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崔正英和公孫羽因為擅自去除道家金身,有違師命擅闖地府,雖說是有驚無險,但也算是過失一件,為立警醒,那太乙道人徑自將二人關在了後山,讓兄弟倆麵壁半月,好好反省。


    自此茅山之上波瀾不起,也陷入了一陣沉寂。目光飛轉,我們來到那遙遙的高家莊,這是一個有著百十戶的小莊,它坐落在碧翠的北固山腳下,山上一片蔥鬱,帶著莽莽的原始氣息。山腳下不遠處便是一個深潭,此潭喚作死潭,並非這是因為它四麵封閉,水不流通,而是因為它經常鬧鬼,當地人也偷偷地奉它為鬼池。


    借著飛鳥的角度,放眼望去,這深潭就像是一塊浮動的墨硯一般,從空中望下,那潭水帶著墨綠色,仔細看來,這死潭之上卻是波瀾不起,一片死寂,偶爾清風拂過才泛起幾點水花,濺起幾圈漣漪,隨著水紋一波一波地蕩去。從遠處望去,這潭上始終籠罩著一層朦朦的霧氣,夾著漭漭的霧氣,確實帶著幾分詭異,偶爾幾隻飛鳥掠過暗黑的湖麵,遠遠地傳來幾怪異的鳥啼聲,倒是為這深潭添了些詭異。


    這日夜幕慢慢地拉下,遠遠的一抹斜陽,在那半邊天際撒下一片晚暈,這時隻見那死潭旁邊傳來簌簌的腳步聲。


    “你們快點趕路,過了這高家莊,我們才有地方夜宿。”後麵一個掌事的喊道。隻見這時一行四人搭著轎子,在這老林裏穿梭。


    要說這北固山一帶,也是草莽山賊經常出沒的地方,他們占山為王,經常刁難這過路的商賈,一旦被擒,不是越貨殺人,便是綁架勒索,一時間也是人心惶惶。


    殊不知今日這一小波人是來作甚,他們趕著深夜過這老林,也是為了躲避這山賊的襲擊,好平平安安走過此地。


    這時瑟瑟的夜風拂過來,吹得樹葉簌簌作響,隱隱聽得幾聲貓鷹的叫聲,不覺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老林的下麵便是那黑乎乎的潭水,颯颯的夜風吹過,也能聽得那水花撞擊著岸石的聲音,


    那幾人沿著深潭上麵的斜道,邁著急促的步伐,慌慌張張,生怕弄出聲響來,隻聽得咣當一聲,那掌轎的人腳下一滑,踩到了一個凹坑,隻聽得咣當一聲,那隻轎子連同這人一同咕嚕咕嚕滾到那斜道下,隻聽得撲通一聲,那轎子徑自漂到了水裏。這時從轎子艱難地爬出一個體態臃腫的人,看那身著也像是個富家老爺,他扭動著笨拙的身段,極力撲打著水麵,在那掙紮著。


    岸上的隨從伏在岸邊,焦急地打著轉轉,那領頭的掌事更是拍著大腿,此時也不管招致山賊了,隻見他死命地唿喊著:“你們幾個笨蛋,快快下去救人那,連老爺你們都不管了。”


    那掌事看那幾個隨從在那裏踟躕不前,信信地罵了兩句說道:“你們幾個龜孫,如果老爺今天有個三長兩短,迴去夫人定會要了你們的性命。”


    那幾個隨從瑟瑟地猶豫了一下,還是沒人肯下水,確實這黑乎乎的水麵,誰知道這下麵有個什麽東西。


    這掌事看來也是惱了,他望了望在那水裏掙紮著的老爺,他紅著眼睛,從懷裏掏出一把銀票吼道:“看來老爺是白養你們了,來來,誰下去將老爺救出,這五百兩銀子便是他的。”


    那幾個人倒也是見錢眼開的小人,看到這明晃晃的銀票,幾個人倒是沒有猶豫,連衣服也沒脫,便爭前搶後地跳入深潭之中。看來這金錢是萬惡之源一點便道破玄機,在利益麵前,他們甚至罔顧生命。


    那員外體態臃腫,在水中浮力大些,隻是從他落水便一直死命拍打掙紮,他越掙紮越往裏麵走,不知不覺離著岸邊已然有著兩丈的距離。


    剛剛跳下水的那幾個隨從,也是一窩蜂似的死命地遊著,看似順理成章,沒得懸念,殊不知黝黑的潭水下麵卻是暗藏殺機。


    最快的那個隨從眼看身後便能夠到,就在即將觸到的那一刻,他隻覺得腳下一沉,似乎有種什麽東西在那深深的水下麵拽了他一把,他咕咚咕咚嗆了幾口水,已然頭冒金花,此時他的意識還算清晰,就在他轉身往岸邊遊的時候,水下似乎有著一雙手在死命地抓著他的腿,任他怎麽掙紮踢打,掙紮了一陣後,他已然渾身酥軟,最後沉入水底,水麵之上咕嚕咕嚕地冒出幾點泡泡。


