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卓在此定會一眼認出,平陽玲瓏詩會那天,就是這人調戲環兒,被自己在背後踢了一腳。


    但他萬萬不會想到,這人會是大慶的五皇子趙泓枋。


    他的實際年齡也已經17了,隻是自小生了一種怪病,到如今還保持這副十來歲的模樣。


    他生母是常妃,當年太祖除了冊封十大國公之外,還有不少侯和伯。


    常山龍便是其中一位,被太祖稱之為常勝將軍,建國後封為平林侯,食邑五千戶,封地四百裏,在所有侯爵中名列前茅。


    常妃和白皇後,同為新野武將之後,自然走的親近,她們的孩子同樣如此。


    “皇兄,這股勢力到底是從何而來,我心中有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趙泓枋雖然在吃東西,卻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趙泓霖沒有言語,好一會才看向他。


    “老五,此事自有父皇和大臣們去處理,與你我二人並無太大關係。”


    趙泓枋吃東西的動作猛然一停,繼而自嘲一笑,又開始繼續,並同時說道。


    “皇兄所言有理,反正你這個太子隻是個擺設。”


    這話也就隻有趙泓枋敢當著他麵說,事實情況也的確如此。


    按照道理來說,太子就是一國儲君,具有非常大的權力,當皇帝不在京城時,甚至可行使監國之權。


    平日朝會也必須要參加,還擁有自己的官僚係統——“東宮”,可以自置僚屬。


    擁有類似於皇帝禁軍的私人衛隊,喚作“太子諸率”,地位極為尊崇。


    隻是對趙泓霖而言並非如此,由於他這個太子,與趙景潤在政見上不合,加之忌憚其背後所代表的新野武將團體。


    別說讓趙泓霖監國,許多奏折都不給他看,朝會雖然可以參加,對他的言論從未采納過半點。


    至於東宮的衛隊,也全部都是趙景潤親自安排,僚屬那些人,他同樣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不說都是酒囊飯袋,但也沒有一個大才之人,如此趙景潤才能放心。


    故而說趙泓霖這個太子是擺設,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老五,你還記得不久之前,房老入宮的事情嗎?”


    此刻周圍的所有人早就被他驅散,所以二人的對話,也不用擔心被什麽人給聽了去。


    趙泓霖目光緊緊的趙泓枋,似是有什麽極為重要的事情。


    “皇兄,此事我自然知道,據說房老是為了梁石玉一事入宮,似乎與父皇還鬧出了一些不愉。”


    趙泓枋雖說看著一小孩模樣,可心智上並非如此,實則是個足智多謀之人。


    也可以說,乃是趙泓霖身邊,目前最為得力的幫手了。


    趙泓霖深吸了一口氣。


    “房老不隻是和父皇鬧出不愉,而是失望透頂,他說如今的父皇已經被權欲徹底迷失,不是他當初認識的父皇了。”


    趙泓枋猛的瞪大眼睛,迅速站起身來,目光下意識的在周圍搜尋一番,連忙說道。


    “皇兄,此等大逆不道的話你怎麽胡說?父皇是房老一手教大的,他還在皇爺爺的麵親口誇過,說父皇將來的成就一定比他高。”


    盡管趙泓霖是太子,也絕不可說出這種言論。


    趙泓霖見此臉色依舊平靜。


    “此事並非孤信口胡言,而是房老親自告訴我的,老五,難道你沒發覺父皇這幾年的變化?


    他覺的我大慶如今前所未有的繁榮富強,可萬世太平,一再的減少武官數量,削減他們的權力。


    更是為了能完成他當聖君的夢想,越發的親近那些門閥世家,甚至讓老三入主淩閣殿,並一步步的節製於孤。


    你信不信,再過幾年,孤這個太子也會被他徹底拿掉?”


    趙泓枋的臉色嚴肅之極,死死的看著趙泓霖。


    “皇兄,你說房老親口對你所說?”


    趙泓霖輕輕點頭。


    “不錯,房老離開上京時,派人給孤送了封信,孤也萬分意外,看完後孤已經燒了。”


    “信中還說何事了?”


    趙泓枋此刻也冷靜下來,他隱隱猜到了趙泓霖接下來要說的話。


    “老五,你我自小一起長大,母族當年跟著太祖爺征戰天下,這江山是武人打下來的。


    那些胡人驍勇善戰,他們而今在北方草原休養生息。


    會就此善罷甘休嗎?孤料定絕不會如此,所以此番武安府的那股勢力,孤判斷當是與他們有關。


    想在我朝製造內亂,好趁虛而入。”


    趙泓枋連連頷首,完全同意這種觀點。


    他的兩個舅舅,眼下都在鎮守邊關,耳濡目染下,這方麵知道的也多一些。


    “房老在信中告訴孤,絕不可讓老三為儲,否則將來我大慶將徹底淪為門閥的附庸。


    他此番進京,原本想和父皇說此事,但最後放棄了,言明即便說了父皇也不會聽。


    父皇妄圖徹底控製這些門閥豪族,是絕不可能做到的,相反,他一旦說了,定會引起父皇猜疑與孤有關。


    甚至最後害死孤,故而房老讓孤早做準備,必要之時,他會助孤一臂之力!”


    “皇兄,您的意思是,房老讓您……”


    最後兩字雖然未說出口,但已經不言而喻。


    趙泓霖的眼神看向遠方,漸漸變的堅定。


    “可是房老不是有太祖禦賜的尚方寶劍嗎?憑他老人家和父皇的關係,當真會讓您如此嗎?”


    趙泓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趙景潤自六歲開始,就已經跟在他身旁學習,這在大慶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尚方寶劍?”


    趙泓霖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們的這位父皇,他會遵循太祖遺昭?若房老當真以此劍讓他退位,孤敢斷定。”


    說到這,趙泓霖目光死死的看向趙泓枋。


    “我們的這位父皇,必會派人暗殺了房老!師徒情誼與他的江山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麽?”


    趙泓枋沒有說話,對於此話也是默認了。


    深吸一口氣後,他對趙泓霖行了一禮。


    “皇兄,房老既是如此說,自然有所交代,你有何事要皇弟去做盡管吩咐,哪怕是粉身碎骨,皇弟也在所不惜!”


    趙泓霖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笑了兩聲。


    “你也不用如此緊張,起碼二三年內父皇不會對孤如何,孤依舊是太子。


    此次突然出現的神秘勢力,對孤而言或許還是一件好事,它將吸引父皇的大量心神。


    房老給了我一份名單,上麵都是可以信任之人,孤會想辦法秘密接觸,此外,房老著重提到了一個人。”


    “何人?”


    “魚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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