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姑娘本是京都府,鳳凰樓的娘子,受張媽媽所請來這紅袖招小住些時日。本來是不會上台表演的,後來架不住張媽媽哀求。答應張媽媽每月出場四迴。”小廝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張媽媽這也是沒辦法了,這樓的最有名的姑娘請不動,尋常的又不是非常出色。真正能鎮場子的姑娘本就難尋。”


    小廝望著大廳中央的柳姑娘說道:“但人家柳姑娘也不泛泛之輩,在鳳凰樓那是有自己小樓的角兒。自然不願意與這小州小城的客人有多少恩情,故而在答應上台時便於張媽媽立了規矩,每月上場四次,每次上場一個時辰。這期間的所有打賞盡歸柳姑娘自己,而且需薄紗掩麵。”


    方雨羽聞言好奇的問到:“難道這前幾場就沒人想看一看這柳姑娘的芳容?”


    小廝迴憶了下說道:“還真有那不甘心的豪客想花重金一睹芳容,不過被張媽媽和柳姑娘的隨身丫鬟給迴絕了。當是那位豪客出價十金為求一麵。起先張媽媽也是有些意動,後來柳姑娘像是與張媽媽說了些話,張媽媽這才狠下心來迴絕了那位客人,為此張媽媽還給那客人賠禮道歉,免了酒水菜肴的錢,這才將這事給了了。”


    小廝頓了頓又說道:“後來張媽媽便放出話來,說這這柳姑娘本是紅袖招請的客人,樓裏隻是為柳姑娘提供演出的場子,至於客人們想要與柳姑娘親密交流,須得得到柳姑娘的認可和邀請,樓裏對柳姑娘選擇不在幹預和阻撓。”


    方雨羽聽小廝這麽 一說便對這柳姑娘的所作為表示讚同。


    這時有別桌的客人在招唿夥計,這小廝便對著方雨羽躬身告退。


    方雨羽見小廝退下後開口問身後的馬瘸子:“老馬,你說這柳姑娘是自持清高還是另有所圖。”


    馬瘸子思索片刻後說道:“小公子是覺得這柳姑娘這番作為是在抬高自己的身價,想獲得更大的利益。”


    方雨羽點了點頭,示意馬瘸子說的確實是他心裏猜想的一種可能。


    卻又聽到馬瘸子繼續說道:“公子可能不太理解這柳姑娘清倌人身份的分量。像柳姑娘這種樓裏花重金培養的清倌人,大多都是為了將來與朝中高官或者權貴們交易時的物件罷了,他們大多自己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因此為了保證以後在交涉的過程中順利達成某些目的,這些清倌人大多數都是罕與尋常人士接觸。”


    方雨羽聽馬瘸子這麽一說,才明白過來。原來也是一群身不由己之人,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命運淒慘,等待自己的未來是被當做交易的籌碼。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柳姑娘要端著身份了。這名聲就是以後為自己將來在被交易的時候能稍微讓自己有些自由選擇的餘地罷了。


    一想到這兒,方雨羽頓時既有些同情,有些失落。原來這看著高高在上的仙子,也不過是那權貴的玩物罷了。


    ~~~


    樓下張媽媽領著王教頭進了門口,還不等王教頭上樓,這柳姑娘便上了台。


    這王教頭就呆呆地站在屏風邊,看著台上的可人兒,眼裏滿是艾慕的神色。


    這張媽媽見狀也不催促,就在邊上候著,二人硬是等到台上的柳姑娘一曲終了才施施然的上樓。


    王教頭在張媽媽的引導下來到了二樓,正欲往二樓最大的看台走去。路過方雨羽二人所在的看台時,王教頭的目光落在了馬瘸子背後背著的木匣子上。王教頭看著木匣子似乎想起了什麽,不由得站住了腳。


    張媽媽見王教頭不走了,而是看著先前上來的方雨羽二人,以為是王教頭遇到了故人,於是開口問道:“王教頭,您老認識這二位。”


