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瘸子和方雨羽二人晃晃悠悠的就晃蕩到了這“紅袖招”的大門前。


    二人站立門口抬頭打量著這富麗堂皇的花樓。


    雖說是夜晚,可是這樓裏樓外的燈火輝煌,那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照亮著過往的每一位行人。樓內傳出的歡聲笑語吸引著每一位過路人。門口朱紅色的立柱邊,倚靠著兩位下身穿著素青色長裙,上身套著淡黃色上衣的小娘。門口的台階下一位身穿紅色連體長裙,上身披著白色短衣,胳膊上纏繞著緋色雲紗。揮舞著手裏的粉色的手帕。不停的招唿著路上過往的行人。


    “哎呦,劉老爺!今天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想想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這雪兒姑娘可是想你的人都瘦了。”那女子見劉老爺一下轎子,趕忙迎了上去。


    “哈哈哈,張媽媽,難道就隻有雪兒想我,難道你張媽媽就不想我。”劉老爺下了轎,抬腳便往台階上邁去。順手還在張媽媽的後麵摸了一把。


    “瞧您說的這話,我這人老珠黃的,哪敢高攀劉老爺這般人物。您願意來我這紅袖招便是看的起我這個老婆子了。”張媽媽也不躲,虛扶著劉老爺往門裏引。


    “小桃子,趕緊過來領著劉老爺去雪兒小姐的菱香閣。”張媽媽招唿著倚在左邊門口柱子邊的小娘說道。


    “來了,張媽媽。”小桃子趕忙小跑過來,走到二人跟前。給劉老爺禮了個萬福。便抬手往門內一招唿。“劉老爺,裏麵請。”


    劉老爺朗聲笑道:“好好好,那就不打擾張媽媽攬客了,小桃子帶路一樣。”


    劉老爺對著張媽媽拱了拱手,然後示意小桃子頭前帶路:“走吧,小桃子,可別叫你雪兒姐姐好等。”


    張媽媽見小桃子將劉老爺領進了大廳,往二樓的樓梯口走去。趕忙又來到街上。


    這剛下台階,就見門前站著一對主仆。打眼望去,那小公子看著很是年輕。一副書生打扮。文文弱弱的,一襲長袍幹淨利落。頭發盤在頭頂,一根簡單的褐色發帶將一頭黑發給係著。


    而一旁的老仆則是一身粗衣麻布的。像一鄉間老農一般。背後卻背著個木匣子。


    這二人靜靜的站在樓前,正抬頭打量著這大門上的牌匾。


    張媽媽眼波流轉笑盈盈的開口叫道:“喲,這位小公子很是麵生啊,這模樣生的俊俏的不得了啊,我在門口就瞧見了。一瞧見小公子啊,我這心裏就像是吃了蜜一樣。”


    張媽媽舞著手裏的香巾,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方雨羽跟前。開口問道“小公子可是第一次來著我這紅袖招。要不要老婆子我給小公子介紹介紹。”


    方雨羽哪裏見過這陣仗,那張媽媽的香巾在麵前舞來舞去的,陣陣香風撲鼻而來。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張媽媽見方雨羽不說話,還以為是方雨羽不喜這煙花之地。


    這時候馬瘸子站出來說:“張媽媽,我家公子今日趕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想來貴樓,聽聽曲兒,放鬆放鬆。不知道張媽媽這裏方便不方便啊。”


    張媽媽一揮手裏的香巾。笑著說道:“瞧您這話說的,當然方便了,咱們這樓裏啊,吃喝玩樂都有,莫說是聽曲了,就是想偷香竊玉,隻要小公子喜歡,也不是不可以哈。”說罷張媽媽掩嘴一笑。


    經過馬瘸子這麽一打岔,方雨羽這才迴過神來。順著馬瘸子的話說道:“哎呀,是啊,今天走了好遠的路,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今日剛到這臨江城,就聽說有個紅袖招的樓子,裏麵的曲藝大家個個身懷絕技,吹拉彈唱,無一不精。那大家的歌喉如林中雀鳥,悅耳動聽的很。”


