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搶了你的珠花,那珠花在哪兒?”


    “不能因為你頭上的珠花掉了,找不著了,就誣陷是我搶的。”顧寶珠嗚嗚的哭:“你不能這樣欺負人。”


    秋秋小姑娘很生氣:“到底是誰欺負人?你娘大人打小孩兒,你五個哥哥合夥打我一個小姑娘,你還敢說我欺負人?”


    她瞪圓了眼:“你是不是覺得你會哭,不管對錯,就是別人欺負你?”


    “要是這樣,我也哭!”


    “哭誰還不會啊?”


    顧寶珠被噎了一下:“……”


    她哪敢承認啊。


    這要是承認了,且不說別人會怎麽看她,就看秋秋這架勢,但凡她敢承認,秋秋下一秒保管就會哭得比她還大聲!


    顧寶珠哭聲頓住。


    劉氏見自己女兒吃癟,連忙幫腔道:“你這小姑娘當真刁鑽。”


    “你誣陷我家寶珠搶你珠花,我家寶珠被你氣哭,讓你拿出證據來,你扯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麽?”


    “你要是拿不出證據,這事可不會這麽算了!”


    本來是小孩兒之間的事,劉氏一個大人非得摻和進來,李家人可不會看著自家孩子吃虧。


    秋秋生母,李家大太太當即道:“我相信我們家孩子不會說謊。”


    “如果秋秋錯怪了令千金,我自會讓她道歉,但若秋秋所說都是事實,那令千金偷盜在先,搶奪在後,你們一大家子欺負秋秋一個小孩,又該如何?”


    劉氏這會兒信心滿滿,道:“若是你們能拿出證據,證明是我家寶珠的錯,我也讓她給你們家孩子道歉,不但給你們家孩子出醫藥費,並且按照物品價格十倍賠償給你家孩子,就當是給她賠罪。”


    “同樣的,若是你們拿不出證據,也得十倍賠償給我家寶珠,算是賠罪。”


    劉氏說了這麽多,重點就在那句十倍賠償上麵。


    反正顧寶珠已經把東西塞給她藏起來了,身上空空如也,誰也別想找著證據。


    李家富得流油,正好讓他們賠些銀子,改善自己一家的生活,


    劉氏這算盤珠子打得,都快蹦顧長清臉上了。


    方才顧寶珠把東西偷偷塞給她藏起來,別人沒看見,卻逃不過顧長清的神識。


    果然足夠不要臉才能當女主!


    顧長清道:“什麽十倍不十倍的,大家都是親戚,不要傷了和氣……”


    劉氏急了:“那怎麽行?我們寶珠受了委屈,必須賠!”


    眾人詫異看她。


    劉氏這會兒一心想從李家身上弄好處,也顧不得別人的目光,隻當沒看到。


    顧長清勸道:“如今也不知丟失的物品價值幾何,萬一價值過高,十倍賠償太過誇張,不如就賠個一千兩銀子意思意思。”


    劉氏方才瞥了一眼,知道那些東西的價格都不低,區區一千兩銀子,可不夠!


    劉氏堅持道:“說了十倍就十倍!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代價大才知道教訓,下次才不再犯。”


    她若有所指看向李太太,道:“不然古話怎麽會說花錢買教訓呢?”


    李太太八風不動,淡淡道:“這點小錢能買什麽教訓?”


    如此財大氣粗,差點沒把劉氏給氣死。


    邊上爆發出一陣哭聲。


    原來是仁義禮智信兄弟,被金山銀山和李家幾個小子打得鬼哭狼嚎!


    金山銀山年紀小,就挑著最小的顧學信動手,李家幾個半大小子一擁而上,把仁義禮智狠揍了一頓.


    顧學智和顧學信年紀小,就被打哭了。


    顧學仁,顧學義,顧學禮三個要臉,疼得臉都扭曲了,好歹忍著沒哭。


    劉氏見幾個兒子被打得這麽慘,急了,罵道:“金山,銀山,你們好大的膽子,為什麽對你們堂哥動手?”


    “還有李家的兔崽子,為什麽打我兒子?”


    “長清,你可得為你幾個侄子做主,他們可是你親侄子……”


    話沒說完,金山,銀山齊齊翻了個白眼:“我們可是爹的親兒子。”


    “難道我爹不幫親兒子,幫堂侄子?”


    這理直氣壯的,讓大家笑出聲來。


    劉氏怒道:“親兒子又怎麽樣?親兒子就能不講道理?”


    “長清,你如今可是侯爺,遇事更要公正,可不能幫親不幫理。”


    方金山:“堂伯母想要怎麽樣的公正?”


