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十四年,發生了一件動蕩朝野的事:南邊有一批賑災銀被搶了。


    那些劫匪訓練有素,不像是普通人,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大臣說這是有人裝成劫匪,搶占災銀養兵。


    更有流言說,幕後主使乃是鎮北侯。


    流言愈演愈烈之際,侯府世子岑浮舟避開皇室的監查,悄然離京,打算去查明真相。


    畢竟指望京都那群酒囊飯袋,怕是沒兩日,髒水都要潑到他岑家祖墳上了。


    一路行到晉北時,他終於抓到了兩個劫匪。


    他們交代,朝中有叛臣勾結宗親瑞王,劫銀養兵。


    這事前腳查出來,後腳瑞王就反了。


    陛下命令鎮北侯,率領數萬大軍,緝拿瑞王。


    可哪曾想,鎮北侯每次出擊,都被瑞王巧妙避開,竟是落於下風。


    岑浮舟直覺不對勁,認為那些叛臣不僅勾結瑞王劫銀,還出賣軍情給他。


    於是他迅速傳信迴京,要族人盡快揪出叛臣,以免延誤戰事。


    結果信剛傳出去,瑞王就阻絕了所有要道,嚴格盤查行人。


    所以岑浮舟隻能喬裝改扮,想辦法繞道去恆州。


    卻沒曾想,恆州主事官表麵接待了他,背地裏早已經投靠了瑞王。


    他一時不慎中了計,受了傷。


    好在他武藝尚算高強,最終避開了追查,逃出了恆州。


    又過了兩日,岑浮舟才在某處山郊停駐。


    瑞王一黨正在追捕他,如今他在洪州與青州的邊緣,


    這兩個州府雖然還沒被瑞王攻打,但難免不會出現如恆州主事官那般軟骨頭。


    因而他一時間,不知要去往何處。


    便在他盤算之際,林中響起幾道尖叫聲。


    “救命啊!!!”


    “嗚嗚嗚嗚,兩位大哥,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知道錯了,有話好好說啊!”


    “我有錢的!你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


    “怎麽還拔刀呢!快給我放迴去!”


    岑浮舟:“……”


    這聲音,快把他的耳朵震聾了。


    以他的耳力不難判斷出,不遠處山路上的情況。


    沒隔一會兒,那被追殺的兩個人,四下逃竄,衝到了他麵前。


    先行的那個,在看到人影一瞬間,驚喜著連聲道:“少俠救命!”


    然則穿過樹叢到了跟前,大抵是看清了他的模樣,瞬間變得崩潰起來。


    “啊啊啊啊!怎麽是個逃荒的啊!”


    岑浮舟:“……”


    你才逃荒的!


    不過他低頭看了眼因為翻山越嶺,淩亂的頭發,以及沾了泥汙與血跡的衣服,額角青筋一跳。


    好吧。


    這人倒也沒說錯。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迴京才是要事,要避免節外生枝。


    所以這事兒,岑浮舟是不打算管的。


    他微微側身讓開,以便這兩個人從他麵前逃走。


    卻不想,那個人從他麵前跑過時,竟是又突然迴首,伸手扯過他的手。


    “逃荒的,傻站著幹什麽,後麵的是馬賊,逮誰殺誰!快跑!”


    岑浮舟猝不及防,被拽著狂奔,連掙開的機會也無。


    不過這兩人之前就跑了許久,山中荊棘滿布,道路艱難,沒多久就力竭了,還差點跌了一跤,隻得停在原地大喘氣。


    緊急關頭,岑浮舟手中被那人塞了一塊玉佩。


    那人語速飛快,還帶了哭腔:“逃荒的,你還有力氣就快跑,拿著這個去鬆陽縣衙找知縣李大人,讓他帶人來無量山殺馬賊,為我們報仇雪恨。”


    鬆陽縣衙?


    岑浮舟眸光微閃,瞥了一眼身邊人,從穿著可以看出,身家應當不差。


    雖然是男裝打扮,但他還是一眼看出,這是個女子。


    另一人是半大少年,應當是練過些許拳腳的。


    衣服打了補丁,可見境況並不富裕。


    而且這少年受傷不輕,那血跡已經滲透衣服了,跑不了多遠。


    這也是為什麽,這人選擇把東西托付給他的原因。


    “想跑?沒那麽容易,今天你們幾個都得死在老子刀下。”


    不過轉眼間,那兩個馬賊就到了眼前。


    岑浮舟倒是沒什麽反應,不過那分明腿都在打哆嗦的少女,卻是抖著手拔出腰間那把短劍,站到了他麵前。


    她虛張聲勢:“我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我、我可是練家子,武功高強,方才不過跟你們開開玩笑,識相的趕、趕緊滾。”


    這番做派,隻得到了馬賊的嘲笑。


    其中一個獰笑說道:“老子現在就送你上西天!”


