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然垂下眼,不由想到公公在提起貴人時一閃而過的緊張與畏懼,心中莫名有了一個念頭。也許,這次的皇宮之行,會給她帶了意想不到的結果,甚至是關於她的死亡。


    宮門越走越近,路變得熟悉起來,人聲也慢慢滲透過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隔著一堵厚厚的牆傳來。經過一個宮門時,孟欣然頓了頓腳,往聲源的地方看去。一隊皇宮禁軍正配著刀在宮牆下巡邏,盔甲兵器之間發出冷硬的聲音。再往遠處眺望,是永靈宮前一覽無餘的廣場……


    怎麽走到皇帝上朝的大殿來了?


    不等孟欣然細想,手突然被人拽住,一個用力,就把孟欣然趕緊拉過了宮門。


    帶路的公公一臉緊張的神色,壓低聲音訓斥孟欣然:「愣在那幹什麽呢?還不快走?」


    孟欣然被扯了一個踉蹌,繼續跟著公公走。


    過了沒多久,一扇嶄新的宮門出現在眼前,門上掛著牌匾,梨棠院三個字寫在上麵。


    孟欣然心裏咯噔一下,她知道想要見自己的是誰了。


    孟欣然被人領到楚靖蓉的麵前。孟欣然看著眼前這位舉止高雅卻又盛氣淩人的公主時,發現對方似乎和以前沒什麽變化,仍然那麽高貴,那麽冷冰冰,看向她的眼神,也和上一世一樣,瞳孔中似乎淬著毒,令人不寒而栗。


    孟欣然知道長公主對外人很重規矩,當下行了一個宮禮。


    楚靖蓉目光閃了閃,看向她的視線又沉了幾分。


    「起來吧。」楚靖蓉讓人起來,她細細地打量一番孟欣然,上下審視,半晌,才冷哼了一聲,道:「本宮當時什麽驚才絕絕的人,想不到就是一個普通丫頭。」


    孟欣然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盯著地板不做聲。


    她曾經聽楚靖祺提起過這位長公主,隻用了一個詞形容:喜怒不定。孟欣然當初沒有明白,後來直至與楚懷玉撕破臉,她才知道楚靖祺口中的喜怒不定是什麽意思。


    這位長公主,怕是沒有心的,就算有,也是紅裏透著黑。


    楚靖蓉瞧她默不作聲的樣子忽然來了火氣,一個兩個的,都是這副死樣子,院裏的人見到她是這樣,自己的女兒也是這樣,現在連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也是這副死氣沉沉卻又低眉順眼的樣子。


    「把頭給本宮抬起來!」楚靖蓉厲喝,她倒要看看,能讓沈自知親自去探望的人長什麽妖狐媚樣!


    孟欣然心裏一突,不知道楚靖蓉這火氣來自哪裏,聞言抬起頭來,惴惴不安地望著楚靖蓉。


    楚靖蓉看她聽話的抬起頭,心情有些好轉,然而在看清孟欣然的那張臉時,瞳孔驀地緊縮,死死地頂住孟欣然。


    孟欣然被看的渾身發毛,不知道楚靖蓉為何要像看仇人一樣看她。


    良久,楚靖蓉又冷冷笑了起來,笑的陰狠又詭異森森:「你和沈自知是什麽關係?」


    孟欣然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雖然不知道楚靖蓉為何要問父親,但她還是恭恭敬敬地迴答:「迴公主,沈先生是民女的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楚靖蓉撥了撥長長的護甲套,漫不經心道,「既然隻是教書先生,為何他要來探望你?」


    孟欣然一驚,楚靖蓉在監視跟蹤她?她穩住氣,謹慎道:「民女前先日子生了場病,先生隻是關心民女,所以前來探望。」


    「關心?」楚靖蓉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他關心你?你知不知道,前一個他關心的人最後去哪裏了嗎?」


    孟欣然悚然一驚,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楚靖蓉似乎很高興看見她害怕的神色,愉悅地笑開了,壓著嗓音在孟欣然耳邊神秘地說:「他關心的人,本宮幫他全部埋在了沈府的後院裏,你不知道,那個院子裏的花開得有多漂亮。你說,你這樣年輕貌美又細皮嫩肉的埋進去,本宮還用施肥嗎?恩?」


    尾音愉快的上滑,聽在孟欣然耳裏卻像是來自地獄的索命符。


    眼前的女人妝容精致, 可那張臉卻格外扭曲,散發著令人恐怖的懼意。


    孟欣然第一次看清,原來長公主楚靖蓉竟是如此偏執瘋狂的一個人。而且她偏執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孟欣然心中不由一陣膽寒。


    楚靖蓉斂起神情, 又變得正常起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瑟縮的孟欣然, 嘴角扯出一道弧線:「離沈自知遠一點,聽見沒有?不然, 你就是沈府後院裏下一個肥料。」


    孟欣然頭埋低了一點,然而說出的話卻讓楚靖蓉聽著刺耳:「迴公主,民女聽清楚了,可,可沈大人是王爺給民女請的先生, 王爺若是怪罪下來,民女……」


    楚靖蓉勃然大怒, 她如何也想不到,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竟然會和她頂嘴,頓時怒道:「你怕得罪楚靖祺,就不怕得罪本宮嗎?」


    楚靖蓉目眥欲裂, 視線狠狠刮過孟欣然, 朝身邊的柔兒下命令:「去,給我掌嘴,本宮沒說停就不許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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