    王教頭聽張媽媽叫自己,方才迴過神來。“哦,無事,隻是見那人背後的物件有些眼熟,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算了走吧。”說罷抬腳便往看台走去。


    張媽媽趕忙快步跟上。到了看台,又吩咐小廝去趕緊拿些酒菜上來,隨後親自將酒菜放到桌上,自己在一旁候著,隨身等王教頭吩咐。


    王教頭坐定後,望了望大廳中央的柳姑娘。這時柳姑娘剛剛一曲奏完,這時正在歇息。


    這演奏樂器也是十分費體力的事,一曲終了需歇息片刻,讓神經和情緒都緩和一番。然後才有精力完成接下來的曲目。


    王教頭對著張媽媽揮了揮手,示意不需要伺候,這時張媽媽才對著王教頭禮了個萬福,躬身退下。


    這時候王教頭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小酌一口,又夾了一筷子菜慢慢品嚐起來。迴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主仆二人和那老仆背後背著的木匣子出了神。


    突然一愣,似乎想起來了那木匣子的來曆。


    喃喃道:“不會吧,那人銷聲匿跡近二十年了,難不成是他的傳人?也不對啊,那年輕人,看著不過十六七歲。那人消失在江湖的時候,都還沒出生呢。當年我可是看著那人並未走出湖心閣。為何他的隨身之物今日會出現在臨江城的紅袖招。不行,我要去確認一下。若真是那人之物,我定要將其贖迴。”說罷起身往方雨羽的看台走去。


    王教頭來到方雨羽的桌前,拱手說道:“老夫王公誌,不知小公子這裏是否另有客人,老夫想與公子拚個桌可否。”


    方雨羽見來人是一壯漢,看其衣著打扮像是練家子,談吐斯文。應是公門中人。


    方雨羽不理解這王公誌為何要與自己拚座,明明這二樓還有幾個看台空著。但又不清楚人家到底要幹嘛,也不好拒絕人家。畢竟人家客客氣氣的來與自己商量,想來是有事要談。


    方雨羽抬手示意請便,順手拿起茶壺給王公誌倒了杯茶。


    王公誌見方雨羽沒有拒絕還順手倒茶,便不再客氣,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方雨羽對麵拿起茶杯,假意喝茶,實則在細細打量著二人。最後盯著馬瘸子背後的木匣子看了許久,終於確認這木匣子正是自己尋找的那人的遺物。於是開口向方雨羽攀談起來。


    王公誌問道:“還未請教小公子名號。”


    方雨羽拱了拱手迴答道:“不敢當請教,小子雨羽,雨水姓,羽毛名。”


    王公誌一聽方雨羽這麽一說,想了半天,硬是想不起江湖上有這麽年輕的雨姓的高手隻當是哪家公子出門遊曆。索性直接開門見山:“老夫有一事相請,還望雨公子成全。”


    方雨羽心中暗道:“要來了,要來了,這老東西果然有所企圖。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耍什麽花樣。”


    見方雨羽沒反應,王公誌繼續說道:“雨公子,您仆人身後背的那物件,能不能方便與我看看。”


    方雨羽沒想到王公誌提到是這個要求,但又不知道怎麽處理,便迴頭看向馬瘸子。示意馬瘸子給個主意。


    馬瘸子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想看自己的木匣子。一想到自己差不多有近二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了。應當不會有人記得當年的事。見方雨羽看向自己。知道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畢竟這東西不是他方雨羽的。


    馬瘸子也不磨嘰,麻利的將木匣子取了下來。放到桌上,不過並未退下,而是站到桌邊,一手垂著,隨時準備出手護住方雨羽。


    王公誌將木匣子挪到自己麵前,借著燈光細細打量起這木匣子來。


    他緩緩地伸出手掌,仿佛那隻手有著千鈞之重一般,輕輕地落在了那個陳舊的木匣子表麵。手指微微彎曲,輕柔地摩挲著,感受著那粗糙而又帶著歲月痕跡的觸感。他的目光也隨之落下,深深地凝視著這個木匣子,眼中逐漸彌漫起一層朦朧的霧氣,滿滿的都是對往昔的迴憶。