    大刀帶著寒光朝她砍來,幾乎可以想見,下一秒她的腦袋就會如同菜市場的花果一樣,被無情切開。


    她腦海裏隻迴蕩著兩個字:完了!!!


    萬分害怕之下,她連驚叫都忘了,劍從手中抖落,卻在即將砸到腳時,被人輕而易舉地接住。


    岑浮舟將劍刃一轉,再用力壓下,嗡然錚鳴之後,刀身頃刻對折。


    馬賊尚且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被一劍封喉。


    另一個沒料到此人有這般身手,驚懼非常,轉身就跑。


    岑浮舟抬腳踢了踢落在地上的半截刀,它便如同長了眼睛一般衝他飛去,直接把人紮了個對穿。


    兩個人血濺得滿地都是,顯得格外恐怖,飛鳥驚起,一陣慌亂後山林又歸於沉寂。


    岑浮舟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跪下去的少女,淡聲道:“還好麽?”


    她似乎還在驚嚇中,說話都結巴:“好、好得很。”


    “那為何不起?”


    “腿、腿軟了。”


    岑浮舟嘴角一抽。


    他暗歎口氣,到底是選擇去扶人:“來。”


    望著那伸到自己麵前手,少女瞪著眼睛,恍然間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不用死了。


    這個逃荒的,救了她們。


    劫後餘生的喜悅同後怕一同襲來,讓她的腦子壓根沒辦法思考別的。


    於是她沒有握住岑浮舟的手,反而是順勢往前一撲,抱住了他的腿,撕心裂肺地嚎哭!


    “多謝少俠救我狗命!”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你以後讓我往東我不往西!讓我偷狗我不攆雞!”


    “我這輩子結花吃草也會報答你的嗚嗚嗚嗚!!”


    岑浮舟:“……”


    結花吃草是什麽鬼?


    她應該是想說,結草銜環吧?


    雖然他的衣服已經很髒了,但岑浮舟還是有些受不了她邊哭,還邊把鼻涕眼淚擦在他衣袍上,於是說道:“我不用你偷狗攆雞,你先起來再說。”


    他語氣裏的嫌棄,這小女子是一點沒察覺到,仍舊抱著他的腿哭著。


    眼看著那半大少年,被她的哭聲勾得也想抱著他的腿哭,岑浮舟眼皮子一跳,索性直接把兩人扯了起來:“你們都安然無恙,別哭了。”


    他語氣帶了些嚴厲,無端讓她想起家中請的那個白胡子夫子,一時間也不再哭了。


    可看到躺在地上的馬賊屍體時,她的臉色不免又白了一分。


    岑浮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考慮到她興許會怕的再度哭泣,便道:“怕就不要看。”


    卻不想,她抹掉眼淚,逞強一般地說道:“我才不怕,你不知道,他們搶了許多百姓財物,還殺人綁人,死了是罪有應得。”


    岑浮舟想起她方才交代的“遺言”,問道:“山上不止這兩個馬賊吧?”


    “是,他們的老巢就在這山上,起碼有十幾人,我們無意中撞見他們搶劫,本想偷偷跟過來的,沒成想被發現了。”


    說到這,她變了臉色,也顧不上哭了:“咱們得盡快下山,通知衙役來抓人。”


    岑浮舟斷定,這小女子定然跟官府有關係。


    如今他沒有通城文書,也不敢貿然表明身份,正想著該如何利用這救命之恩,讓她把自己帶進青州城裏,便見她又迴過了身。


    “少俠,能勞煩你下山後去報官嗎?”


    他眉梢微動:“為何?你自己不能去嗎?”


    少女支支吾吾,隻說自己有難言之隱。


    畢竟她那個知縣老爹,要是知道她不在家中好好待著,反而跑來抓馬賊,估計能把她吊起來打死。


    “可我並非青州人士,無法自證身份,也沒有通城文書,隻是個逃荒之人,怕是進不去城關。”


    她當即道:“這沒關係,你拿著我剛給你那塊玉佩,進出城關縣衙,暢通無阻。”


    岑浮舟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缺心眼之人。


    就不怕他是壞人麽?


    殊不知在少女心裏,能斬殺馬賊,救下她的人隻會是俠士,怎麽可能是壞人。


    機會都遞到了眼前,岑浮舟自然不會拒絕:“好,我同你一道下山,進城報官。”


    少女自然欣喜,連連道謝,又問道:“敢問少俠尊姓大名?從何處來?”


    岑浮舟隨口編了個假名字:“林豐,北塞人。”


    “多謝林少俠大恩。”


    少女絲毫不知,岑浮舟已經看出她的女子身份。


    她拱手握拳作禮,還真有了幾分江湖人士的氣概,自報家門:“在下白玉,青州人士,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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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男主丟失的過去記憶,是的沒錯,青溪夢中叫白玉的人,不是小岑,是她自己,哈哈哈哈哈,晚上還有更新,感謝大家不離不棄,我要勤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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