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莫家,還沒走多遠。溫瑾川便按捺不住的一把將十七摟到懷中。


    也就這片街道沒什麽人,不然十七一定會推開他,隻是推不推得掉就另說了。


    “你就不怕別人誤會。”溫瑾川勾著嘴角。


    “誤會什麽?”


    他貼近十七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我皆是男兒身,不怕旁人背後議論,傳出什麽風言風語。”


    十七聞言,還真的認真思索起來。


    他似乎從來不在意這些。


    一年前,他對溫瑾川的愛慕,身邊所有人包括寧夫人都知曉。他沒有掩飾過,那時候的他隻想著,不要被拋下就好。


    如今溫瑾川這麽一問,十七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不該這麽做?他雖然不怕這些流言,可不代表溫瑾川喜歡被人議論。


    自己沒過腦的行為,或許真的會給對方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他低著頭,很認真的認錯:“對不起,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以後不會了。”


    溫瑾川眉頭微皺,這人果真木訥。沒有聽到想聽到的答案,臉色很明顯下降。


    這下十七確認心中所想,男子與男子之間,本就不同於男女之情,不為世俗所容。


    他方才為了一己私欲,竟將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顯露,一個是商家小姐,另一個是將軍府的千金。


    這讓溫瑾川日後如何在天陵立足,如何在世人麵前自處?


    一時間,又開始自責。


    溫瑾川歎了口氣,伸手在他腦袋輕輕一敲。


    “打住,別亂想。”隨後牽起他的手心,淡淡道:“你這呆子,什麽時候可以不要亂想?”


    十七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溫瑾川盯著他,幹脆直白地說:“我說那些,並不是我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剛才毫不猶豫要疏遠我的態度。”


    十七沒聽懂,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好像沒明白。


    溫瑾川的住處在百草街碧水巷,很清淨。兩人剛進屋,他神色突然變得嚴肅,以至於十七不敢坐下。“我現在得和你聊聊你殺蕭懷宇一事。”


    十七站得筆直,點頭。


    “怎麽做到的,不準騙我。”


    那日白傾塵找到他,說出了蕭懷宇的具體位置。


    兩人便一同溜了過去。


    白傾塵有一種功法可以短暫控製別人的心神,再加上十七一身的殺人武功,除掉蕭懷宇簡直易如反掌。


    但所處之地畢竟是皇宮,自然不能這麽明目張膽。


    他們倆都是跟著溫瑾川進的宮,一旦死了人溫瑾川一定逃脫不掉罪責,就算當今聖上力保,也難免會收到牽連。


    於是十七溜進了蕭懷宇的宮殿,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告訴他,他如今迴來就是為了蕭家的一切。


    為二十年前報仇,他要殺了蕭懷宇所有的親人,要讓他下半輩子過得比狗都不如。


    一大段話成功刺激蕭懷宇,讓他沒了思考能力。白傾塵趁機走近控製他心神,隨後慫恿他逃出宮殿。


    軟禁他的侍衛自然不會讓他走,在白傾塵的控製下,蕭懷宇便自己往侍衛的刀尖上撞去。


    蕭懷宇的死宮內再怎麽封鎖,蕭太傅的眼線也一定會得知。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自己逃跑時意外身亡,也就沒有理由發動兵變。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隻要寧莊主一日在天陵,他也一日不敢動手。


    十七和白傾塵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有人懷疑到他們頭上。在敘述這一切時,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沒底氣。


    “你不是怕我受到牽連,我看你是想為淮茹報仇。”


    十七囁嚅著嘴唇,不太想承認:“是... ...我承認,但我也確實不想連累你。”


    溫瑾川走上前,冷著臉:“你可知,若此事敗露,蕭子安都護不住你。”


    “我... ...不在乎。”


    “不在乎?”溫瑾川語氣有動怒的跡象。“你沒想過我嗎?你死了,我怎麽辦?”


    十七愕然。


    溫瑾川看著他不說話,罷了,一年前他對十七實在說不上多好,也不怪他不相信自己愛他。


    隻要... ...


    十七還愛自己就好... ...


    應該還愛的吧... ...


