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立風前,恍然初見,


    情如相識。


    ---宋·楊無咎《柳梢青》


    中考那一年的9月,未曦輕而易舉得來到了中職學校報到。也是在這裏,她遇到了:江振涵!


    所以說,一切是巧合嗎?還是無形中有股力量在驅使著這一切的發生。


    未曦第一次聽到江振涵這個名字,是他在做自我介紹。


    開學的第一天,因為她報到的時間比較晚,等來到教室的時候,僅剩最後兩排還有座位,就隨便找了一個稍靠前一點的空座坐了下來。


    未曦尋找著聲源發出的位置,正在她的左前方,教室最前麵左邊第二排的一個男生。穿著板板正正的麻栗色的衣服,後背板而直,衣服竟沒有一絲絲褶皺。短而濃密的平板頭,直挺挺地站立著,兩隻手隨意地靠近課桌邊。


    他的聲音渾厚低沉有力,像是從山穀穿越而來,讓人有一種錯覺,恍惚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他的穿著已經讓人琢磨不定,這聲音更是無從考究了。


    未曦隻是盯著這個背影出了神,仿佛有一種磁力將她的視線牢牢吸住,收不得。就是很熟悉,很熟悉!


    他是個很古板的人吧?!他該是一個很沉悶無趣的男生吧?!像他這樣的考古類型的男生,定是索然無趣。


    可未曦卻覺得正是因為這樣,對他更加的好奇,正中了她與生俱來的考古執念。文物已定位好,滿心歡喜和期望地等待著去發掘他。她覺得這個古板的背影肯定有故事,他恰好地勾起了她滿滿的好奇欲。


    正如未曦所想的,江振涵他真的是一個很值得挖掘和研究的“古文物”。


    嚴肅正氣凜然是他所有情緒的標配,對誰都是橫眉冷對的樣子,嘴角永遠都是受地球引力的影響往下墜著,從不反抗。


    整個教室裏,除了他是正人君子,其他的都是待訓的孺子。好像他這招卻出其不意,成功的俘獲了一大批迷弟迷妹們,未曦班級裏所有的學生個個對他俯首稱臣,有事找他請教,無事甘受賜教。


    可是未曦心裏是很不喜歡他這種不合時宜的過於成熟的。她總覺得他有一種傲氣,還特別愛表現自己的傲。每次看到座位上的他被圍得水泄不通,未曦就覺得這些人好無聊,無聊的人和無趣的人還真是登對。


    起初,對他這個文物的神秘感在被一點點掀開盒子的時候,裏麵露出來的東西,或許它會讓你覺得你的這次考古突然沒有了意義。


    “同學,隔壁班有個男生一直托我約你說話,我看著他不像是個正兒八經的人,你別搭理他,叫你也別出去,好好學習,聽見了嗎?!”


    “他,這是在跟我說話?”未曦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嚴肅認真的樣子,“撲哧”一聲沒忍住笑了。


    “奧!可是......唔......謝謝!”不知如何表達此時此刻的訝異和不解,未曦斷斷續續迴了他一句話。心裏卻想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真拿自己當大男主了!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話,滑稽而又新奇,未曦記得很清楚。這之後,他們說話的次數從一次,兩次再到數次。慢慢地他們也可以開開玩笑,偶爾碰到還會互相調侃幾句。生活中遇到一點小麻煩,他也會恰逢其時地出現,幫你解決掉難題。


    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人,但是他好像有種魔力,讓未曦無法拒絕,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主動過去跟他說話,過後未曦又覺得自己神經質了,怎麽竟主動過去和他說話了。


    而且他們之間的談話仔細揣摩一下一點意思都沒有,未曦說的話他好像永遠捕捉不到重點,迴答的問題也總是讓人時常遭遇一點精神上的折磨。


    比如大家正在討論某某歌手又出了一首新歌,好聽的不得了,這時候他會突然探過頭來問:“某某是誰?咱們哪個同學?我怎麽不知道......”尬的所有人真想找個縫鑽進去。


    又比如,學校服裝設計專業一個女生特別喜歡他,結果他知道了以後,就給人家迴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就一個字:心!


    那女生還特別興奮地跑來找他告白,他卻告訴人家:“這個心字你可看清了?中間那一點我放在了下麵,知道什麽意思嗎?”


    那女生很是納悶地說道:“不知道!”


    “心裏麵少一點叫虛心,三點集中在上邊叫多心,一點放在下麵即為放下。提起千般煩惱,放下萬事皆空。一念放下,萬般自在。你這小小年紀別自找煩惱!”


    最後那女生委屈巴巴地離開了。


    再比如有一次未曦正在食堂和好姐妹吃飯,這時候他剛巧路過,指著她們喝的粥就說:“這在我們老家都是拿來喂豬的。”未曦她們頓時覺得眼前真的有一隻豬在“pia!pia!進食,齊刷刷抬起頭怒視著他,結果人家徑直大搖大擺走開了。留下她們目瞪口呆,剛剛放進嘴裏的美食瞬間覺得索然無味,想吐不禮貌,不吐出來又膈應!