    那胖員外離他這麽近,似乎也是覺察到了不對勁,此時的他驚嚇過度,臉色早已慘白,就在他的大腦神遊的那一刹那,一顆頭顱從水下兀的鑽出。具體形容便是:那頭顱之上帶著些許孔洞,它麵色慘白,帶著水浸泡過後皮泡壞泛起的痕跡,一頭黑發披在臉上,遮蓋了大部分的臉。


    那胖員外猛地打了個寒戰,他徑自哆嗦了一下,隻見此時他兩隻眼睛瞪得溜圓,臉色慘白,那隻頭顱微微咧了咧嘴,朝著後麵遊過來的幾個人冷冷地笑了笑。轉過臉去,將那胖老爺按到水下,消失了蹤跡。


    剩下的幾個人倒是看得真切,他們心裏咯噔一下,隻覺得腦子嗡的一下,頓時慌了神。他們撲打著水麵,卯足了勁頭,死命地朝著那岸邊遊著,這時他們隱約感覺腳下似乎牽絆到了什麽東西,怎奈自己怎麽掙紮就是掙脫不了,看樣是什麽水草之類的,那幾個隨從越掙紮越慌,越慌越沒力氣,最後徑自沉入水底,留下一片水花在那咕嚕咕嚕地泛起,沒過多久,偌大的潭麵之上又恢複了平靜。這時岸上的那掌事撥開濃鬱的霧氣,著急地喊了半天,可是那黑乎乎的潭麵就像是將那喊聲吞掉一般,沒有半點迴應。


    這時颯颯的夜風,帶著濃濃的水氣從那水麵上吹過,撲打在那人的臉上,像是帶著些許血腥之氣。那人內心悸動了一下,他隱約感覺到不太對勁,連連幾個踉蹌一下子栽倒在地上,這時一隻貓鷹從他頭上飛過,傳來咕咕的叫聲,那人尖叫了一聲,狂奔而去。


    那黑乎乎的潭底,一隻黑影在水中閃過,留下一抹水中魅影,同樣消失的還有幾個鮮活的性命。


    說起這水鬼,自然有著很多說法,相傳若是有人在水中溺死後,如果怨氣積聚不消,自然會成為一道戾氣,陰鬱不散,最後變成水鬼,在水中逗留。但是這水鬼又有別於其他的遊魂野鬼,他們的靈魂完全交付這要他們性命的水域,也就是水神,所以他們不得離開那水域。


    如果它們要投胎轉世,須得找到自己的替身,來替代自己深沉水底。因此便有了水鬼勾魂一說。它們想方設法引誘不合時運的人來溺水身亡,那麽自己就會被替代出來。


    這日,一群孩子偷偷地跑到這小林裏,嬉笑玩耍,他們踢著球,左一腳右一腳,那球倒是不聽使喚,一下子咕嚕咕嚕的,順著那潭邊小道,滾到了水邊。那孩童倒也童心未泯,他快步跑上前去,想去抓住那球。


    就在此時他隱約看到水裏麵遠處一隻花公雞在水麵上跳動,隻見那花公雞拍打著翅膀,頭上的雞冠高高地昂起,帶著幾分嬌貴之氣,它向那孩童啼叫了幾聲,在那水麵之上單腳獨立站在了那裏。


    那孩子倒也單純,出於好奇,他全然不顧眼前的球了,隻見他目光呆滯全然看不到眼前的深水,一步一步地向著那水裏麵走去,那潭水開始漫過腰際,眼看就要走到裏麵,這時隻聽得遠遠的幾聲大人的唿喊聲,那孩子這才醒悟,他一看自己身處水中,處於害怕,又怕大人指責,一時間沒有辦法,他抹起了鼻子,站在了那裏,不敢動彈,那孩子的大人一把將那孩子拽出水麵,在水麵上啐了兩口,罵道:“哪路的惡鬼竟然勾我家孩子的魂,看我哪天請個道士迴來做場法事收拾你。”說罷,抱起孩子就朝著岸邊跑去。


    這時那潭麵漸漸起了大波浪,一個大漩渦在水麵盤旋而起,那大人吃了一驚,他連忙抱著孩子,拖拽著其餘的孩童,邊走邊數落著,悻悻地離去。


    這便是一個水鬼勾魂不成的範例。


    一些懂事的長輩也都知曉水鬼一說,他們往往叮囑孩子千萬不要到水邊戲耍玩鬧,這樣便很容易會稀裏糊塗丟了性命。再有甚者,他們會精心準備一些年牢,在每逢節日鬼節之類的,也不忘那些冤死的水鬼,還有那些稀裏糊塗之中便當了替死鬼的可憐蟲們,年牢伺候,隻為水鬼不糾纏自己的家人子嗣,以求個平安,場麵宏大一點也會請些和尚道士來做場大法事,念經誦佛,超度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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