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孟聽楓抬眼看著剛迴到府中的曲夢。


    曲夢欣喜道:“果真如小姐所言,奴婢去到時大人府上,雖沒能見到時大人,但禮物卻是極為順利的轉交了,時府管家遞於奴婢一枚信箋,說這便是醫館的租地選址。”


    一邊說一邊將手中信箋遞給孟聽楓,曲夢思索著,繼續道:“奴婢覺得,時大人是個心胸寬廣之人。”


    正準備拆開信封的手一頓,孟聽楓挑眉看她:“哦?何出此言?”


    這天底下,說時璟心胸寬廣的人可不多,他向來睚眥必報,單單是說了他一句壞話的人都會莫名慘死,何來寬廣一言?


    於是乎,孟聽楓便停下了拆信封的動作,撐著臉頰,好奇地看著曲夢。


    被這般看著,曲夢臉一紅,連忙擺手道:“小姐,奴婢,奴婢並不是對時大人有意!


    “您別這麽看著奴婢呀……”


    她嬌聲嗔著,發間簪著的光潔銀簪流蘇正泠泠作響。


    孟聽楓一時間有些恍惚,隻覺這一刻終於明白了,為何很多男子流連青樓,去而複返,迷戀得一發不可收拾。


    隻因,這女子撒起嬌來,當真是千嬌百媚。


    她感慨一番,知道曲夢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便解釋道:“我並無此意,隻是單純想聽一聽你對他的看法罷了。”


    聞言,曲夢臉上的紅暈才漸漸消散,她認真道:“奴婢的確覺得時大人心胸寬廣呀,他待小姐一片赤誠,可小姐卻,卻……


    “卻待時大人假心假意。”


    她這話頗有幾分為時璟打抱不平的意思,孟聽楓無奈地笑笑:“曲夢,你可知做一個心軟之人的下場?”


    “下場?”曲夢呆了呆。


    憶起前世,孟聽楓語重心長道:“我隻知,不是我想要的,我便不會去觸碰一分一毫。若是因心軟而救下他人,最後卻隻得到那人的背叛和報複,又當如何?”


    曲夢怔愣著:“可,可時大人不會是那樣的人……”


    “他是與不是,並不重要。”孟聽楓毅然決然地道,“他對我一片赤誠,我就要迴報同樣的真心嗎?我看未必,我隻是借勢,卻不想與他一同麵對風雨欲來的那片朝堂。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與他過多牽扯,最終傷人傷己,無法抽身。


    “還不如就如現在這般,我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亦不會時刻想起我來,如此便好。”


    少女長長的睫羽壓下眼底的陰翳,叫人看不清心中所想,可曲夢看著她冷淡的麵龐,便知孟聽楓心中亦有幾分不忍。


    但孟聽楓的一番話清醒又自持,足以叫曲夢理解其中含義,她已然理解,自家小姐的抉擇,是不願輕易托付真心,也是不願傷了時大人。


    可想起那一夜首次低下頭的時大人,曲夢還是難免為他感到幾分心酸。


    那一夜,時璟不僅向著孟聽楓道了歉,更是在沉默半晌後,望著夜空星辰,吟出三兩詩句。


    “沅有茝兮醴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曲夢看得真切,吟出詩句後,那雙清冷的鳳眸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直直地望向自家小姐。


    是那般真摯又滾燙的心意。


    曲夢望見時璟的嘴唇翕動,似是還有未明之意要脫口而出,可小姐卻念了一句未盡的詩:“枝上柳綿吹又少……”


    時大人薄唇輕抿,眼中的情愫變得收斂清明,曲夢卻捕捉到了那一抹未來得及逝去的傷神。


    迴憶就此終結,曲夢歎息著搖搖頭,“終究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聽見曲夢念詩,孟聽楓這才抬起頭來,好笑道:“好了,此事我已與你說得明了,往後就莫要在為旁人來尋你家小姐的不對了。”


    曲夢連聲否定,忙道:“奴婢並未尋小姐錯處,隻是,隻是……”


    那般清冷的時大人都難以將情意真正訴諸於口,她隻是一個小小丫鬟,尚且提起會感到麵紅,難能真正說出口。


    孟聽楓摩挲著手底下的信封,低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麽,隻是人各有命,我走我的路便好。”


    說著,她打開了信封,細細看過上邊寫著的地址,站起身道:“走吧,我們去瞧瞧這地方怎麽樣。”


    醫館選址一事,看似簡單,但其中彎彎繞繞實則不少。


    首要的便是考慮孟聽楓隱瞞身份一事,必須能夠有密道連通,讓她暢通自由,其次便是這選址,自然要選在人多熱鬧的地方,卻又不能過於顯眼,兼顧人流量與平和度,看起來與其餘醫館無差,這才是重點。


    最後一點,便是這租金在孟聽楓的承受範圍之內,否則事與願違,盈利的不夠填上虧損的窟窿,那才叫人頭疼。


    好在時璟出手,所有的因素盡在考量之內,孟聽楓單單是站在空樓前看了一會兒,都覺得十分滿意。


    這座空樓原先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書坊,蓋因建於鬧市之中,往來都是忙忙碌碌的百姓,甚少會有人走進來聽一聽說書,再買上幾本,虧損之後便閉了店。


    如今這處空樓隱在熱鬧的街市之中,看著普通又不起眼,但坐落之處四通八達,正是修建密道的好地方。


    “可以了。”孟聽楓神清氣爽,隻覺渾身疲勞一掃而空,“待開張盈利之後,定要好好迴報時大人一番。”


    曲夢也笑著點點頭,說清楚之後,她亦知曉自家小姐對時大人無意,便不會再惹人生厭地提起那些話,隻道:“奴婢也覺得此處不錯,若是小姐滿意,那真是省去了好多麻煩事呢。”


    孟聽楓應聲說是,隨後便轉過身去,順著大街一路行走,時不時買些軟糯香甜的糕點放入口中,好不自在。


    忽然,她的視線定在不遠處的一行人馬上,那些馬兒健壯高大,瞧著不似上京之中的尋常馬匹。


    騎在那高頭大馬之上的男子穿著厚重的大氅,額上已落下汗珠,看起來,應當是從北境而來。


    北境戰亂被鎮壓之後,廓祁王便已對當今聖人俯首稱臣,若是廓祁此時想要建交,派來使隊也是理所應當。


    孟聽楓正欲收迴視線,卻感覺一道銳利的眸光鎖在自己的身上,她怔愣間看去,正巧對上那人的視線。


    她心神一凜。


    那是一雙像極沙漠禿鷲一般銳利,侵略性極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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