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氏最近噩夢連連,焦頭爛額,日子過得極為不順,此時更被他陰陽怪氣擠兌,氣得連人設都維持不住,尖聲道:“出去!”


    “給我滾出去!”


    “走就走!”顧長清轉身就走:“以後就算用八抬大轎去請本世子,本世子也不會踏進這個院子一步。”


    小張氏知道這樣把顧長清趕走,之前的慈母人設可能功虧一簣,但她正在氣頭上,根本顧不了這麽多。


    第二天冷靜下來,再找顧長清時,人又出府去了。


    這還不算,前來要賬的又多了好幾家,比昨天多了好幾萬兩的債務。


    小張氏焦頭爛額,急得滿嘴燎泡:“世子呢?不是說了讓世子今天不要出門,先把這些債務解決了嗎?”


    管家愁眉苦臉:“奴才攔不住世子。”


    他今早不過勸了一句,世子就說他想教他做事,嚇得他冷汗都出來了。


    世子那個貼身丫鬟如今還在院子裏做著最低等的粗使丫頭,幹著倒夜香、洗馬桶、洗廁籌,掏糞池……等等最髒最累的活。


    他可不想惹怒世子,從好好的管家,變成最低等的奴才。


    小張氏又質問道:“不是讓那些商家先迴去,世子自會去與他們結賬嗎?”


    管家頭垂的低低的,聲音也小:“昨日是這麽和他們說的,隻是他們說,今早世子讓人給他們傳了話,讓他們自行來侯府結賬。”


    小張氏氣得咬碎一口銀牙:“多出來的賬又是怎麽迴事?”


    一晚上多出來五、六萬的賬目,顧長清是去收購了人家的金樓銀樓嗎?


    管家的聲音更低了:“今天多出來要賬的那幾家都是賭坊。”


    小張氏瞪大眼睛,自覺荒謬。


    她是讓自己的親弟弟張子玉帶壞顧長清,讓他把吃喝嫖賭沾個遍,傳出去的名聲越爛越好。


    可她沒想到,這把火會先燒到自己身上。


    顧長清他怎麽敢的呀?


    去賭坊賭錢不但不藏著掖著,還讓賭坊的人迴府收賬,他是生怕府裏的人不知道他去賭錢了嗎?


    還是前幾天挨的那頓打沒夠,想讓顧懷山再打他一頓?


    顧懷山當日怎麽不直接打死他?若是當時直接打死,如今什麽事都沒有,她也不用成天給顧長清收拾爛攤子。


    小張氏咬牙:“賭坊哄騙世子賭錢,還敢跑到侯府來要賭賬?”


    “讓人打出去!”


    管家站著沒動。


    小張氏厲聲道:“還不趕緊去?是本夫人的命令不好使了,指使不動你了?”


    管家苦笑:“夫人,來的都是京城叫的出名號的賭坊。”


    他強調:“京城數一數二的賭坊都來了。”


    在京城這種一個招牌砸下來全是官的地界,能夠開得起賭場,並且是叫得出名號的大賭場,哪個沒有後台?哪個後台會比侯府低?


    人家敢開,就不怕有人賴賬。


    小張氏還想把人打出去……


    管家這麽一提醒,小張氏也知道賭坊這些賬怕是賴不掉了,問道;“賭坊那邊一共欠了多少?”


    管家:“賬房已經算過了,一共九萬三千四百五十七。”


    “就咱侯府賬麵上的銀子,如果還了賭坊的欠款,能剩下一千一百一十一兩銀子的結餘。”


    這點銀子,置辦一套好的頭麵都不夠!


    管家問:“賭坊的人說,若是侯府不肯還錢,就休怪他們不給侯府麵子,按照賭坊自己的規矩來。”


    小張氏原本還打算先用賬麵上的銀子把賭坊的債還了,畢竟得罪不起賭坊後麵的後台,這個銀子賴不掉,早晚都得給。


    但是聽管家這麽一說,她瞬間就改了主意,不著急了。


    賭坊的規矩她知道,賭徒還不起錢就打斷手腳,要麽就挑斷手筋腳筋,要麽就砍斷四肢,削成人棍……


    也有姿色好的被賣去特殊場所還債,也有些被賣去挖礦還債……


    這麽多解決辦法,總有一條適合顧長清。


    她自己沒辦法對顧長清這個小兔崽子明著下手,還不能讓賭場的人好好教訓他嗎?


