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明明就是你,你……”珊珊跳出來,發揮她話多的特長。


    她本來想說明明就是你四處散布謠言,但突然想起來,她好像沒有證據證明是秦淩川,隻不過從後麵所有結合在一起,不難猜出來這人就是始作俑者。


    “我怎麽樣?”秦淩川嗤笑了一下,腫著的臉仿佛五官都擠在一起。


    陳彥之接過話來:“盧老師,我打他是因為他四處散播謠言,毀壞閔珊珊同學和我的名聲。”


    秦淩川:“是謠言嗎?你敢說那是謠言嗎?你們倆沒事的話我吃屎行了。”


    陳彥之避重就輕的把事情講清楚,忽略了有關他和珊珊之間的關係的那部分。


    同時將他自己所受到的侮辱和貶低誇大其詞。


    他真是一位語言的藝術家,也難怪了,以後做生意能這麽上道。


    原來陳彥之不是不愛說話,隻是不愛說廢話,他說的話都算數,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起作用。


    盧詩韻越聽越偏向他這邊。


    秦淩川越聽越火冒三丈。


    這孫子白的都能給他說成黑,死的都能給他說活了。


    平時悶聲不出氣,原來是憋著個大的。


    “你他媽……你他媽……”


    你他媽說的都假的,但又都是真的,


    這迴輪到秦淩川說不出話來了。


    “秦淩川!這裏是教師辦公室你要幹什麽?”盧詩韻被他滿嘴的髒話氣的已經不管誰對誰錯,認定秦淩川有很大問題。


    好學生在老師的眼裏總是品學兼優的,一般也會格外的寬容一點。


    盧詩韻把事情上報給了學校,並打開陳彥之說的那篇帖子瀏覽起來。


    不過陳彥之是怎麽確定這帖子一定是秦淩川發的。


    陳彥之說現在打開他的手機看一看就知道了,帖子還沒刪,他手機裏肯定還有保存的。


    秦淩川聽到這話,啪的一聲把自己的手機發狠的扔到地上,摔的稀巴碎。


    蠢貨。


    陳彥之心底蔑視。


    查個ip這種事,是你把手機砸了就查不到了嗎?現在好了你連親自銷毀證據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留一個。


    裏麵的內容確實不堪入目,無論是對哪個人來說打擊和傷害都是非常大的。


    況且帖子已經在學校裏傳瘋了,引起了所有人的討論,如果不是陳彥之心靈足夠強大,恐怕早被流言蜚語逼的抑鬱了。


    裏麵有一小段視頻,大概是他在某個福利院裏被記者還是什麽社會愛心人士的采訪和拍攝的畫麵。


    全身上下穿著一點破布條子,瘦的隻剩骨頭,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傷痕和泥巴,牙齒掉了幾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視頻裏有幾張被截成動畫,做成了表情包在下麵蓋樓。


    珊珊看到那些圖片,心又開始疼起來密密麻麻的疼,她喘氣都變的濃厚了。


    剛才被老師兇以後沒落下的眼淚,此時卻偷偷的流了下來。


    她低下頭,一副看起來“我做錯了”的樣子,其實是在讓眼淚不要掉在地上,或者被這裏的任何一個人看見。


    他們大概會覺得她很奇怪。


    盧詩韻才畢業一兩年,第一次當班主任,平時也不算嚴厲。


    從她做老師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很嚴重,必須要有人受到懲罰付出代價,同時,以她個人的視角看,也難免有些心疼陳彥之這麽好的一個學生。


    這麽多年吃了這麽多的苦頭,好不容易才長那麽大。


    盧詩韻對秦淩川的家境有些印象,淮城裏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


    這樣的公子哥受了傷,就要看學校怎麽處理了。


    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多久,家長全部來齊了。


    除了陳彥之和閔珊珊,他們倆在辦公室裏挪過來挪過去,最後坐到了一起。


    其他幾個人都和自己家長坐。


    老師給他們泡了茶。


    校長也來了,一見到秦淩川的媽媽,就上來打招唿:“秦太太,今天是你親自過來呀?一點小事,還讓你過來一趟。”


    珊珊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陳彥之看到她的小動作,手偷偷的繞到她的背後,摩挲了兩下她的脊背。


    珊珊朝他眨了眨眼睛。


    幸好她剛剛偷偷給閔程發了消息,讓他找兩個大人過來。


    不然她和陳彥之兩個小孩可憐巴拉的。


    “李校長,我的時間可貴得很,學校這件事沒有那麽難解決吧!直接讓動手的人退學就行了,還要我親自過來一趟。”雍容華貴的婦人高昂著頭顱說道。


    “你說的是,您說的是,我都知道了,一點小事,這個本來就是其他同學先的跟秦淩川同學動的手,跟他本人,沒有什麽關係。”