    方雨羽反應過來後,小腦瓜子轉的倒是挺快的。給這個張媽媽一頓好誇。


    這張媽媽何等人物,平日裏接人待客的,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隻要往他跟前一站。抬眼這麽一瞧,便知道這人是貴是賤,是官是民,是文是武。一開口便曉這人是憨厚是狡猾,是真心是假意。是有錢是沒錢。


    心裏頓時有了個大概。心裏估摸著,這二人看打扮像是小地主人家,聽談吐又像是書香門第。這十有八九就是個寒門學子。帶著老仆遊學的。自己向來看人很準,罕有錯漏。


    這樣一來,張媽媽心裏有了數,暗道:“這二人身上怕不是油水不多,想來也就是過來聞聞胭脂水粉的味兒。大堂聽曲的角兒。”心裏這麽想著,但開門做生意,哪有嫌棄客人的。再說了,隻要進了樓子,就是客人,就是金主。


    隻見張媽媽麵不改色的迴應著方雨羽道:“這麽說來公子那是慕名而來,我這小小的紅袖招能得公子青睞,實在是有些高攀了。那公子還請樓內休息。”


    張媽媽抬手往樓內一引:“小魚兒,趕緊領公子去二樓落座,好茶好水奉上,再上些點心小吃。”


    門口柱子邊的另一位小娘聽張媽媽這麽一招唿,趕忙邁著小碎步過來。對著方雨羽施了一個萬福。


    小魚兒脆聲說道:“小魚兒給公子請安了,公子還請隨我來。”


    方雨羽見小魚兒施禮,忙躬身拱手迴禮。“那就勞煩這位小娘子了。還請頭前帶路。”說完又對著張媽媽拱了拱手,便隨著小魚兒上了台階。馬瘸子也對著張媽媽拱手道別,趕忙跟上。


    張媽媽見小魚兒領二人進了門便又迴到街上。見一頂四人大轎子至拐角出來,待轎子到了跟前落下,轎夫壓著抬杆,一挑轎簾子。下來個四五十來歲,孔武有力的壯漢。


    張媽媽一見來人,臉上頓時就笑開了花。忙上前招唿:“王教頭,奴家可把您盼來了。”……


    ~~~


    方雨羽跟著小魚兒進了這紅袖招的大門,來不及打量,就隨著小魚兒的腳步,從大廳邊上來到了樓梯口。三人上了二樓。小魚兒引導著二人找了個視野開闊的看台邊的桌子坐下。馬瘸子背著木匣子躬身站在方雨羽身後。小魚兒,又問了方雨羽要什麽飲食。


    方雨羽二人吃過晚飯出來,此時肚子並不饑餓,便隻叫了一壺好點的茶水。三個小吃食。小魚兒記下後,便去樓下通知夥計去了。


    待小魚兒走後,方雨羽這才細細打量起這樓中布局。


    一樓是一個偌大的大廳,大廳中央是個方形的舞台。舞台後麵上正對著門的上二樓的樓梯。樓梯分兩側上下。舞台與樓梯間隔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屏風,恰好將樓梯與舞台隔開。與大門口進門位置的屏風遙遙相對。讓樓外的人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大廳兩側和舞台的正前方,放著幾張桌子。不少客人落座其中。三五個夥計小廝,搭著抹布,端著酒水吃食穿行其間。


    樓內的柱子上,一個個明晃晃的燈籠正照亮著整個大廳。過道邊也放著燭台架子。架子上放著銅鏡,將蠟燭的光線反射到大廳舞台上。


    正當方雨羽還在四下打量時,小魚兒領著個估計過來,夥計手裏端著托盤。托盤裏放著一隻茶壺。四個小吃食。一塊小牌子。


    小魚兒將夥計托盤裏的茶水和吃食一一擺上桌子,又開口向方雨羽說道:“公子第一次來我們紅袖招,是我們紅袖招的福氣,這小零嘴算是我們樓裏的一點小心意,還是公子往後常來。奴家與諸位姐姐在這裏先行謝過公子。”隨手又將小牌子掛到這個看台的柱子上提示後麵的客人這裏已經有人入坐了。


