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查都不用查,直接人贓俱獲。


    “侯爺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貴府失竊之物?”官差把玉雕葫蘆和珠花呈上。


    顧長清:“辛苦各位,東西對上了。”


    官差又指著顧家人說道:“他們說是侯爺的親人,此事隻是誤會……”


    顧長清道:“他們確實是本侯的親戚,但失竊一事並不存在誤會……”


    話音未落,顧興已是暴喝一聲:“顧長清!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


    顧昌明也是語氣不善:“長清!”


    “這就是寶珠年紀小不懂事,你這個當二叔的,何必跟一個小孩這麽較真?”


    雖然顧長清已經被過繼出去,又和顧家分家分戶,但顧興是他生父,血緣關係不會變,若是他一點也不顧及顧興的感受,傳出去未免讓人說他冷心冷血。


    所以這個時候,李家人出麵了。


    顧長清嶽父,李家老太爺往前一站,擋在顧長清麵前,道:“不告而取,謂之曰偷,無論是道德上還是律法上,都錯了。”


    “你們顧家不想著教育自己的孩子,怎麽反倒責怪侯爺這個失主?”


    “都說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顧老爺連這麽簡單的是非對錯都分不清,看來皇上下旨削去顧老爺的爵位,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你!”顧興氣的差點閉過氣去。


    被削去爵位是他心裏的痛,李老太爺故意提起,這和當眾扇他耳光有什麽區別?


    圍觀人群中更是有人輕笑出聲,隻覺得這位李老太爺也是個妙人。


    顧昌明快氣死了:“顧長清!你如今出息了富貴了,就連血緣親情都不顧了?”


    “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一個外人欺負爹?”


    李老太爺嚴肅問道:“不知這位顧公子官居幾品?在何處任職?”


    顧昌明:“???”


    這李家的老不死是在故意羞辱他嗎?


    明知道伯府爵位被收迴,自己這個世子也沒得當了,現在還問自己官居幾品?


    他難道說自己現在就一庶民,無品無級?


    雖然這是事實,可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多丟人?


    簡直可惡!


    顧昌明沉默,顧昌明不能說!


    眼看顧昌明答不出來,李家大爺提醒他爹:“顧家公子如今沒有差事。”


    李老太爺就說道:“既然顧公子無品無極,不比我們侯爺官位大,怎麽敢直唿我們侯爺姓名?”


    “哪怕老頭子我是侯爺嶽父,也得規規矩矩尊稱一聲侯爺。”


    “顧公子於公於私,都沒有資格對我們侯爺如此不敬!”


    “老頭子我是個粗人,對朝廷律法不是很懂,不過今天侯爺宴客,來赴宴的都是貴人,定是精通朝廷律法。”


    “老頭子想請教各位貴人,一介庶民,對朝廷一品侯爺不敬,該當何罪,該受何等處罰?請各位大人教我!”


    人群中還真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即起哄道:“最輕的也得打五十板子。”


    “若是一定要追究,往重了說,殺頭也是有可能的。”


    顧昌明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李老太爺說道:“我們侯爺宅心仁厚,寬和大度,不會輕易取人性命,也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但朝廷律法不容褻瀆,公正應該維護,顧公子既然犯了法,就應該受到懲罰。”


    “幾位差爺,顧公子對我們侯爺不敬,這麽多大人都能作證,你們可以現場處罰的吧?”


    “若是不行,我老頭子也不叫你們為難,這就讓人去衙門報案……”


    幾個官差對視一眼,差頭點頭:“可以!”


    官差上前抓人,顧家人想阻攔,官差們腰刀出鞘,顧家人一下子就縮了迴去。


    官差拖著顧長明去了院子裏,打人的板子都沒有,還是找管家拿的。


    啪啪啪打板子的聲音,伴隨著顧昌明的慘叫聲,熱鬧極了。


    隻有顧家人的臉色越來越白。


    林氏實在忍不住,向顧長清求情道:“長清,不,侯爺!”