    珊珊又朝他翻了個白眼。


    盧詩韻想替陳彥之說兩句話,被眼神擋了迴去。


    “不過我們也不可能就這麽算了,我兒子被打成這樣,我們一定要追究施暴者的責任,該有的賠償也一分都不會少“。秦太說這話的時候,兇狠的眼神投向陳彥之。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已經在這裏聽了半天,算是全部都知道了


    方栩和她母親在角落裏哭,她母親也哭她也哭。


    “你為什麽要這樣?媽媽不是跟你說過,這樣是不對的,你為什麽要欺負同學,快把衣服換了不要感冒。”


    又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剩下的兩個女生來的都是父親。


    一看穿著打扮估計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因為他們沒有得到校長的任何青睞。


    三個女孩子換好了衣服以後,論戰才正式開始。


    四家人統一戰線把矛頭對準珊珊和陳彥之,因為他們的家長沒來,沒人撐腰。


    就算自己的孩子做錯了那今天也要出一口氣才行。


    “各位家長,你們冷靜一點,這件事不是誰的錯,而且是你們的孩子主動挑起的矛盾,這兩位同學他們也是受害者。”盧詩韻一邊皺眉一邊還要替陳彥之和珊珊唇槍舌。


    校長站起來給秦太倒水,讓她消消火,說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


    “在槐城惹了秦家,你可能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她明目張膽的對著陳彥之一個小孩放狠話。


    “要給你兒子洗尿布嗎?”


    陳彥之毫不客氣的直視她。


    他身上的冷靜不是一個少年人該有的,反倒是有些十拿九穩的成熟和一絲微不可察的張狂。


    大概是屬於商人與商人之間敏感,秦太在陳彥之身上卻感受到了一絲上位者的氣息。


    陳彥之敢動手那就是把後麵的路都想得清清楚楚,賭上命也在所不惜。


    這個年代敢不讀書下海經商的人,身上總是有一股不怕死的韌勁在。


    況且,陳彥之從小過的就是每一天都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活著的日子。


    他隨時準備為喜歡的人去死。


    這大概是他貧瘠落寞的青春裏,唯一不可多得的少年意氣。


    要給你兒子洗尿布嗎?言外之意是——你是來給你兒子換尿布的嗎?


    秦淩川品味以後,迴過神來。


    “孫子……”他咬牙切齒似乎又想動手。


    但打不過陳彥之更不敢在辦公室裏放肆,臉上的表情也是五光十色,轉身低沉的怒吼道:“還嫌不夠丟臉嗎?你還是想想怎麽迴去跟你父親解釋?”


    秦淩川立馬蔫了吧唧的站在秦太的身後。


    方栩的媽媽哭聲終於停止了。


    她是今天哭的最慘的一個。


    女人帶著女兒走過來,也不說話,隻是躲在最後麵。


    其中一個小跟班的父親站出來。


    他覺得他是在場唯一一個能說話的男人。


    於是便開口像總結一樣的做陳詞:“我覺得吧,這個事情也不是誰的的錯,你們幾個小孩都有錯,但是,這個女生,你把我們三個孩子的衣服都潑濕了,我們差不多隔了半個小時才來送衣服,萬一迴去孩子生病了,這個賠償怎麽算?雖然說是她們先想捉弄,但同學之間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況且你也沒被捉弄到,而且盧老師第一時間隻給了你一套幹衣服。這件事情學校做的就不合理……”


    是個能說會道的。


    盧詩韻想要解釋:“易夢爸爸,是因為我隻有一套衣服。閔珊珊家人都在外地…”


    但她轉念一想,解釋也沒用,這件事她確實沒有做到位,於是又說:“對不起!易夢爸爸,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


    他說完另一個女孩的爸爸也湊上來表示同意對方的提議。


    方栩家有錢,他們是不想要錢的。


    易夢爸爸給方栩媽媽使眼色。


    他們剛才在休息室外麵已經說好了,參加要聯起手來一致對外。


    方栩媽媽膽子小,不說話不表態,不讚同也不反對。


    秦淩川媽媽眼神有些諷刺的看著這一團亂象。


    她平等的看不起這裏的每一個人,況且他家裏不缺錢,主要就是那個少年。


    年紀輕輕眼神竟這般淩厲,她有必要教教他怎麽做人。


    這邊一直在劈裏啪啦的吵。


    閔珊珊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不說低頭打字玩手機。


    辦公室的門今天第三次被敲響。


    盧詩韻有些不耐煩了。


    她不想今天再有任何意外的事情發生。


    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超寬的壯漢,後麵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著領帶,拿著公文包,帶著斯文的銀色邊框眼鏡。


    “ 你們是?”