    小魚兒擺好茶水吃食,站到一旁給方雨羽介紹起今日表演的曲目來。


    原來這紅袖招並非是那尋常青樓。這紅袖招原本是臨江城一煙花青樓,做的也是那些苦命女子的皮肉生意。後來被百花堂暗中收購,將原來的那些苦命的女子要麽給了些銀錢讓其自謀生路,又或是留在樓裏學習技藝。為樓裏做事。然後從京都府派了新的管事和教司來訓練了一批新的大家。經過半年的時間,紅袖招重新開業。成了達官貴人的銷金窟,溫柔鄉。樓內各色清倌人才藝無雙。或舞蹈,或唱曲。或琴藝,或管樂。


    更有那樓裏百花榜上坐鎮此樓的三朵名花。琴畫雙絕的玉蘭小娘,掌中胡璿的茉莉仙子,天籟之音的荷花姑娘。個頂個的好看,宛若畫中仙子,相貌出眾。身段纖細。膚如白雪。隻是這三朵名花平日裏並不接客,也不輕易獻藝。需的是貴客登樓。或是豪客一擲千金方。能有上到三樓的機會得見一麵。而且夜不過宿。規矩極嚴。


    那張媽媽也知道,這三朵名花名義上是紅袖招的人,但實際上,張媽媽卻還要聽這三人的安排。畢竟這是百花堂下來鎮樓的。說白了張媽媽不過是這紅袖招的掌櫃。而這三朵名花卻是紅袖招大東家的耳目跟口舌。


    在往後的時間裏,紅袖招可謂是聲名遠揚、如日中天!其名氣之大,仿佛一陣春風吹遍了大街小巷,引得南來北往的商旅和出手闊綽的豪客紛紛慕名而來。這些人或是為了一探此處的神秘風情,或是想要享受那獨特的服務與氛圍。


    不僅如此,就連那些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們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接踵而至。他們或身著華麗錦袍,或乘坐豪華馬車,帶著侍從家仆,浩浩蕩蕩地湧入這座名樓。


    而“紅袖招”之所以能吸引這麽多人,除了其奢華的裝飾和周到的服務外,更重要的是樓中的女子們個個都擁有非凡的才學。她們熟讀詩書經典,精通琴棋書畫,對於詩詞歌賦更是信手拈來。正因如此,許多年輕的學子們也樂於前來此地,與這些才女們交流切磋文學技藝,一同吟詩作對,探討古今文章之妙處。每當夜幕降臨,紅袖招內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斷,才子佳人相聚一堂,共同譜寫著一曲曲浪漫動人的樂章。


    方雨羽聽著小魚兒介紹今日大廳演奏的曲目和演奏的大家名號。


    今日登台演出的是這百花堂成名已久的大家柳姑娘。這柳姑娘本是京都府百花堂鳳凰樓的姑娘,受紅袖招張媽媽所求,來這紅袖招小住兩月。


    這紅袖招的張媽媽早些年也是鳳凰樓的頭牌花魁,隻是一生未曾從良入了人家。漸漸的年歲大了。自然也就名聲不在了。又不願放棄離開自己這生活多年的家。幸的百花堂背後的東家青睞,自己為人處事又穩妥。便讓張媽媽來這臨江城接管了紅袖招。


    而這柳姑娘正是當年張媽媽在鳳凰樓的時候貼身帶著的姑娘。自然張媽媽所求,便為了當年的恩情。便應了所請。


    柳姑娘來這紅袖招才短短半月時間。演出次數也不過一掌可數。可就是這短短的半月時間。紅袖招本就紅火的生意更上一層樓。許多達官貴人更是慕名而來。隻為一睹芳容。


    今日正好是柳姑娘登台。隻見那舞台上前一位姑娘表演剛結束。贏了不少喝彩聲。更有一位衣著華麗的公子高價打賞。那位姑娘便邀請這位公子上樓到自己的閨房,略備了酒水菜品。為公子單獨獻藝。


