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舊的廠房外層。


    每個月的十五號,第十一聯邦能夠觀測到的三輪月亮,會變成猩紅。


    血月之下,女仆安娜貝爾早早等在了這裏。


    而在她身旁,楊大壯正穿著黑色的製服,戴著麵具低著頭,虔誠佇立。


    那些打扮是為了遮掩身份,但他兩米一高,兩米一寬的正方形身形實在太過紮眼,效果不算太好。


    連接兩個空間的黑炎憑空燃燒,一位實驗體從中走出。


    楊大壯眼神一顫,心底滿是震驚。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實驗體手上還未拔掉的埋針。


    當初他在萊奧藥企時,手臂上也被種下了那些東西。


    “所以,他們和我一樣,都是被那位大人拯救的……”


    楊大壯抿抿嘴唇,強行控製住波動的情緒,把眼底的濕潤憋了迴去。


    可心頭的感激與崇敬,卻又多了幾分。


    要不是那位大人,自己和在場的那些人,早就已經成為財閥們餐桌上的口糧了。


    這份恩情,他一生都不會忘記。


    女仆小姐看到了他的表現,滿意地點點頭。


    別人越是尊敬李誠,她越是高興。


    在她看來,眾生對她的主人頂禮膜拜,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百餘名實驗體,就都來到了廠房之內。


    他們散亂地站在各個角落,怯生生地環顧四周。


    沒有人敢交頭接耳,交換情報。


    也沒有人敢朝著廠房外狂奔,哪怕那些大門都是敞開著的。


    他們就隻是麻木地看著彼此,空洞的眼睛,沒有哪怕一絲顏色。


    有幾個甚至已經蹲了下來,抱住腦袋,像是害怕被守衛鞭打。


    楊大壯看著這些人,感覺鼻子很酸。


    同時也無比慶幸。


    若是當初他沒有遇見大人的話,就算能活下來,也不比這些人強多少吧。


    “那麽,諸位,該吃飯了。”


    女仆小姐揮揮手,廠房的大燈就亮起。


    光芒之下,一張張擺滿了食物的長桌,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食物並不算什麽珍饈,隻是一些常見的牛肉,豬肉,羊肉,還有些麵條,米飯,麵包。


    加工方法也不算高明,很多隻是用水煮熟,用胡椒和鹽調味。


    但卻堆的像是小山一樣高。


    這些都是女仆小姐,用從盧經理家裏搜刮來的錢,從黑市上買來的。


    她看著那些食物,喃喃自語:“哎,作為主人的貼身女仆,我卻不能在一小時內,完成最完美的食物烹飪,真的太過分了,必須要請主人好好責罰一番才可以。”


    搖搖頭,她看向實驗體們:“好了,大家都餓了,快吃飯吧。”


    可實驗體卻沒有一個敢動。


    他們或站著,或蹲著,或跪著。


    眼睛死死盯著那些食物,不斷吞咽著口水,可卻沒有一個敢走上前來。


    “大家,都來吃飯吧。”楊大壯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自己走到餐桌旁,拿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裏:“來,你們看,可以吃的,沒有毒,來,吃吧。”


    可還是沒有哪怕一個人動起來。


    相反,他們的臉色甚至比剛剛還要差上了幾分,有幾個的眼角已經流出恐懼的淚水。


    安娜貝爾和楊大壯看著他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這樣過去了一分鍾之後,一個年輕的實驗體突然跪了下來:“大,大人,我,我的身體還能夠多做幾次實驗,請,請再多給我幾次機會。”


    “我做了超凡檢測,我有天賦的,就是需要打一些藥物才能覺醒,所以,我需要錢,我還需要錢……”


    “你在說什麽,什麽錢?”楊大壯不解。


    “錢,錢家說了,我每做一次人體實驗,都會給我五萬塊錢。”那年輕人像狗一樣爬到楊大壯的腿邊,顫顫巍巍地從懷裏掏出張中年女人的照片:


    “隻要100萬,打一針天賦覺醒針,我就能變成超凡者了。隻要我做20次實驗,就夠了。


    “大人,您看,這是我母親,錢家說了,隻要我願意做實驗,就會把她接到明亮的公寓裏去。我的錢,也都會打給她。


    “她一個人把我養大,每天要打三份工,很不容易,我變成超凡者,就能迴報她了!我不想讓她這麽辛苦!”


    “將來,將來我畢業了,還可以來為您工作,為這個社會繼續發光發熱啊大人!”


    “就算要做實驗,也得把飯吃飽了再說吧。”安娜貝爾皺起眉頭:“不吃飯,你的身體怎麽撐得住。”


    “大人,大人,您說笑了。”那實驗體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哭一樣的笑容:“這人體實驗最重要的就是空腹,您給我吃這些東西,擺明了就是不想要我了啊!”


    “我知道的,我不做實驗,有的人做!所以,所以我可以便宜一點,我4萬,不,3萬,不,1萬,1萬一次,好不好,您別踢走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你,你這樣子內卷……工賊啊你!”安娜貝爾並沒有怎麽和人類接觸過,隻好看向楊大壯。


    卻不曾想,楊大壯正雙眸無神,整張臉與死人沒區別。


    “你怎麽了?”


    “大人,您,您不記得那張照片上的女人了嗎?”楊大壯緩緩扭過頭。


    “照片?”安娜貝爾再次看過去,眼神一顫。


    她也認出了青年手中的照片。


    那是當初在萊奧藥業,第一個對夏小漁動手的女人。


    她當時穿著製服,握著匕首,大喊著“對不起,我還有孩子要養,我真的需要這一百萬,有了一百萬,我就能救他了”,然後,便朝夏小漁刺了過去。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楊大壯突然捂著臉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原來,原來那一百萬,是用在這裏的,是用在這裏的啊,哈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就連女仆安娜貝爾,也捂住了胸口。


    她覺得很奇怪,她又不是人類,這些人類的事情,和她有什麽關係,她隻需要聽從主人的命令不就好了?


    可為什麽……


    胸口會這麽堵呢?


    “一百萬,什麽一百萬?大人,你們在說什麽?”年輕人趴在地上,愣愣地看著楊大壯和安娜貝爾:“你們,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我,我……”楊大壯張開嘴巴,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要說什麽?


    他又能說什麽?


    “他想告訴你的,是你的母親已經死了。”


    也就在這時,


    狂風無緣而起,黑羽緩緩飄落,梵音迴響起伏。


    那廠房的高台之上,血紅色的明月之下,身穿黑袍,滿頭銀發的李誠,正翻動著手中的筆記本,輕聲說著:


    “孩子,你的母親已經死了,她死在了萊奧藥企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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