    “今天是我過繼方家的大好日子,連皇上都賜了賞,幾位堂兄卻故意挑在這個時候鬧事打人,亂我過繼宴席,安的什麽心?”


    顧銀山道:“哦,我知道了,堂伯母嘴裏公正,就是幾個堂兄能以大欺小,以多欺少,隻準他們打別人,不準別人打他們。”


    顧昌明見幾個兒子被打得鼻青臉腫,十分心痛。


    他剛才不是沒想到過去拉偏架,可他一動,就有人攔著他,說什麽小孩子的事情,就讓小孩子自己解決,他兒子可不就被打了嗎?


    如今見劉氏吃癟,顧昌明忍不住開口道:“金山,銀山,你們何時變得這麽輕浮?對長輩沒個敬重,隻顧著逞口舌之利。”


    方金山:“輕浮嗎?我們這不都是跟著堂伯母學的嗎?”


    劉氏氣得仰倒。


    顧昌明不好跟個小孩子爭吵,太丟人,就道:“這一切都是李家小姐誣蔑寶珠偷東西搶東西引起的,隻有先將這事調查清楚,誰對誰錯一目了然。”


    劉氏連連點頭:“對對,李小姐說得這麽真,倒是把證據拿出來。”


    秋秋:“從姑父家偷的東西,是個很好看的玉雕葫蘆,我看到她偷偷藏懷裏,從我頭上搶走的珠花,她剛才還拿在手裏,現在……現在不知道藏哪兒去了。”


    小姑娘說著,眉頭皺起來:“爹,娘,姑父,我說的都是真的。”


    李老爺李太太和顧長清都說相信她,她才放心點點頭。


    顧寶珠聽她這麽說,立即道:“玉雕葫蘆和珠花,這可是你說的,如果我身上沒有這兩樣東西,那就是你冤枉我,你要給我磕頭道歉,還要賠錢。”


    “還要磕頭?那要是你幹的,你磕嗎?”


    顧寶珠一點不帶怕的:“磕!”


    “隻要你能找出證據,證明我偷東西,搶東西,我給你磕一百個頭。”


    秋秋:“不要,我怕你折我的壽!”


    “到時你就對著皇宮的方向磕,你破壞了金山表哥的過繼宴會,是不敬重皇上,就對著皇宮磕頭賠罪。”


    “我到時候給你數著,你要是少磕一個,就是欺騙皇上,要殺頭的。”


    顧寶珠:“!!!”


    這個叫秋秋的是魔鬼嗎?這主意都能想出來?


    顧寶珠咬牙:“我才不怕,我又沒偷玉葫蘆,也沒搶你珠花。”


    “我隻是剛好看見你偷拿玉雕葫蘆,誰知道你之前是不是還偷了其他東西?”秋秋看向顧長清:“丟了什麽東西,姑父能查出來的嗎?”


    顧長清點點頭:“能。”


    他剛才就看清楚了,顧寶珠往劉氏那裏轉移的不是一個玉雕葫蘆,而是一套六個玉葫蘆掛件。


    這是某位官員今天送給方金山過繼的賀儀,還沒來得及入庫,雖然安排了人值守,不過值守的人大約也沒注意顧寶珠這麽一個小姑娘,而且更不會想到,居然會有這麽膽大包天的小姑娘,敢偷主人家的賀儀。


    就這樣,顧寶珠仗著人小,偷偷把一套玉葫蘆從禮盒當中全偷出來。


    那禮盒也十分好看,可惜太大件,拿著肯定露餡,她隻能舍棄了。


    顧寶珠十分主動道:“二叔可以讓丫鬟來搜身,我沒拿任何東西,我不怕。”


    該說不愧是女主,這心理素質就是強大。


    顧長清搖頭道:“上門是客,我府上的丫鬟,不會做出對客人搜身這種不禮貌的行為。”


    “不過,除了秋秋頭上不知因何原因丟失的珠花,我府上失竊了一整套玉雕葫蘆,那是某位大人送給金山過繼的賀儀,價值千金。”


    “鑒於失竊物品數額巨大,我已讓管家報官。”


    “誰是竊賊,自有官府定論。”


    顧家人臉色劇變,顧寶珠止不住打抖,劉氏臉色也白得不像話。


    她張了幾次嘴,想說點什麽,卻又因為顧慮重重,完全發不出聲。


    顧長清又對在場眾人拱手道:“諸位好心前來捧場,卻遇上這種糟心事,是顧某的不是,來日定備下席麵,向各位賠罪。”


    不管眾人心裏有何不滿,麵上都很客氣:“侯爺言重了。”


    “侯爺和我等一樣,也是受害者,何須賠罪?”