    以上的路不管哪一條落在顧長清身上,就徹底解決了她的後顧之憂……


    小張氏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悲戚戚道:“若是先還賭坊的賬,其他商家豈會同意?”


    “凡事講個先來後到,其他商家提前過來收賬,都沒拿到錢,賭坊一來就拿到了,讓其他商家怎麽想?”


    “還是先勸大家都迴去,告訴他們,世子欠的賬,府裏一定會還,讓他們盡管放心。”


    管家的臉皺成一團:“夫人,奴才勸過了,他們說今天要是拿不到錢,絕不離開。”


    小張氏冷笑一聲:“既然不聽勸,他們願意待著就盡管待著,本夫人倒要看看他們能待幾天。”


    管家張了張嘴,沒敢再多說什麽。


    轉身迴去和討債的人一說,賭坊的人最先表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侯夫人不肯還債,我們隻能用賭坊自己的方式解決。”


    對方皮笑肉不笑:“到時候萬一出現什麽侯夫人不願見到的後果,侯夫人可別怪別人,更別後悔了就行。”


    賭坊的人拿著欠條就離開了。


    管家意思意思的勸在場商戶:“要不,各位也先迴去?”


    結果當然是勸不住。


    大家都留了下來,侯府也沒有趕他們走,但是,就直接把他們晾在這兒,連水都沒有一口,大有一種讓他們自己熬不住,就會趕緊滾蛋的意思。


    這一等又等到晚上。


    顧長清迴府了。


    小張氏趕緊讓人去把顧長清找來,準備讓顧長清自己去把這些要債的人打發了。


    結果,去傳話的丫鬟迴來了,顧長清不見蹤影。


    小張氏:“世子呢?”


    丫鬟支支吾吾:“迴夫人,世子說不來。”


    “你說什麽?”小張氏愕然:“他為什麽不過來?你沒有跟他說清楚本夫人找他嗎?”


    丫鬟低聲說道:“奴婢說了,世子說,知道是夫人找他,所以他才不來。”


    “至於原因,世子沒說。”


    小張氏:“……”


    她忽然就想到,昨天讓顧長清滾的時候,顧長清說走就走,以後用八抬大轎去請,他都不會進這個院子一步!


    她以為顧長清說的是氣話,現在看來,哪裏是什麽氣話,分明就是真話。


    她以前那一套,已經拿捏不住顧長清了。


    想到這裏小張氏忽然很慌,噌一下站起來,道:“我去看看世子。”


    結果到了顧長清的院子,進不去。


    小張氏看著擋在院門口的下人,氣得臉都扭曲了:“狗奴才,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誰?!”


    “讓開!”


    下人瑟瑟發抖,就是不讓:“夫人請迴!”


    “世子說了,您的院子他不去,世子的院子您也別來。”


    “他本來也不是夫人您的親兒子,夫人竟然不待見他,也不必和他演什麽母慈子孝。”


    小張氏臉都白了,又氣又怒,又有一切失去掌控的驚慌。


    “世子向來孝順,定死你們這些狗奴才說了什麽,挑唆本夫人和世子的母子關係!”


    “如今更是大膽,把本夫人擋在門外!”


    “來人,把這幾個狗奴才拖下去狠狠打!”


    跟在小張氏身後的婆子上前,就要把人拖走。


    院中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本世子院裏的人,自有本世子管教,用不著別人越俎代庖!”


    小張氏滿是傷心:“清哥兒,在你心裏,母……我是別人?”


    顧長清似笑非笑看著她:“難道姨娘不是別人?”


    “姨娘的親兒子顧承安才和姨娘不是別人。”


    小張氏妄圖繼續給他洗腦:“清哥兒,你不能這樣傷我的心。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裏,一直都是把你當成親兒子。”


    “就連承安也越不過你去。”


    顧長清:“連個稱唿都記不住,也敢說是親兒子?”


    “親兒子可不是靠當出來的,而是靠自己生出來的。”


    小張氏被他懟得瞠目結舌,還在垂死掙紮:“清……長清!”


    “就為了一個稱唿問題,就能讓你對我誤會這麽深嗎?”


    “可是長清,我們這麽多年的母子情分,總不能是假的。”


    “這些年我如何待你,別人不知,你也不知嗎?”