    “十七,你該挨罰了。”


    十七自知理虧,垂著頭乖乖聽罰。


    “手心朝上。”


    聽話直起身子的十七,乖巧的伸出手,溫瑾川笑了笑,抬起了自己的手往他手心一拍:“再有下次,可不會這麽輕了。”


    還在錯愕之際,溫瑾川從腰間拿出那把重新打造的短刃放在了十七手中。


    “要收下嗎?”


    十七發愣,不輕不重的迴了一句:“謝謝。”


    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就連一絲笑都沒有。若不是在莫家時,他故意露出手上的紅印,不然溫瑾川會認為,十七已經不愛他了。


    就這麽一晃,十七住在這已經七天了,期間寧莊主來過兩次。


    可能是受寧夫人的囑托要好好照顧他,每次來都會帶來一些補品和藥材。


    溫瑾川的院落雖不大,卻布置得極為雅致,花草樹木綻放,很適合生活。


    一個人的時候,他便照料照料這些花草,或是坐在院子裏發呆,旁邊的屋子好像沒住人,從來沒見人進出過。


    他也不知道搬過來是為了什麽。一天天過去,他的話也變得越來越少。


    溫瑾川答應了幫他帶迴寧夫人,可都七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今天老樣子,坐在院中發呆。


    莫昭昭的聲音響起時,十七還以為聽錯了。


    “是這裏嗎?淮之哥,淮之哥。”


    他抬起頭,看到莫昭昭和寧淮茹正站在院門外,他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


    不太情願的走上前,打開了院門。


    莫昭昭直接撲了進來,環顧四周:“淮之哥,我們來看看你。”


    十七局促的看著眼前兩人,他搬到這並沒有和寧淮茹說過,不禁有些無措。


    “進去坐吧。”


    局促地邀請她們進院,突然慶幸溫瑾川不在,否則場麵肯定會更加尷尬。


    三人走進院子,十七想了想還是去準備了茶水,莫昭昭則好奇地四處張望,不時評論幾句院中的花草。


    寧淮茹則坐在石凳上,沉默不語。


    等十七端著茶水走來時,她直接搭上了他的手腕,衣袖被她掀開。


    手腕的紅印又一次暴露了出來,隻不過消退了很多,隻留了一點淡淡的印記。也許再過個兩三天,便可以全部褪去。


    隻是不幸的是,還未褪去之時,被寧淮茹看見。


    莫昭昭心虛的低下頭,他隻是比較擔心她的淮之哥哥,多嘴了幾句。


    十七笑著避開寧淮茹的手,茶水放到石桌上,將衣袖往下拉。


    寧淮茹嘲諷道:“哥哥很享受嗎?”


    “沒有。”


    “哥哥為了他居然能做到這地步。”


    寧淮茹看起來不對勁,莫昭昭坐在石凳上,手中輕輕摩挲著茶杯,眼神閃爍,感覺氣氛不太對,立即起身打趣著將十七拉到一旁,小聲在他耳邊解釋:“淮之哥,你別太在意。淮茹可能太擔心你了,她最近情緒不穩定。”


    “她怎麽了?”十七問。


    “我也不清楚,前兩天就不對勁了。”


    “最近有發生什麽嗎?”


    莫昭昭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寧叔叔接到聖旨進了宮,聽說死了個人。從那時起,淮茹有時莫名其妙發笑,又有時候莫名奇妙發脾氣。”


    幾句話,十七心下了然。想來是知道了蕭懷宇已死的消息。


    他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


    十七沉默片刻,轉頭看向寧淮茹。


    此時的寧淮茹正望著院子裏的花草,失神。十七輕歎一口氣,走到寧淮茹身邊坐下。


    不知道怎麽安撫,隨意找了個話題。“玖安乖嗎?”


    一下擊中寧淮茹不高興的源頭:“哥哥想知道為什麽自己不去看他?”


    十七被問的啞口無言,寧府上下都知道他的行為不檢點,為了不給寧莊主添麻煩,也就一直沒敢迴去。


    “我過幾天... ...”


