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的林寂大驚,莫非今日,他們都要葬身於此?


    溫瑾川心中一沉,但麵上仍強裝鎮定:“你莫要得意太早。”


    “小娃娃,嘴硬可沒什麽用。”說完,木香主手上的匕首已然抵在了溫默脖子上。


    溫瑾川咬牙切齒:“木姨既然留他一命,想必是有所求。”


    木香主笑道:“小鬼倒是機敏。寧小姐既在我梵天宗,寧莊主的十萬大軍必在三日內撤出天陵。屆時皇城孤立無援,我等便可與蕭太傅的軍隊內外夾擊。你不如與我們一同殺近皇宮,彼時,我定封你為一國郡侯,共享這天下榮華。”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條件太過誘人。


    可奈何這一年裏他經曆了太多,或許放在以前說不定會應允。


    而現在,他隻覺得皇城束縛太多,規矩太大。他隻想等一切結束,天下安定之後,帶一人離開。


    他曾答應與那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皇城並不是他們的向往,江湖才是。


    溫瑾川冷笑一聲:“木姨應該知道我的為人。”


    “正因知曉,故而才認定你會答應。若不應允,那我也隻能送你去地府與你輪迴殿的人相聚了。”言罷,匕首稍稍用力,溫默的頸項處便滲出一抹血痕。


    溫瑾川緊攥手心,麵不改色。


    以硬碰硬,暫且不論能否救出溫默,隻怕他與林寂的性命也將一同葬送於此。


    木香主在等,他知道溫瑾川重情重義,不會看著溫默死在他麵前。況且,他們手中還有寧淮茹。


    原本一直沉默的兩位長老從座椅站起,其中一人輕撫胡須,繼而高聲:“將寧小姐帶來。”


    而另一人脾氣尤為火爆:“說那麽多幹什麽,為何不將他們直接殺了?”


    木香主搖頭:“皇城地勢我們不得而知,派去的人基本有去無迴,此人跟了蕭子安一年,對他的布局和皇城的弱點定然了如指掌,若能為我們所用,這天下手到擒來。”


    聞言,溫瑾川心下一鬆,隻要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那他們便還有生的機會。


    與此同時,寧淮茹被帶入偏殿,發絲淩亂,麵色蒼白。


    見溫瑾川後,她並無那種得救之喜,反而是目的達成之態。


    她故意被抓,也知道溫瑾川一定會來救他,她以身入局,隻為讓她所恨之人與她一同下地獄。


    她不好過,那別人也別想好過!


    林寂見到淮茹,心中的擔憂已經超脫理智,手中的利刃提到胸前,怒道:“你們若傷了她,寧莊主必定不會放過你們,到時別說撤兵,隻怕會率大軍踏平梵天宗。”


    二位長不屑道:“隻要我們嚴守消息,寧莊主又怎能知曉他女兒的生死,待到我等攻破皇城之時,寧莊主便也不足為懼了。”


    溫瑾川看向寧淮茹,大腦瘋狂轉動要如何保下他們。


    難道,他真的除了答應他們再無別的選擇?


    木香主抵在溫默脖頸間的匕首已經不能再深陷,溫瑾川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你放了他們,我答應便是。”


    此言一出,林寂和溫默皆瞪大了眼。寧淮茹卻隻是輕輕哼了一聲。


    “果然爽快,作為誠意...”話落,木香主抬手割掉了束縛住溫默雙手的粗繩。


    雙臂得到自由,溫默整個人失去了支撐,身體無力地向前倒去。溫瑾川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接住了溫默倒下的身體。


    “作為誠意,他我可以放了。至於你輪迴殿尚存之人,待攻破皇城後,我或可斟酌留其性命。”


    說完,她從袖中抖出一個小瓷瓶,拋給了溫瑾川。


    “我們都這麽有誠意了,你是個聰明人,該怎麽做不需要我教。”


    溫瑾川接過,眼神冰冷。


    “皇城地勢我可以畫下來,但讓我帶兵攻城,絕無可能。”溫瑾川抱緊溫默說道。


    “當然,我不會逼你。但你始終是個威脅,喝下它吧瑾川,用你一人之命換其餘人,這個交易你不虧。”