    “什麽好東西不是緊著你先?”


    “侯爺每次管教你的時候,哪一次不是我擋在你麵前?”


    “就連在銀子花費上,承安隻能靠月錢,而你卻可從賬房隨意支取。”


    “長清你說,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


    那對不起他的地方可多了。


    好東西確實緊著他先,先往他麵前過一眼,然後就到了顧承安手裏。


    虛名他擔了,實惠顧承安得了。


    顧懷山每次管教他的時候,確實,小張氏每次都來得及時,擋在他麵前,那是生怕顧懷山把他教好了,生怕他們父子聯係緊密,感情好,擋了顧承安的路。


    在銀子的花費上,顧承安表麵上是隻有每個月十兩銀子的月錢,實際上有小張氏一直補貼。


    而他這個冤大頭,因為小張氏一句,世子的開銷直接從賬房支取,連月錢都沒發給他。


    日常開銷人情往來,哪樣不需要花費?


    每次去賬房支銀子,還要被小張氏好一通說,後來就減少了去支取銀子的次數。


    就這還敢說沒有對不起顧長清!


    也就是原主從小被她pua洗腦,確實依賴他,哪怕知道不對勁,也願意讓步。


    結果一步讓,步步讓,最後把命都給讓出去了。


    果然退一步死無葬身之地!


    顧長清:“既然本世子的開銷直接從賬房支取,那就趕緊讓賬房把本世子簽的單都給結了。”


    “一直拖著不結賬是幾個意思?”


    “還是說姨娘隻是嘴上說的好聽,讓本世子隨意去帳房支取銀子,實際上是為了不給本世子發月錢?”


    “說到月錢,本世子記起來了,本世子活到這麽大,就沒有領過月錢。”


    “這個銀子,姨娘得給本世子補上。”


    “總不能堂堂侯府,連世子的月錢都發不出來吧?”


    “世子月錢每月五十兩銀子,一年六百兩,本世子今年十六歲,加起來一共九千六百兩銀子。”


    “姨娘早日讓人送來。”


    小張氏震驚的瞪大雙眼:“!!!”


    不是,她本來是過來讓顧長清自己去處理債務的,怎麽話沒說幾句,就變成了她不但要把顧長清欠下的這些賬給結了,還得把這十幾年的月錢都給他補上?


    那可是九千六百兩銀子!


    現在外頭還欠著二十多萬兩銀子的債!


    小張氏忍無可忍:“長清!”


    “我今天來正是要和你說銀子的事情。”


    “你最近在外是不是闖了什麽禍?”


    “怎麽忽然一下來了這麽多大筆支出?商戶都已經找上門來催債。”


    “今天更是連賭坊的人都來了。”


    “長清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他們做局誆你的銀子?”


    “你別怕,你是咱們侯府的世子,他們敢誆騙你的銀子,侯府饒不了他們,侯爺饒不了他們!”


    她的聲音帶著循循善誘:“長清,隻要你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侯府一定會為你做主!”


    顧長清瞬間笑了起來。


    “我為何會花這麽多銀子,難道姨娘不知道嗎?”


    “這一切不都是姨娘安排的嗎?”


    這話小張氏可不認:“長清休要開玩笑!”


    “我一內宅婦人,成日忙著管家理事,連你出門都不知道,如何知道你花費大筆銀子?更別說替你安排了。”


    顧長清:“可這些錢都是小舅舅帶我去花的呀!”


    “是姨娘說,我身為侯府世子,不能光在侯府不出門,也得出去多長長見識。”


    “所以特意讓小舅舅來帶我。”


    “我也覺得姨娘這話有道理,所以這些日子跟小舅舅在京城轉悠,很是交了一些朋友,很是長了一些見識。”


    “小舅舅教我認古玩,帶我去競拍會,帶我捧戲子,看花魁。”


    “昨天小舅舅還帶我去京城的賭場長了見識。”


    “姨娘你是不知道,那賭場裏可真熱鬧。”


    “本世子一走進去,就被裏麵的熱情感染,當即就擼開袖子,過了好幾把手癮。”


    他說著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可惜本世子昨天手氣不太好,輸了幾把。”


    “不過沒關係,就當是交學費了,本世子多去幾次,以後定能大殺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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