    “侯爺,昌明不是故意對你不敬,他隻是念著往昔的兄弟情誼,一時忘了改口。”


    “你就大人大量,原諒他這一次,他以後一定不幹了。”


    李老太爺義正言辭:“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是什麽理由,犯了錯就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而且我們侯爺如果不大人大量,早就讓人砍了他。”


    “如今隻是打50板子,讓他長點記性,就是念在以往的兄弟情誼上,也讓他好生長個教訓,以免日後衝撞其他貴人,到時可就不是五十板子能解決的。”


    林氏:“……”


    李家這個老不死的,真是太討厭了!


    李秋秋說話了:“顧寶珠!現在官差來了,人贓俱獲,證明你就是小偷,強盜,土匪,所以你要磕100個頭!”


    “快磕!對著皇宮的方向磕,我給你數著數,少一個都不行!”


    顧寶珠一個勁的往劉氏身後縮:“不要,不要!我不要磕頭!”


    劉氏看向李秋秋:“也就是幾句玩笑,李小姐何必當真?”


    李秋秋:“才不是玩笑!誰跟她這個小偷,強盜,土匪開玩笑?”


    “顧寶珠要是不磕頭,我就去告她欺騙皇上,讓她殺頭!”


    劉氏氣得臉都扭曲了:“你這小孩怎麽這麽惡毒?”


    李太太:“你說誰惡毒?磕頭的事情是你們自己提的,怎麽現在該你們磕頭了,就不認賬了?”


    “還有,之前說好的10倍賠償,三天之內準備好。”


    “要是敢不還錢,我就讓你們在京城待不下去。”


    劉氏:“!!!”


    這邊正說著話呢,那邊李秋秋見顧寶珠一直躲在劉氏身後裝死,就是不肯出來磕頭,一把衝過去,就把人從劉氏身後拉了出來,摁在地上:“磕頭!快點磕!”


    顧寶珠力氣不如她,被她摁跪著不能動彈。


    眼看著李秋秋,還有摁著她腦袋強行幫她叩頭的架勢,顧寶珠繃不住了,尖聲叫道:“我沒錯!憑什麽讓我磕頭!我不磕頭,我就不磕頭!”


    李秋秋:“你這人可真不要臉!又是偷東西又是搶東西,還敢說自己沒錯!”


    顧寶珠大喊:“我就是沒錯!”


    “這些東西都是我的,我拿自己的東西有什麽錯?算什麽偷?”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李秋秋都被她說懵了,水靈靈的大眼睛都有一瞬間的茫然,隻能向大人尋求幫助:“娘,娘,她在說什麽呀?”


    “這不是姑父家嗎?”


    “這些東西不都是姑父和兩個表哥的嗎?怎麽就成了她顧寶珠的東西?”


    “她,她不會是嚇傻了,變成傻子了吧?”


    劉氏臉色劇變:“寶珠,休要胡說!”


    “趕緊向李小姐道歉!”


    “李小姐是個好孩子,肯定會原諒你的。”


    她這會兒隻想轉移話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顧寶珠再說出什麽不能說的來。


    可她忘了,顧寶珠已經被他們養的無法無天,越不讓她幹什麽,她就偏要幹什麽。


    顧寶珠趁機掙脫李秋秋的控製,一軲轆從地上爬起來,跑遠了才大聲說道:“我沒有胡說,我憑什麽向她道歉?”


    “難道不是祖母和娘一直跟我說,二房的所有東西以後都是我們家的?”


    “金山銀山的任何東西,我看見了都可以要!如果他們不給,我就自己拿!祖母會幫我教訓他們!”


    “祖父說,我是伯府最尊貴的女孩兒,什麽好東西都應該緊著我先。”


    “娘說,二房一家都是商戶生的賤種,不配用那麽多好東西!就該給我們大房用。”


    “你們還讓我多從金山銀山手裏拿東西,迴去好分給幾個哥哥。”


    “幾個哥哥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從金山銀山手裏搶來的布料做的!”


    “還有他們身上的配飾掛件,大部分也都是我從金山銀山手裏搶來的。”


    “就連他們零花的銀子不夠了,也讓我去找金山銀山要。”


    “我都是聽你們的話才這麽做的,為什麽要我磕頭?”


    這話一出,就好像熱油鍋裏進了水,人群整個沸騰起來。


    仁義禮智信兄弟,到底年紀小臉皮薄,被這一番話說的渾身不自在,紅著臉低下頭來,半點不敢吱聲。


    林氏現在都顧不得心疼在挨板子的顧昌明,慌張否認:“不是的,你們別聽她亂說!”