    這人是有多可惡!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打鬧鬧,相互之間多了些了解,不知不覺在荷爾蒙和多巴胺的作用下, 生出幸福和愉悅的情愫。


    一個寒暑假過去,第二年的9月份開學的那一天,江振涵老早的去車站迎接未曦。在接過她手裏拉杆箱的同時,也順勢用另一隻手牽起了未曦的手,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像隨手拉過行李包一樣自然,好像他們之前早已確定了戀愛關係,牽牽手這是很正常的。


    未曦呆呆地被他牽著往出站口走,又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整個人蒙蒙的。被他牽住手的那一刻,未曦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上麵被抽離了一樣。


    整張臉都是火辣辣的,她敢保證她的手也是麻木的,因為他抓的太緊了。


    未曦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右側臉,那上麵什麽都沒有,沒有什麽可以發現一點蛛絲馬跡的表情泄露,未曦有點重重的失落感,機械地跟在他後麵走,直到出了站口,他才轉過頭來,他終於意識到他還牽著一個大活人呢!


    “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唔?!不......不餓!”未曦結結巴巴還處在一片混沌中。


    我的天啊!他竟然抬起手在她的額頭上隨意揉搓額前幾縷被汗漬浸透了的發絲,這又是什麽情況?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呀!


    這是表白嗎?可他真的一個字也沒說呀?


    是的,表白了!


    這就是他江振涵的獨特表白方式,他永遠都是特立獨行的那一個。


    以至於好多年後,未曦每每憶起這段似有非有的表白,都感覺那是她人生中的一段空白,一個完美禮物的缺角。她總會對著江振涵狠狠吐槽一番,這和未曦心目中浪漫的表白相差千萬裏。沒有分量感,沒有重視感,這是未曦心裏最大的遺憾吧!


    可是江振涵卻說:“這多好!那些經過精心設計的讓你記憶深刻,這個也讓你的記憶如此深刻,作用不也一樣起到了。”


    從那以後,未曦就名正言順地成了他江振涵的女朋友,從中職畢業,兩人又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學繼續深造。大學期間江振涵因為物理學方麵的天賦後又被學校推薦到國外深造一年。


    未曦就在這座城市找了一份外企工作。而江振涵則和同學一起陪著導師做研究,開發實驗室。


    幾年後,兩人順理成章的結婚,婚後的第二年,他們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茶茶!


    如流水般絲滑的人生,未曦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宇宙賦予人類體驗生命的使命。


    每一個重大選擇都是一個驛站,稍微停歇一下就要快速整裝出發。


    對於未曦來說,她的生命表麵看好像是一直握在自己手裏,但細想之下總感覺背後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著你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因為轉學延誤一年的中考,她的異想天開的改誌願,後來再遇到江振涵。


    上半生的生活就好像被定好了鬧鍾,到時候你就該做什麽了,有一根繩子在前麵拽著,以防你停止不動了。有時候,未曦覺得那繩子實際上是在拉著一個空軀殼,她的心裏即使被生活瑣碎事還有油鹽醬醋茶填的滿滿的,依舊覺得有一個地方是空缺的孤單的,像是一片藍幽幽的湖泊水般深邃寧靜。


    結婚的時候,江振涵送她一個戒指。這個戒指未曦第一眼看到它,就感覺它與眾不同,似乎散發著一種神秘的力量。


    戒指通體幽黑色,應該是用最純淨的碧玉雕琢而成吧。環體光滑細膩,晶瑩剔透,環內鑲嵌著若隱若現的符號文字。這些符文隻有在月光下才會泛出微弱的黑渺渺的光輝。


    環體內懸浮著不計其數的晶透小水滴,在光照下轉動,就看到它們在環中緩緩旋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又給人一種寧靜而神聖的感覺。


    這枚戒指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應該就是上麵鑲嵌的黑曜石。這顆寶石色彩純粹,並伴有均勻的雙眼彩虹光暈,但是每當月圓之時,吸收月亮的光輝,這雙彩虹眼就會幽幽地滲透著黑綠色的光暈,像是童話世界裏綠巨人恐怖陰煞的大眼睛。


    江振涵告訴未曦,這是他們江家世代祖傳下來的寶貝,一定隨身佩戴著,不可隨意摘掉。特別是前三年,一定時時刻刻帶在身邊,這三年此戒指可以淨化身體汙濁,吸收宇宙清正之氣,平衡身體陰陽,護你平安。


    而且上麵的黑曜石堪稱荊山之玉,被稱為“阿帕契之淚”。它是一種古老的守護寶石,在古代的時候就被用來當作護身符,平安符。將它送給另一半,寓意一輩子在一起的美好愛情宣言。


    未曦聽著江振涵對這枚戒指的深刻解讀,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如此濃烈讓她深深感動。竟毫無聲息地將心底漸隱的淡淡憂患之慮淹沒在他的濃情蜜意裏。


    聽書上說,黑曜石在《權力的遊戲》中,被叫做“龍晶”----既是殺死異鬼的武器,也是創造異鬼的工具。


    龍晶並非神話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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