    “我知道,哥哥眼裏隻有溫公子,哪有我們。”


    十七搖頭。“怎麽會。”


    “如果不是,以哥哥的性子,怎麽會當著昭昭和沈小姐的麵,把傷露出來。哥哥怕不是知道了沈將軍有意將他女兒許配給他,故意逼沈小姐放棄。”


    十七眨了眨眼,這消息屬實第一次聽到。


    他現在想起,溫瑾川與沈小姐每次見麵好像都能聊很久,原來兩人已經到了這一步。


    可為什麽,他不告訴自己呢?


    莫昭昭一人逗弄著花草,沒有心思聽他們的談話。


    十七垂眸沉默了一會,忽而解釋:“我對他已經不敢生出任何心思了。但是淮茹,他答應我會帶迴...母親,我現在隻能順著他,你懂嗎?”


    寧淮茹聞言,本是難過的雙眸閃動了一下:“哥哥說的可是真的?”


    十七咽了口唾沫:“嗯。”


    “那哥哥會迴來嗎?你不在,我真的好害怕。”


    剛點了兩下頭,院門再次被打開。


    溫瑾川笑著走近,見到院子裏的三人聳了聳肩:“喲,來客了。”


    十七頓時一愣,迅速站起身。他不確定那番話有沒有被溫瑾川聽到,猛然之間,唿吸也跟著亂了一拍。


    寧淮茹輕哼,緩慢站起走到溫瑾川麵前仰頭:“溫公子這是去哪了,公事繁忙還是說從將軍府迴來的?”


    溫瑾川對上寧淮茹的眸子,他對她始終是愧疚的。但此時,寧淮茹卻給他一種危險的氣息。


    方才那番話他在院外都聽到了,十七說的是真是假,他其實不怎麽在意,也不生氣。


    真,隻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


    假,那就再好不過。


    “將軍府。”


    寧淮茹見他鎮定自若,瞥了一眼十七,繼續道:“溫公子何時娶沈小姐過門,我與哥哥等著吃酒呢。”


    溫瑾川微微一笑,目光從寧淮茹身上移開,朝著十七走去,隨後停在了十七麵前轉身。


    朝著院落大手一揮,自嘲道:“寧小姐,你太高看我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百姓,無權無勢,在天陵城也就這麽一間破敗的院子,怎敢妄想娶將軍府的千金?”


    說到這,他攬上十七的腰,親昵道:“也就你哥哥不嫌棄,願意留在我這。”


    十七輕歎,不反駁。


    寧淮茹咬牙切齒,莫昭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想說幾句話,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見寧淮茹奪門而出,隻好迅速跟了出去。


    兩人前腳剛走,攬住十七腰間的手收迴,徑直走向屋子,一個眼神也未在給他。


    十七頓時心慌,看來那番話被他聽到了。


    他趕忙追了進去解釋:“淮茹情緒不好,我隻是說給她聽聽而已。”


    溫瑾川脫了件外衣,嗯了一聲,很是敷衍。


    咬了咬牙,十七伸出手:“我不該亂說話,你罰吧。”


    話落間,溫瑾川已經將裏衣也已經脫下,裸露的背部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在滲著血絲。他愣住了,這才意識到溫瑾川身上有傷。


    “怎麽傷的... ...”


    溫瑾川坐到了床上,冷著聲道:“衣櫃有藥,拿給我。”


    十七趕忙走到衣櫃前,小瓷瓶太多,他分不清哪個是治療外傷的藥,索性多拿了幾瓶。


    “哪...哪個...”


    溫瑾川指了指藍色的瓷瓶,十七立即握著上前,半蹲在他麵前想為他上藥,可他剛蹲下,瓷瓶便被溫瑾川拿去。


    “我自己來。”


    “我幫你。”


    溫瑾川看著他,突然變得嚴肅:“你不用違背自己心意順著我,我答應了你把寧夫人安全帶迴來,就會做到。隻是十七,不要騙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尤其是你。”


    十七胡亂道著歉,他說出那段話時就連自己也聽不出是真是假,也許是被他和沈小姐一事打擾了思緒,總而言之,這段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就是他的不對。


    可溫瑾川堅持自己上藥,碰不到的地方索性作罷。


    十七在一旁幹著急,看著後背大麵積的口子還沒有處理,也不管後果,直接上手點了溫瑾川穴道。


    “十七,解開。”


    “我... ...”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意識到他真的生氣了,十七垂頭跪了下去。這一跪,溫瑾川無奈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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