    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木匣子捧在了手中,仔細端詳起來。隻見匣子上麵刻著一些若隱若現的暗記,那些暗記如同神秘的符號,似乎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他的眼神專注而凝重,試圖解讀出這些暗記背後所蘊含的意義。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股無法抑製的悲傷之意如潮水般從心底湧起,瞬間淹沒了他整個人。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終於還是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滴落在了木匣子上。


    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激動地說道:“是他的,真的是他的,多少年了,終於又見到你了,百翎匣。”


    方雨羽見王公誌這般模樣,嚇了一跳(?°?°?)。怎麽迴事,這尼瑪怎麽就哭了呢。不就是個破木頭匣子,不至於吧。


    趕忙開口安慰道:“王老爺,莫激動,莫激動,有話好好說,為何這般模樣。”


    王公誌見方雨羽一副見了鬼了表情,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忙將手裏的木匣子放下。扭過頭去,抬起袖子在臉上抹了兩把。又扯過袖子擦了擦臉。收拾妥當坐直了身子開口說道:“讓小公子看笑話了,一下子看到故人之物,沒控製內心的激動。倒是沒忍住。”


    方雨羽不解的看著王公誌開口詢問道:“方才聽王老爺說什麽百翎匣,有說什麽故人之物,小子很是疑惑。還請王老爺明示。”


    王公誌見方雨羽開口詢問,歎了口氣說道:“這木匣子確實是叫百翎匣,我認得這上麵的暗記,這一點定不會錯的。至於故人之物,這話說起來就長了......”


    ~~~


    二十年前,那時王公誌不過是一個武館教頭。手下領著十多人在京都府開館教學。


    這王公誌為人豪爽,結識了不少江湖朋友。但當時的王公誌行事張揚,且結交之人中有幾個好事之徒。當年就因為替這其中一人出頭,失手將對方打傷。卻不曾想對方是官家子弟。後麵讓人帶著官府的上門將王公誌給抓進了大牢。本來就是為人出頭,但是那與官家子弟結怨的江湖朋友最後卻說是受王公誌指使,陷害他人。最後將王公誌整成的首犯。幸好那官家子弟傷勢不重。王公誌最後將全身家當盡數變賣,又托人將銀錢送到對方府上,以求得對方原諒。對方見王公誌這般做低姿態,心裏也明白不是王公誌的原因,便並未過多追究。


    此件事了,王公誌也並未去找當初陷害他的那個江湖朋友的麻煩。全當是自己交友不慎。隻不過因為這事,最後自己落了個傾家蕩產。本想去投靠當時自己結交的那些江湖好兄弟,卻最後無一人收留,有心的就給了些錢打發了。更多的是閉門謝客。見過世態炎涼後,一時間心灰意冷,萌生死意。


    也就是在他打算一人在城外破廟自我了解的時候,一個背著木匣子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跟他說:“要是不急著死,就跟我坐下聊會兒天。說說你的煩心事。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王公誌被這神秘人這麽一打岔,那原本尋死的心又淡了些。想著反正是不打算活了,早點晚點差別不大。便坐了下來與之交談起來。


    王公誌將自己的遭遇講與這神秘人聽,那人也不打斷他,就這麽聽著。等王公誌說完,神秘人就問他願不願意陪他走一遭,反正他王公誌也是要死的人了,也不差那點時候。正好神秘人說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也是九死一生的事。問他想不想死前看一場轟轟烈烈的大事。


    王公誌本來不想答應的,但是覺得這神秘人也是個求死之人,不免心裏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覺。於是答應了神秘人的請求。


