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慕言希提著一些麵包牛奶,這是她今天晚上的晚餐。


    而當她走到地下室時,卻發現,地下室的鐵門上,拴著沉重的鐵鏈子和一把大鎖,而她所有的東西,都被雜亂的丟在一旁。


    “你迴來的正好!”


    房東是個中年婦女,聽到聲響從樓上探出頭來,不耐煩的衝慕言希嚷,“趕緊把你的東西弄走,這房子我不租了!”


    慕言希腳步虛浮,搖搖欲墜,她扶著牆,好不容易才站穩。


    她不會再蠢到問為什麽了。


    既然沈律之要趕盡殺絕,就在把她玩死之前,不會給她留一點苟延殘喘的機會。


    這是他在商場的雷霆手段,到現在,用到了她身上。


    慕言希坐在馬路邊,就著牛奶將幹澀的麵包一口口咽下去,之後她丟掉垃圾,對著停在路邊的車窗,認真理了理自己稍顯淩亂的長發。


    而後,她來到了慕氏企業。


    這座商業區最豪華的大樓在被沈律之接手後,全麵翻新裝修,當慕言希站在樓下時,麵對陌生華麗的裝潢,感到非常陌生,而無所適從。


    “我找沈律之。”


    她對前台小姐道,“你打電話讓他見我。”


    前台小姐有些為難:“不好意思,沈總現在正在接見外商,內線電話現在不方便接聽。”


    慕言希沒理,她在紙上唰唰唰寫下一個號碼遞過去:“打這個號碼。”


    那是沈律之的私人號碼。


    她曾經把這一串數字記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而結婚兩年,沈律之接她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前台很快便打通了,過了一會,神色怪異的迴來,道:“沈總讓你上去,在他的辦公室等他。”


    沈律之現在的辦公室,就是慕建平生前的,在慕建平被關進去之後,慕言希曾跪在這間豪華精致的辦公室內,乞求沈律之放她爸爸一條生路。


    但最終,她隻等到了父親死在獄裏的消息。


    慕言希在辦公室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了沈律之。


    沈律之一身雪白的西裝,很好的掩蓋了他眼底的涼薄冷漠,顯出一點溫柔無限的意思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慕言希,語氣幽涼:“慕小姐大駕光臨,有什麽事嗎?”


    很早以前慕言希就發現了,沈律之這個人在笑的時候,眼睛是不笑的。


    不僅不笑,反而透著極度的冷靜與疏離。


    於是她也笑了起來,吐出的每個字都是柔軟的:“上次得罪了沈總,我是特意來向沈總賠不是的,還請沈總高抬貴手,大人有大量。”


    沈律之眯著眼睛打量她:“那慕小姐,有什麽可以用來賠禮道歉的?”


    她有什麽?


    慕言希現在什麽都沒有,隻有這具身體。


    “如果沈總看得上的話,我自然是什麽都可以給沈總的。”慕言希垂下眼睫,眼底仿佛漾著濕漉漉的水汽,她帶著笑看著沈律之,柔白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襯衣扣子。


    衣服被一點點脫掉,露出大片大片雪白柔軟的皮膚,隨著慕言希微微抬起手,上衣委頓落地,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慕言希沒有停頓,她微微俯身,準備去脫下身的衣服,卻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沈律之按著她的手腕,語氣冷漠:“慕言希,你賤不賤?”


    剛抽過血沒多久的手臂還痛得發麻,慕言希盡力忍著,道:“沈總覺得我賤,那我就賤。”


    沈律之的眼神越發冰冷起來,他甩開慕言希蒼白的手腕,冷冷吐字:“滾出去。”


    慕言希卻沒動,她赤裸著上身站在原地,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狼狽不堪過,偏偏她麵上還掛著溫涼的笑:“不行,沈總還沒有原諒我。”


    “要不這樣吧。”


    慕言希彎腰,從包裏撿出一把刀,“沈總眼高於頂,看不上我也正常,但我仔細想了想,我這個人,一無所有,除了這具身體,就隻剩這條命了。”


    她笑著看沈律之,將刀鋒緩緩抽出來,“在沈總原諒我之前,我每隔一分鍾,就往自己身上劃一刀,直到沈總消氣,好不好?”


    說到“好不好”的時候,慕言希氣息冰涼而柔軟,就像是少女的撒嬌。


    沈律之的目光在那把刀上輕輕一轉便移開:“言希,你不會覺得,這樣我就會心軟吧?”


    慕言希垂下眼睫,手上用力,刀刃瞬間刺破皮膚,鮮血順著小臂流淌出來,一滴滴落到地上。


    她咬著牙,笑意不減半分:“沈總怎麽會心軟呢,在我麵前,沈總向來是沒有心的。”


    “第二刀。”


    慕言希說。


    鮮血將整條小臂都染紅了,慕言希看著地上已經逐漸匯聚成一片的血跡,心裏有些可惜。


    這些血,大概能賣不少錢吧


    “第三刀。”


    沈律之神色沉得嚇人,而慕言希像是沒看到,自顧自的,用力劃了下去。


    在她準備劃下第四刀的時候,一隻手伸過來,一把將那把沾滿了她血的刀丟了出去。


    刀刃落地,發出清脆的一聲。


    慕言希站立不穩,她跪倒在地上,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水龍頭,她麵頰上也沾了點血跡,莫名的給她這張清純又稚氣的臉染上了一絲妖嬈的氣息。


    過度失血帶來的除了一波接一波的眩暈感,還有如附骨之疽的冷意,慕言希發著抖,勉強抬頭去看沈律之,叫他:“沈總……”


    絢爛的白光將她的意識吞沒進去,慕言希閉上眼睛,看到了去世多年的母親。


    那個溫婉的女子摸著她的頭,笑得清麗優雅:“我的希希一定要幸福啊。”


    ……不,她一點也不幸福,而且,她還毀掉了別人的幸福。


    再度恢複意識的時候,慕言希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她手臂上的傷口被好好的包紮好,輸液管盡職盡責的工作著,殷紅的液體一點點流進她的身體。


    慕言希忽然覺得可笑,她賣出去的血,現在竟又以這種方式,輸迴到了她的體內。


    沈律之沒有再出現過,隻是每天都會有醫生護士來定時定點的給她檢查,用的藥物都是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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