及行禮,心急如焚的七皇子便迫不及待地將崔州秘報遞給他,急切地說道:“李尚書,你快看看,此事究竟該如何是好?”


    李光燦接過密報,仔細閱讀之後,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但過了一會兒,李光燦對此事有了不同的看法。畢竟陸雲軒此次出巡乃是自己舉薦的,此次事關官員大考,而官員大考是否合格的主要依據便是當地的經濟狀況與社會穩定。這兩者在崔州都沒有問題。即便說出現了買賣戶籍的問題,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尚未引發民眾騷亂和相關的刑事案件,所以陸雲軒這次拿崔州說事,需要格外謹慎,而皇上也不太可能因為此事而擾亂了崔州的經濟發展。畢竟崔州的稅收關係到朝廷的經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關鍵所在。


    李光燦將自己的分析一一說與七皇子,七皇子雖然覺得有些道理,但內心的不安依舊無法消除。他總覺得即將有大事發生。


    而在此時,於宮城的另一隅,十皇子同樣收到了相同的信報。不過,他的關注點全然在來自皖江的那份密報之上。十皇子盡管尚且處於少年之齡,但宮廷之中那永無休止的明爭暗鬥,早已無情地剝去了他身上的少年稚氣,使其變得超乎年齡的少年老成。


    遙想當年華妃大案發生之時,他曾親眼目睹六哥和八哥慘死於那殘酷無情的權力爭鬥風波之中,九哥和十二哥也被無情地罷權貶謫。華妃大案斬殺十幾位大臣,誅連幾百家,幾千口人。那一幕幕血腥且殘酷至極的景象,猶如一道道深深的傷疤,永遠地烙印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創傷,也由此在他的內心深處強烈地萌生出一種對權力極度的渴望。


    他與七皇子雖是一母同胞,皆為現皇後所出,也同樣深受聖上的恩寵有加。然而,他的心裏卻十分清楚明晰,一旦儲位之爭的大幕拉開,即便他自己無意去參與爭搶,在這場殘酷至極的爭鬥之中,受到波及的,首當其衝的必然會是他這位嫡出的皇子。


    所以,他的七哥成功掌控了崔州,而他則是絞盡腦汁、費盡心思地將皖江收入自己的囊中。 十皇子緊緊握著那份密報,那張稚嫩的臉龐之上流露出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深沉與憂慮。


    他在書房之中不停地來迴踱步,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那些令人膽戰心驚的過往歲月。“權力的爭鬥,向來都是無情殘酷的,我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夠有力地保護自己。”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目光之中透露出堅定不移的決心與果斷決絕的勇氣。 窗外輕柔的微風輕輕拂過,吹動著那輕薄的窗幔,仿佛也在為這深宮中那無休止的權謀較量而無奈地歎息


    楚宰輔對陸雲軒的出巡始終保持著高度警覺的密切關注。而陸雲軒在五裏亭所接到的那封神秘信件,正是出自他的手筆,隻不過並非他親自揮筆書寫,而是在京城找一位專門替人寫信的讀書人代為執筆罷了。


    即便如此,他深信陸雲軒能夠看出信件出自何人之手,倘若他未能察覺,那他陸雲軒也絕非他楚雲中所賞識之人。


    然而,令楚宰輔萬萬始料未及的是,陸雲軒等人一出五裏亭,竟然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毫無蹤跡可尋。


    他此前撒出去的眾多眼線,時至今日,除了有關蘇家的信息之外。都未曾給他傳遞來一封確切可靠、有價值的信報。但是蘇家如今的發展情形,愈發超出了他的掌控範疇。蘇家在商業領域的崛起速度之快,快到令他始料未及,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隱隱感覺這蘇家的背後不像他想的這麽簡單,說到底,這蘇家也受華妃大案的牽涉,而華妃大案的背後是誰,他比誰都清楚。


    論及政治權謀的縱橫捭闔、謀略布局,他人遠遠難以與他楚宰輔相抗衡。然而,現在他有一種對局麵失控的擔憂。


    就單這一次與瓊筵閣的交手,看似他先贏一手,但是他也知道,對手不可能輕易屈服,一定還有後招。而如今蘇家的迅速崛起,不是不對手下的一步棋,他目前還無法確定,畢竟對於商業運作中那些複雜而微妙的環節,卻是他的短板所在。而商業與官場之間那微妙難測的關係和紛繁複雜的事務,那五位公子都能夠憑借各自獨特的手段輕鬆駕馭、應對自如。


    當下的蘇家,正如同眼前這變幻莫測、難以捉摸的局麵,商人自當需要運用商人特有的手段來應對處理。楚宰輔派去的人除了密切關注,幾乎起不到任何能夠產生實際效果的作用。


    現在的蘇家,看起來似乎也無需他們所謂的保護。畢竟在京城這方天地,還沒有哪個人膽敢輕易去招惹他們。


    而就在此刻,更加棘手麻煩的事情又接連不斷地湧現。 來自崔州的信報宣稱,陸雲軒正在派大量的人手調查崔州買賣戶籍一案,線報中還特別提及,這裏似乎有七皇子的人牽涉其中,整個情況錯綜複雜,猶如一團亂麻。


    來自蔡州的信報則稱,陸雲軒的屬員遭遇了兇險萬分的刺殺,險些丟了性命;押送兇犯的隊伍也遭到了不明勢力的悍然截殺,所幸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人員傷亡和巨大的財產損失,主要人員均平安無事。


    如今,陸雲軒已經抵達陵州城,準備開審這起令人震驚不已的刺殺案件。但對於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截殺押解隊伍,目前仍然毫無頭緒,仿佛被一層神秘莫測的迷霧嚴嚴實實地籠罩。


    “這都是什麽情況?怎麽一下子冒出這麽多亂子!而且都是驚天的大案。這裏麵究竟隱藏著何等巨大的秘密,竟然敢連朝廷命官都敢肆意截殺?這七皇子究竟意欲何為?竟然公然枉顧皇子不得與外臣勾連的朝廷律令,難道是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蔡州的兩次截殺案已經非常明確地表明,這背後必定存在一股勢力,強大到足以敢跟朝廷公然作對,他們難道是想謀反嗎?!”


    這一連串的自我質問,讓楚宰輔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幾欲噴湧而出。


    “老夫本不願多生事端,可這天下的螻蟻之輩竟然如此猖狂無忌。若不下猛藥加以嚴厲治理,這世道必定要陷入大亂了。”


    楚宰輔深知,目前對他而言,瓊筵閣五公子、崔州案、蔡州案都與一個人緊密相關,那就是陸雲軒。而要想同時解決這三個案子,從瓊筵閣著手似乎相對會更容易一些。因為崔州案與七皇子有關,然而目前事態還不夠明朗清晰;蔡州案當下還沒有明確的線索可尋。


    此刻,他想起了一樁舊案,柳知府案。於是他差人前來,說道:“柳知府被陷的案子該有眉目了。” 那人領命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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