    再後來,二人結伴而行一路南下,從京都府到湘州,須走上三四個月,二人一路上又是切磋武藝,又是拜訪那些名山大川。


    直到二人到了湘州地界。那神秘人與那碧波山莊的老莊主在湖心閣的一場大戰,雙方的戰鬥雖隻有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但是當年從湖心閣出來的隻有那身負重傷的老莊主。不見了那神秘人。


    至此,碧波山莊閉門謝客,遣散了門下許多外門弟子,關閉了湘州以外的所有堂口,老莊主更是再未在江湖上露麵。據當年碧波山莊的弟子透露,那神秘人被老莊主當場擊殺在了湖心閣。隨身武器百翎匣也被碧波山莊給收了去。


    後來王公誌多次前往碧波山莊欲將此物贖迴,但碧波山莊至始至終都說百翎匣不在碧波山莊。這才熄了這心思。再往後王公誌便專心習武,期間投身軍營數年。因不願與那軍中宵小為伍,便向朝廷請命,做了這臨江城的團練總教頭。手下管著幾個縣裏的鄉勇衛。


    方雨羽聽完王公誌的這段迴憶往事,隻覺有些熱血沸騰,仿佛自己就是那神秘人,帶著神秘的百翎匣,與那碧波山莊老莊主在湖心閣大戰。


    “咳咳,公子又做夢呢。”馬瘸子咳嗽兩聲提醒道。


    方雨羽這才迴過神來。看著王公誌那激動地表情。問道:“那王老爺,你說的那人到底是誰啊,這麽厲害的人物當時應該是個響當當的高手吧。”


    王公誌迴答道:“當時我也不太清楚他是誰,後來在找百翎匣的時候才知道,他就是當時大名鼎鼎機關暗器第一人,馬良錫。江湖人稱百翎神君。”


    王公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可惜當時我初入江湖,不知道與我朝夕相處的這個人就是百翎神君,就連百翎匣我也是在後麵向碧波山莊討要的時候才知曉的。”


    “馬良錫?”方雨羽迴想了一下,並不記得自己有聽過這個名字。看來這人應是消失江湖太久了。都不曾聽人有提起過。


    王公誌繼續說道:“當年我問碧波山莊要人,本想將馬神君的屍首安葬,但是碧波山莊說是已經將其安葬了無需我等關心,再後來我想去安葬馬神君的墓地區拜祭一下。被告知當年大戰以後就沒有人在湖心閣裏發現有其他人的蹤跡。對於百翎神君的去向,一無所知。故而這麽些年以來,我一直打聽著他的下落。漸漸的江湖上傳言,百翎神君在那一場對戰中身負重傷,最後不治身亡。其隨身武器百翎匣也不知去向。”


    這時王公誌興奮的說道:“沒想到時隔多年,今天又見到了百翎匣,雖不知公子從何處獲得,還請公子開個價,我欲將這百翎匣買下。”


    方雨羽一愣,什麽玩意就要開個價,這東西也不是他方雨羽的。就算是想賣,那也輪不到他說話。


    方雨羽攤了攤手說道:“王教頭,您說要買下這什麽百翎匣,我是沒什麽意見,不過這木頭疙瘩他不是我的,要買你的問他主人。”


    王公誌聽方雨羽這麽一說,還以為方雨羽說的是自家的長輩,連忙說道:“好說好說,這百翎匣的主人如今在何處,我這就去與他交易。”


    方雨羽見這王公誌這麽急切。抬頭看了看馬瘸子。


    這時馬瘸子抬起頭,緩緩說道:“王公誌,你如今這麽有錢了啊,都已經打起我的東西的主意了,怎麽,你以為你如今是團練教頭了,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搖曳的燈火將馬瘸子的臉照的忽明忽暗的。那王公誌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滿臉震驚。


    手指哆嗦著指著馬瘸子說道:“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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