    那華衣公子也不做作,起身對大廳的眾人一拱手,隨那姑娘上樓去了。


    而後那舞台上幾個小丫鬟帶著琴凳,坐凳,香爐,燭台上了舞台。各自將手中的器物一一對應安置就位。一眾客人安靜的看著小丫鬟們台上台下來迴折騰。也不見有人出聲催促。仿佛這一切等待,都是在等一個讓所有人都期待的即將出場的大人物一樣。


    待舞台設置好了之後,一個紅衣小娘飄飄然的走上舞台中央。開口對著一樓大廳與二樓看台的客人們朗聲道:“諸位客官,小女子珠珠,給諸位請安。”說罷,對著眾人施了個萬福。然後繼續開口說道:“今日首先要感謝諸位光臨,紅袖招能有今日之光景,承蒙諸位抬愛。我們張媽媽為感謝諸位的厚愛,特意從鳳凰樓請了柳姑娘來我紅袖招小住幾日。”


    “前兩日柳姑娘有些許勞累,讓諸位不少慕名而來的客人掃興而歸,今日柳姑娘再次登台。為今日在坐的諸位獻藝。”說完珠珠姑娘抬高雙手,在空中連拍三聲。“啪啪啪”。


    隻見那大廳之中四周過道的燈光一暗,隻留了那舞台上燈火依舊。這時從屏風後麵緩緩走出兩個人影。頭前一人正是那眾人心心念念的柳姑娘。後麵跟著的是一個抱著琴的小丫鬟。


    珠珠姑娘與柳姑娘一上一下,二人在舞台便相互施禮,表示感謝。


    柳姑娘飄飄然的來到舞台中央對著樓上樓下的客人們施了個萬福。也不言語出聲。施過禮後便轉身來到琴凳前坐下。


    隨身的丫鬟早就將琴放在琴架之上。退後些許位置,站在柳姑娘身後束手待命。


    這時樓上樓下一片議論聲響起。隻因這柳姑娘雖然一出現,但戴著一個麵紗隻留了少半個臉讓人得見。雖是薄紗掩麵。但這晚上的就算是有燈光照映著,也難以看清容顏。


    “嗡,嗡,嗡……”一陣連續琴聲響起,全場頓時安靜下來。這是那柳姑娘調琴時撥弄琴弦發出的聲音。既是在檢查琴的音色,又是在告訴眾人,接下來就是正式表演了。


    片刻間,悠揚的琴聲緩緩而起。一陣悠揚而連綿不斷的琴聲如潺潺流水般傳入了耳際。那琴聲時而婉轉低迴,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時而高亢激昂,好似戰場上金戈鐵馬的廝殺聲震撼人心;時而又如泣如訴,讓人不禁想起那些失落和悲傷的往事。這陣連續的琴聲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穿透人的心靈,引發無盡的遐想和情感共鳴。


    方雨羽自小便與江湖中人多有接觸,往常也常有聽人提起這青樓之事。隻是卻不曾親眼見過這等場麵。雖然方伯爺是一個軍旅之人。但並非是一個隻曉得舞槍弄棒的莽夫。偶爾也彈琴下棋,寫詩作畫。不過自夫人過世後便極少再有這些活動了。


    方雨羽自然也懂一些音律,談不上精通,倒算略有小成。


    隻是這會兒好奇為何這柳姑娘要戴著麵紗表演。心中暗想道:“難不成這柳姑娘麵容粗鄙?”


    又一想,這不大可能。百花堂每一位倌人那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像這種名聲在外的定不能是麵容有瑕疵的女子。那又為何要以薄紗掩麵。


    想到這兒,頗為不解,便抬手喚過一個小廝打算跟這小廝打聽一番。


    那小廝見方雨羽招手,趕忙上前。躬下身子低聲問道:“這位公子,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方雨羽說道:“多謝小哥,暫時不需要,我是想跟你打聽打聽,為什麽這柳姑娘要以薄紗掩麵。”


    小廝聽方雨羽這麽一問。便站直了身子低聲跟方雨羽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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