    溫默全身無力,他想打掉溫瑾川手中的瓷瓶,可奈何他做不到。


    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溫瑾川仰頭而盡。


    ——


    彼時十二司尚在協助眾人調理體內毒素。


    軟骨散雖非劇毒,隻需內力驅除即可。


    隻是寧莊主給的三千士兵,僅為尋常壯士,並非自幼習武之人。


    幸而有千麵閣的人在。


    那五百人在半個時辰內,便迅速將體內之毒排出。


    這些人明顯訓練有素,隻見他們穿梭於三千士兵之間,動作迅速。雙掌交替拍打他們的背部,很快,毒素從士兵體內逼出。


    現在想來,若沒有千麵閣,他們這些人今日怕得全軍覆沒。


    毒素雖已排出,但三千眾士身體仍感虛弱,行動間顯得頗為吃力。


    就在此時,大幅度的聲響打破了此地寧靜。魔教幾位長老帶領著一隊教眾,如狼似虎般衝了過來。


    來者好似早有準備,氣勢洶洶。一句話廢話也不說,直接提刀殺向十二司他們。


    千麵閣的人立即反抗,可來人數量較多,他們完全不是對手。


    十二司將魔教長老圍困,可那幾位老者武功深不可測,一出手便是石破天驚。


    月衡被一掌擊退,清羽手中的劍刃被瞬間震得粉碎。十二司明顯不敵。


    千麵閣的五百人因幫眾人排毒,內力消耗巨大,麵對魔教的猛烈攻勢,很快便陷入了下風。


    眼見形勢危急,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群人馬加入打鬥。


    白傾塵在空中翻飛,借塵土之力將幾位長老逼退。


    顧辭趁機從中丟出幾枚暗器,直取三位長老命門。


    十七則在數千人中尋找著溫瑾川的身影。


    月衡受了重傷,一口鮮血吐出後,一並說明了溫瑾川與林寂二人已經進入了梵天宗的領地。


    十七想也未想,一個祈求的眼神向白傾塵望去:“帶路。”


    而此時的白傾塵剛解決掉一個長老,隨後一記掌力逼退數位魔教人後,高喊道:“我是誰,諸位可還有印象?”


    一句酷似挑逗的話,一句不合時宜的話讓魔教數人停了下來。


    白傾塵繼續言道:“梵天宗快完了。你們幾位長老已經倒下,繼續抵抗隻是徒增傷亡。爾等可以選擇自行歸附,投降者,我可以保證留你們一命。”


    若這話是從十七或者是身側的顧辭而出,毫無信服之力。


    可說出這話的是他們的前任教主。


    魔教人原本兇狠的眼神開始動搖,手中的刀劍也開始搖晃。


    “你們效忠梵天宗,本是為了求一個庇護,求一個生存之道。但現在,梵天宗已經不再是你們的庇護所,這裏已經成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欲,他們利用你們奪取天下,壞事做盡。你們難道看不出來麽?”


    魔教中的許多人本就是被迫加入,如今麵臨生死抉擇,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我白傾塵向來言出必行,今日在此立誓,隻要你們投降歸附,不再與皇城為敵,我保證你們的安全。”白傾塵舉手向天,很少見的嚴肅。


    很快,部分人率先丟掉兵刃,正當投降示意時,這些人胸腔突然被利刃穿刺,在不可置信中氣絕身亡。


    剛剛趕過來的木香主率領著全體魔教人前來支援,卻沒想見到了她從小帶大的孩子,在唆使她的人背叛她!


    一怒之下,以掌心為力,控製著數把兵刃對準那些即將叛變之人,絲毫機會不給。


    兩方人馬對峙,大戰好似一觸即發。


    可十七一方在人數上沒有優勢。三四千人而已,就算有白傾塵在,又如何對抗上萬的梵天宗。


    “傾塵。”木香主冷臉喚出,隨即麵向白傾塵時雙目含淚:“你當真要這麽對我嗎?”


    話落,白傾塵麵露不適,垂首不語。


    十七不解:“白傾塵?你醒醒!”


