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成員看了她,“請你冷靜。”


    從出事那天到現在四年多,她很難對烏合之眾心平氣和。


    唐風徐暗裏安撫了她,當庭表示他會去澄清清楚,這種烏合之眾,律師函就是照妖鏡,很簡單。


    合議庭終究是沒敲定重審日期。


    坐在車上阮清月一言不發,唐風徐經曆多更平靜,“監督局的頭兒聽聞是賀部長的學生,賀西樓既然願意幫你,你和他提過重審日期難定的事嗎?”


    阮清月把視線從窗外收迴:“唐律師。”


    “你說。”


    “輿論鬧這麽難看,大到報社老板,小到拍照的狗仔,順藤摸瓜能查出幕後使壞的人,對嗎。”


    唐風徐還以為她剛剛在難過,所以她是在想這個?


    “是這個道理,這種事,周氏應該最擅長。”


    可她這次沒打算讓周雲實插手。


    秦歲染說貝森的年會就在這周,所以這幾天一直很忙。


    她在手機裏給秦歲染發信息,然後讓唐風徐把她送到「醉染」下了車。


    秦歲染一看到她就摸了摸她的臉,“不愧是你,比我想的堅強。”


    緋聞傳成那樣,她好像沒受影響。


    阮清月也累,握著抱枕靠著沙發,歪過頭問:“他們年會我能進去嗎?”


    “你不是不喜歡大庭廣眾找賀西樓?私下製造個機會勾他不是挺好。”


    “製造不上。”


    主要是時間有限。


    秦歲染狐疑的看了她,“農家樂迴來後他不是舔你了,還冷戰呢?”


    阮清月覺得她用詞很奇怪。


    “不是冷戰,是不想出岔子,如果我沒避著他,現在掛緋聞上的就是他而不是唐律師。”


    秦歲染挺詫異的,“你早就知道會有人爆這種料?”


    “大差不差,反正不會讓案子這麽順利開庭。”


    秦歲染也不工作了,抓起抱枕坐她旁邊,“所以,賀西樓以為你跟他冷戰著呢?”


    突然笑,“難怪禮品合作這事見了他兩迴,那臉臭得跟榴蓮一樣!”


    是不是覺得被獵物晾著很窩火,但主動舔獵物又覺得窩囊,糾結死了吧?


    所以在窩火和窩囊中間變成了臭窩瓜,噗!


    貝森年會辦得低調又奢侈,包了整個會堂一共三層,外麵看不出名堂,進了門不亞於頂級巡演


    秦歲染先把她領去了後台歇著。


    賀西樓到了,祁真有事要去找行政對接,把他送進後台給他準備的休息室,“發言稿在桌上你簡單看看。”


    門關上。


    賀西樓在門邊的腳步沒動,目光掃了一圈休息室,“出來。”


    阮清月聽到祁真的聲音才反應過來秦歲染的安排,還沒想好怎麽露麵。


    差點忘了他曾經是很出色的保鏢,房間裏有個蟑螂他都能揪出來。


    從衛生間拉開門出去的時候阮清月反而坦然多了。


    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上一點點波瀾都沒有,“我找過你,沒迴複。”


    他長腿邁過去,拿起發言稿,拉開椅子坐下順勢往後一靠,壓根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阮清月也走了過去,因為他低頭看稿,她隻能從鏡子裏看他。


    “項目的事我並沒有為誰不平,但確實在刻意保持距離,是因為再審合議庭不想出岔子。”


    事件清晰,理由充足,態度也很柔和。


    她在等他迴應。


    他好像真的認真看稿,至少有十分鍾,終於把稿子放迴桌麵,目光從鏡子裏投到她臉上。


    阮清月從那裏看到了幾分冷譎,唇角卻勾著不明顯的弧度,“一邊不想出岔子,一邊和人約會。”


    “養魚技術不行,但凡段位高一點,你都不會被拍。”


    他像是在諄諄教誨,“既然被拍了,咬碎牙也得自己解決,轉頭接著來求被晾幹的人,怎麽想的。”


    他慢慢把視線轉過來,像笑又像諷,“也沒見孔雀尾巴,這麽自以為是?”


    “你是孔雀,我也不是猴,不奉陪。”


    看他準備從椅子上起來,阮清月不能讓他走,三兩步過去,條件反射的按住了椅子兩個扶手。


    不經意的霸總俯視。


    阮清月誠懇的看著他,一字一句,“我沒自以為是,隻是賭不起,不想出任何意外,否則失去的是我唯一的血親。”


    賀西樓被迫往後仰,她的發絲在他臉上滑過,兩側腮處肌理明顯收緊。


    像是聽了什麽笑話,“和唐風徐傳緋聞就不叫意外。”


    “是。”她毫不猶豫。


    甚至敢直視他的眼睛,“他們隨便拍隨便捏造,因為我和唐律師本就沒什麽。”


    “但你不一樣。”


    “我們確有其事,我怕自己心虛露餡。”


    最重要的是,一旦他被爆,周雲實那兒她根本瞞不過去。


    所以,她早料到狗仔會曝光,所以她刻意疏遠,所以她安排唐風徐當男主角。


    賀西樓突然笑,狹長的眼眸很是風涼,“我是你控製輿論的一環。”


    阮清月不否認,所以沉默,也坦然的任由他看。


    他已然微微眯起眼,笑意還是那麽不緊不慢的掛著,“或者,還是你翻案工具的每一環。”


    他那雙眼睛過於深邃,休息室那麽亮的光都讓人看不透,無形中想要把她洞穿。


    阮清月心髒不可抑製噗通噗通躥著。


    “我倒是想。”她輕笑,“但也有自知之明,你玩膩了就會結束,所以隻爭取能夠複審。”


    賀西樓淡漠的視線掃過她俯身禁錮他的姿勢。


    阮清月看得明白他的意味,抿了抿唇,“……對麵有酒店。”


    然後聽到了一聲冷笑。


    椅子從她手裏滑走,原來剛剛是他的腿支著地板她才撐得住。


    賀西樓嘴角的笑徹底冷了。


    “找律師,讓我拱手項目,敲定重審,就用這招,避開輿論,或者案子結束就翻臉無情?阮大小姐,你的臉譜戲一如既往的精湛。”


    他語調不快,甚至是慢悠悠的,不仔細聽甚至像在誇她,實則涼意滲骨。


    “就像當年,糾纏我再甩了我,是你去給其他男人表深情的一環,是麽。”


    她清楚的知道冷落到哪個程度,他會下線,又清楚的知道她主動到哪個程度,他會再次上線,敢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真是頭一個。


    “玩我呢。”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五官之間絲毫看不出,隻有聲音真實的透著寒意,“一具身子而已。”


    他在她麵前駐足,勾起她的下巴,指尖往下滑,撫過脖頸、鎖骨,“隻要我不登錄遊戲,你的誘惑力也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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