    “老師那是我的家長。”珊珊站起來迎接大壯哥,然後指著身後的西裝男說:“這是陳彥之的家長。”


    珊珊把大壯哥和律師帶進來。


    事情她已經在手機裏跟他們說過一遍了。


    “誰欺負我妹妹?誰?”大壯哥一進門,快要比門框都寬了。


    直接站到之前向珊珊索要賠償易夢麵前:“是你欺負我妹妹嗎?”他這話是直接對著男人說的。


    易夢爸爸像隻鵪鶉一樣轉身低頭不語。


    大壯哥的眼神還沒有瞟到另外的一個男人,他就已經轉到了角落裏,假裝看不見。


    方栩媽媽更是,感覺又要哭了。


    主要是大壯看起來確實不像什麽好人。


    “你好,盧老師,秦太太,李校長,我是這位陳……”西裝革履的男人上前一步,首先搭話。


    “陳彥之! ”珊珊提醒了一句。


    “陳彥之同學的叔叔。”


    律師叫宋西江,是上次在公安局閔城帶去的那個。


    他彬彬有禮與對麵的人依次握手,即使對方不想給他麵子,他也依然有氣度。


    “他不是孤兒嗎?”盧詩韻好奇。


    “幹叔叔。”


    這是什麽奇怪的關係,而且,這人看起來年紀不算大。


    幹叔叔說話絲毫沒有過渡: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中華人未成年保護法……(一大段法律條文)陳彥之同學還未滿十八歲,且在校內發生鬥毆情有可原,除非秦同學一次都沒有還手,那我們方願意接受校方訓誡,至於醫藥費在合理範圍內我方會進行賠償。對於網上秦同學發布的謠言和對我方造成的傷害,我方也會通過法律的手段進行維權……”


    幹叔叔說的頭頭是道,最先敗下陣來的,是兩個小跟班的家庭。


    與人為惡,必受其累,人心不足,蛇欲吞象。


    然後是方栩的媽媽,她讓方栩給珊珊道歉,然後帶著人離開了辦公室。


    秦太看著陳彥之,又看了眼他身後的少女,


    珊珊躲開她奇怪的眼神。


    哥哥是保鏢,幹叔叔律師是京城最大事務所的王牌狀師,去年迴的槐城自立門戶。


    不到一年名聲就已經和紅圈的第一把交椅君盛齊名,他們秦家還有好幾個case仰仗這位宋大律師。


    這個小姑娘,身份不簡單,槐城也沒聽說過還有誰家比肩他們秦家的。


    “走!”秦太思索之下,朝著自己沒用的兒子說。


    當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


    珊珊覺得自己和陳彥之也差不多可以走了,校長從頭到尾起了一個端茶倒水的作用,雖然隻有一個人喝到他的茶。


    珊珊隻對盧詩韻說:“盧老師,謝謝你,今天的事情我也有錯,衣服我會送去幹洗完再還給你。”


    “嗯,你知道錯了就好,以後做事情不可以再這麽任性,還有你陳彥之,不能這麽衝動。”


    陳彥之點了一下頭。


    他可沒有衝動,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都是深思熟慮過計算過得失的,他隻是敢為了明珊珊去賭命而已。


    珊珊:“那老師我們走了。”


    盧詩韻剛想點頭又多想起來一件事。


    “把你們的手機交上來,我知道你們平時都會偷著帶手機,要不是因為帶手機這次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李校長我建議從下個星期開始,學校一定要嚴查帶手機上課的行為。”


    “啊……”珊珊不想交。


    “啊什麽啊,還有這個你們兩個是不是在談戀愛?”


    珊珊看一眼陳彥之。“沒有沒有沒有。”她飛速的把手機交上去。


    盧詩韻又看向陳彥之。


    陳彥之把自己的手機也交了上去,他可以今晚迴去再拚一台出來,反正配件他那兒有很多。


    但這部裏有他和珊珊的聊天記錄,他有些舍不得。


    事情總算是完整的解決了。


    ……


    珊珊和陳彥之踏出辦公室,都第一時間望向對方,然後相視一笑。


    “我們一起去淳島看海,陳彥之。”珊珊提議。


    “好!”陳彥之答應。


    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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