    “是竊賊可惡,與侯爺何幹?”


    顧長清謝過大家,又請大家入室內喝茶。


    顧家人坐不住了,急著要走。


    顧寶珠緊緊拽著劉氏的袖子:“我要迴家,娘,我要迴家。”


    劉氏強撐著一抹笑,對顧長清道:“二弟,寶珠剛才受了驚,還有幾個孩子身上也有不少傷,我先帶他們迴去看大夫。”


    “等官府查出結果,你派個人來通知我們一聲就行。”


    顧長清似笑非笑看著他:“堂嫂是覺得,我府上連個大夫都請不起?”


    “來人,讓府醫過來,給顧家幾位少爺和小姐看診。”


    劉氏尷尬道:“不,不是,這不是怕太麻煩你們。”


    林氏道:“你這裏這麽多貴客,興師動眾請大夫不好,讓劉氏帶他們幾個迴家看大夫就好。”


    顧昌明:“長清你好好宴客,我們就先走了。”


    顧興:“你看看你,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難得宴一次客,又是失賊又是報官的,也不嫌難看。”


    “你不怕丟臉,我還怕丟臉,就不留在這裏丟人了。”


    他們一家心裏都清楚顧寶珠是個什麽貨色,十分肯定那一套玉雕葫蘆就是顧寶珠拿的,至於小姑娘頭上的珠花,不用說,肯定也是顧寶珠上手搶的。


    這都是顧家人把她教成這樣的,她看見金山銀山的好東西就上手搶,搶迴去後,林氏也好,劉氏也好,不但不會責罰她,還說她做得好。


    如此,顧寶珠不歪就有鬼了。


    顧家人邊說邊往外走,見顧長清沒有阻止,心裏暗暗鬆了口氣,以為逃過一劫,至少不用公開處刑,誰知連院門都出不去。


    門口的護院守著,說是奉了侯爺之命,竊賊沒抓到之前,誰也不許離開。


    顧家人:“!!!”


    顧寶珠見不能出去,是真被嚇哭了:“怎麽辦?娘,怎麽啊?”


    官府的人肯定一查就查到她身上。


    顧寶珠從沒覺得自己偷拿東西有什麽不對,她心裏還是過去的想法,看中什麽東西直接拿,先拿迴家,林氏、劉氏就會誇她,還會幫她。


    等到事後被發現,最多被不痛不癢的批幾句,罵幾句又不會少塊肉?但她拿了好東西迴家,家裏就會給她吃好吃的,用好用的,穿好穿的。


    以往在伯府的每一次,顧寶珠都是這麽做的,二房的金山銀山被她拿了東西,最後還得挨罵挨打,顧寶珠沒少為此得意。


    可現在,她和以往一樣,看中的東西直接拿,二叔卻報官了?


    她還那麽小,怎麽能擔個小偷的名聲?


    顧寶珠嚇得不行,劉氏嚇得更厲害。


    她不是顧寶珠,哪怕真幹了這些事,也可以用一句年紀小不懂事來推脫。


    可她是個成年人,要是眾目睽睽之下,從她身上搜出這些贓物,她以後就不用出去見人了。


    劉氏白了臉,哆嗦著嘴唇:“這,這,寶珠,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裏拿來的?你趕緊把它們放迴去。”


    “還有那個李秋秋的珠花,你也找個地方丟了,找個能夠讓人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這樣,就是李秋秋自己弄丟了珠花,卻賴在你身上。”


    顧寶珠這會兒嚇得驚弓之鳥似的,一個勁搖頭:“不,不要,我不敢!”


    “娘,要不你幫我把這些東西還迴去,把李秋秋的珠花丟了。”


    “你是大人,肯定比我這個小孩子做得好。”


    “娘,你是我娘,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劉氏心裏冰涼一片,顧寶珠這是根本不管她這個親娘的死活啊。


    現在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顧家人的一舉一動,她要是去還東西,肯定讓人知道,豈不是讓人說她是小偷?


    劉氏:“娘也不知道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裏拿來的,隻能你自己去還。”


    劉氏把東西往顧寶珠衣服裏塞,顧寶珠不肯要,使勁往外推。


    啪嗒啪嗒幾聲,東西墜地的聲音。


    被偷走的一整套玉雕葫蘆和珠花,就這麽水靈靈的掉在地上。


    正好讓進府來查失竊案的官差,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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