    “這小孩知道自己闖了禍要挨罰,就開始胡亂攀咬大人!”


    劉氏急赤白臉:“你這死孩子,瞎說什麽呢?再瞎說八道,小心我扯爛你的嘴!”


    她邊說邊就往顧寶珠方向衝過去,想要把人捂著嘴拉迴來。


    顧寶珠轉身就跑,專往人多的地方鑽,劉氏根本抓不著她。


    眼看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顧長清覺得該自己出場了。


    顧長清滿臉悲傷,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我沒想到,我一直把你們當親人,原來你們把我們二房當冤種。”


    “我教育金山銀山,孝敬長輩,友愛兄弟,你們教育大房的孩子欺壓金山銀山。”


    “原來你們這麽不待見我們二房,一直看不起我們身上流著商戶的血。”


    他聲音略略抬高,直視著顧興:“既然這麽不待見商戶,我就想不明白,二叔當年為什麽還要入贅商戶?”


    “好,就算二叔入贅的時候是失憶狀態,那麽恢複記憶以後,堂堂伯爺至尊,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和一個商戶女不清不楚。”


    “我娘已經說得很清楚,放伯爺自由,從此各不相幹,是伯爺千求萬求,非不可讓我娘進侯府當平妻。”


    “後來又把我的婚事許出去,還是和商戶結親,這也看不出來,二叔一家這麽不待見商戶啊!”


    顧長清說到最後,更是十分疑惑不解:“既然你們這麽不待見商戶,又為什麽對商戶帶來的東西這麽愛不釋手?”


    “難道不應該恨屋及烏,連帶著商戶的東西都遠離嗎?”


    人群裏有人高聲道:“人家隻是不待見商戶,人家又沒有不待見商戶的銀子!”


    此話一出,引發一陣哄堂大笑。


    顧家人臉上跟打翻了調色板似的,一陣青一陣白,正在挨板子的顧昌明本來就痛的要死,被這些話一刺激,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顧興厚著臉皮強行挽尊:“長清!你不要聽小孩子胡說八道!”


    “我確實說過,之前伯府三代沒有出過嫡女,寶珠出生了,全家要狠狠的寵!”


    “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把她給寵壞了,現在都學會往長輩身上潑髒水了。”


    “她就是自己犯了錯,想逃避懲罰,所以就各種造謠。”


    “我們都是一家人,希望你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害你?”


    “你放心,顧寶珠今天闖了這麽大的禍,家裏一定會好好教訓她,以後絕不會再讓她胡來!”


    “我這就把她帶迴去!”


    顧興說著,就吩咐仁義禮智信兄弟:“還愣著幹什麽?你們幾個,趕緊去把你們妹妹帶迴來!我們這就迴家!”


    仁義禮智信兄弟幾個趕緊衝出去抓人。


    顧長清等他們從人群中把顧寶珠帶迴來,這才淡淡說道:“顧寶珠就不用勞煩二叔教訓了。”


    “她犯了法,自有朝廷對她進行處罰!”


    “不隻是顧寶珠,還有二叔一家,隻怕都要到衙門去走一趟。”


    顧興大怒:“顧長清,你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還要去告我?”


    顧長清淡淡說道:“二叔不要這麽激動,不是我要去衙門告你,而是根據剛才顧寶珠所說的那些話,二叔一家有教唆顧寶珠犯罪的嫌疑。”


    “如果不是你們教唆她,顧寶珠一個5歲的小姑娘,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膽子,偷東西搶東西?還反過來汙蔑人家小姑娘?”


    顧興急了:“我都說了,那是她胡說八道!她一個小孩子說的話怎麽能相信?”


    顧長清:“小孩子的話才更容易讓人相信,畢竟童言無忌,有什麽說什麽!”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小孩撒謊成性,但二叔一家是否清白,衙門自有判斷。”


    “所以就麻煩二叔一家,一起去衙門走一趟,配合調查。”


    “如此,也好還二叔一家清白。”


    “以免日後人家說起來,都說二叔一家不做人,為了謀奪我母親和妻子留下的嫁妝,教唆孩子,謀奪財產!”


    幾個官差上前,拿出鐐銬往顧興頸脖一套:“走走走,有什麽話迴衙門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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