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月被晾在休息室,連發言稿都是一個女職員過來替他拿的。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被踩到了尊嚴,真的不想見著她。


    其實來之前,她想著威脅他的,如果案子還這麽消極,就把他當過阮家保鏢,也參與了金錢往來的事抖一抖。


    幸好她沒說,真說了就真沒餘地了。


    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如果軟的也不吃,那就隻能說明……


    不夠軟。


    秦歲染說貝森的年會非常熱鬧,也非常成功,因為她的伴手禮得到了蝴蝶效應式的迴饋,不少職員給親朋好友約了預定。


    她隻能說恭喜,心情確實不怎麽樣,然後又被接下來的工作日程拖入疲憊的深淵。


    唐風徐給她打電話說法院那邊決定元旦後再定合議庭時間。


    緋聞都已經散了,還要推?


    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是賀西樓做了什麽手腳。


    一月下旬就要農曆新年了,過了二月,案子申訴期都快作廢了。


    元旦假期,周雲實要出去做個小手術,去掉腿上的其中兩顆鋼釘。


    他的意思是不讓她跟著去了,怕元旦假期結束第一時間趕不迴來,影響她參加合議庭事宜。


    他們一家三口去手術,家裏隻剩阮清月自己。


    元旦當晚,秦歲染把她叫了出去,“怕你一個人憋著幹傻事。”


    她無奈的笑,“可是帶我來這種局顯得很沒誠意。”


    秦歲染一臉委屈,“你哥案子申訴期都快過了,我比你都急好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無論從緋聞上順藤摸瓜還是直接找人幹涉合議庭,找賀西樓絕對是最好使的。”


    “這時候咱就先把臉放一邊,你要是抹不開麵,一會兒多喝點兒,反正班都沒了,你也不用顧及工作。”


    她不知道該不該誇她,“我還因禍得福了唄。”


    秦歲染拽著她往上走。


    整層被唐風易包下了,元旦趴比他那個三千八百多天的慶祝會站得住腳,看到秦歲染帶著阮清月來,偷偷打了個眼神。


    目前隻有二十來個人,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氣氛舒緩。


    直到後麵又來了一波關係還過得去的,座位有點不夠了,有女生壯著膽子往賀西樓那個沙發走。


    賀西樓慵懶的姿勢一成不變,眼皮冷淡的抬了抬,“別挨我,被人玩過,不幹淨。”


    女生一臉尷尬的頓住腳,也不知道是罵她不幹淨,還是自嘲他自己不幹淨。


    反正無論哪一個都不敢再坐過去,隻好跟別人擠了擠。


    阮清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椅子上被擠掉的,唐風易一把將她薅了過去,“誒你們真是欺負清月性子乖。”


    他拉著她掃視了一圈,“沒位置了,你坐樓哥那兒去吧。”


    阮清月:“沒關係,我一會兒就走。”


    “那哪行?家裏就你一個,晚上不得嚇哭,我得替周哥照顧好你!”


    唐風易慷慨的一把將阮清月塞進賀西樓的懷裏,“哥,你支棱支棱,那麽硬的骨頭怎麽就愛到處靠?”


    賀西樓目光冷颼颼的掃過去,唐風易跑得比猴兒都快。


    阮清月坐到了賀西樓腿上,硬邦邦的談不上舒適,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對不起。”


    她準備離開的,但沙發上的人倚靠坐了起來,腿太長,往地下一伸把她給絆了一下,她沒防備的又跌迴了沙發。


    唐風易在張羅玩遊戲了,還是很刺激曖昧的嘴唇傳紙,最後一張紙在誰嘴上掉了,誰就受罰。


    懲罰內容由上一輪受罰的人定,如果還完成不了就喝酒。


    遊戲玩了好幾輪,阮清月難得運氣好,一摞紙從來沒傳到過這兒就掉幹淨了,全程參與看戲。


    後來唐風易嫌沒有參與感,跟人換了位置。


    秦歲染是他的下家,唐風易就算是拚了命都得保持住紙張。


    總算傳過去了,隻不過到阮清月這兒,隻剩最後一張了。


    她大氣不敢喘,慢慢轉過去,發現賀西樓身體往她反方向的沙發背倚著,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


    意料之內。


    她就算遞到他唇邊,他都不會接,一定會讓她鬧笑話,還不如不傳。


    吐出一口氣,紙張飄落。


    “誒這怎麽算?”


    “算下家沒接著,還是算她掉的?”


    阮清月主動攬了,“是我掉的,我認罰吧。”


    立刻有人笑嗬嗬的接上,“行啊,很簡單,解決我的疑問!”


    她忘記了,上一輪認罰的人是應鴻。


    應鴻今晚一點都不鬧騰,以至於她快忽略了這個人,聽到聲音才看過去,“你問。”


    應鴻有備而來的摩拳擦掌,一臉不懷好意,“阮清月阮清月,到底有多軟?”


    阮清月笑容淡了淡,原來在這兒等著。


    看著應鴻定在她胸口視線,她在所有人看戲的期待下問了句:“你要試試嗎。”


    應鴻遲疑了一下,然後毫不客氣的起身,“那我就不客氣了!”


    “誰給爺留個照,一會兒發給周公子!”


    走到阮清月麵前,應鴻真的往她胸口伸手,結果下一秒,阮清月就拿桌上的酒潑了出去。


    應鴻爆粗罵了句“他爹的!爺的貂皮!”作勢就要動手。


    阮清月覺得,他要真動手了也好,最好鬧大,鬧到和應家有點表親的合議庭審判員撤換。


    “出去打。”沙發上的人淡淡的丟了一句,“沒見過男人打女人,我這身子不幹淨了,眼睛不想被汙染。”


    唐風易也過去拉勸。


    阮清月遵守規則,“我喝酒。”


    唐風易拉她,“別鬧,你不能喝酒。”


    “沒事,我可以。”


    她一點沒忸怩,一共三杯,混到一杯裏一口一口沒停歇直接幹了。


    不鳴則已啊,唐風易站那兒震驚了。


    阮清月壓著胸口,還衝他笑了一下,“別告訴周雲實。”


    “……”


    後麵過了幾輪,紙張又來了一次,唐風易想掉的,下家太爭氣,結果又到了阮清月那兒。


    她接完拿下紙張,直接喝酒。


    也許是酒精操控,有一瞬間五年來時刻不敢鬆懈的堅持和清醒被擊潰,想就這麽算了,絕對權力前螻蟻無生,掙紮了五年連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但是她不能,媽媽不能死了都釘在恥辱柱上,阮臨安不能做替罪羊讓那些人快活。


    喝完那一杯,阮清月打了個招唿起身離開。


    秦歲染追出去之前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賀西樓。


    毫無表情,冷得像個雕塑,是真無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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