    垂首之人沉默不語,顧辭看了幾眼,似有所覺。移步至白傾塵身後,一掌擊於其背,片刻間,白傾塵方如夢初醒,抬頭迴望。


    十七這才明白,原來控製人心神的功法不止白傾塵會,此人也會。


    而白傾塵險些中了計。


    “木姨,我很難過。”迴神了的白傾塵歎氣,因為在這世間,能讓他放下戒備,心甘情願被控製的除了蕭子安後,便隻有她了。


    木香主一記狠厲的眼神,掃過礙她事的顧辭,隨後重新看向白傾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你竟為了一個相識不過數月之人,背叛我們,傾塵,你爹若泉下有知,定然死不瞑目。”


    白傾塵冷笑:“我爹在世時,為了梵天宗能光明正大與世間萬物和平共處,付出了太多太多。而你們,卻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權力地位,不惜將他推入萬劫不複之地!木姨,你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麽?!”


    十七從未目睹過情緒如此劇烈起伏的白傾塵,在他心目中,白傾塵向來是那般高傲,那般肆意,那般張揚。無人膽敢對其說半個“不”字。


    而今,他方才明白,原來如此厲害的人物也會有身不由己之刻。


    木香主見他說的如此明白,也不再裝模作樣:“你知道又如何?”她望了望對麵,嗤笑道:“就這麽些人,你也敢迴來?我是不是太高看你了?”


    “滅不了梵天宗,但重創你們也是夠了。今日一戰,我倒想瞧瞧你們還有什麽能力攻皇城!”說完聳肩,白傾塵有一種赴死之感。


    “你... ...”


    “木姨是怕了?”


    木香主沉思片刻,忽而高聲:“速速迴宗!”


    一句話魔教眾人全體撤退,白傾塵怎麽可能會讓他們逃離,剛準備出手,一股強勁的氣息撲麵而來。


    隻見兩人身披鬥篷,麵容被遮,一步一頓,緩慢走出。


    白傾塵的眼神一滯,頓感棘手。“喲,二位師父出關了?”


    那兩人一掌襲向地麵,白傾塵瞬間被震退兩步。


    “我等若不現身,莫非是要坐視你將梵天宗覆滅。”


    “二位師父是要與徒兒為敵嗎?”


    “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今日一戰,隻會兩敗俱傷,得力的隻有朝廷!那蕭子安擺明在利用你... ...”


    “利用我的,一直都是你們。你們告知我父親死於朝廷,我便拚死練功隻為報仇雪恨,若不是蕭子安為我查明真相,我恐怕還在你們的操控之下,做著梵天宗的棋子。”


    “你就這麽相信那蕭子安?!”其中一老者沉聲說道,“他也許是在騙你。”


    “騙我?”白傾塵冷笑,“我隻相信我親眼所見,更何況,如果是他騙我,我便認了!”


    話音未落,白傾塵提劍,正當出手時,溫瑾川現身。


    十七瞬間僵硬。


    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


    溫瑾川不知同兩位老者說了什麽,老者轉身離去。


    眾人詫異。


    月衡撐著重傷的身子四周掃去,疑惑道:“林寂在哪?”


    溫瑾川淡淡開口:“他和淮茹在一起,放心,他們沒事。”


    “小姐?既然找到,為何不帶出來?”


    這話問來也是可笑,僅憑他與林寂二人,如何能帶出。


    白傾塵不語,溫瑾川能在梵天宗自由出入,怕是與之做了交易。


    十七在見到他後,身子好似被點了穴般,動彈不得。


    眼底全是因擔憂而轉換的淚水,溫瑾川心緒很亂。他見到十七,腦子裏全是十歲那年喝下的那碗鮮血。


    救他的是十七啊... ...他的十七... ...


    可一年前,他卻那麽對他... ...


    他走上前,與十七麵對麵。忍著心中的酸澀斥責:“我讓他攔你,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為什麽還要跟來?”


    十七聽出了他的怒意,低頭。


    “說話。”


    “我擔心... ...”


    “沒什麽好擔心,你現在可以迴去了。”


    十七不解,猛的抬頭。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讓溫瑾川對他如此冷淡。


    難道,擔心也有錯?


    可他又怎能放任不管?讓溫瑾川一人深入虎穴?


    白傾塵雙眼一眯,他輕笑一聲走到溫瑾川身側,抬手搭上溫瑾川的脈搏,這一搭,怒火猶然爆發。


    “我數次救你,可我發現你根本沒把自己的命當迴事!”


    此話一出,十七一愣。


    白傾塵的情緒再次失控,這是今日來的第二次,他指著十七大吼:“你溫瑾川不在乎自己,可你有沒有想過他!”


    (喲嗬,月底感覺完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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