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英一行人在前疾馳,後麵兇神惡煞的鬼將們緊追不舍,眼看越追越近,就在一個拐角處忽然有一雙手伸出將崔正英他們抓了過去,崔正英倒是吃了一驚,透過晦暗的光亮,二人定睛一看,隻見眼前是一個精靈,它頭帶黑冠,臉色黢黑,不是別人正是那鬼判。


    “你們兩個真是膽大,這赳赳地府,你們倆都敢闖,不是你師父告知的急,我想你們兩個早就成了眾鬼腹中之物了。”那鬼判望了望外麵,氣唿唿地說道。


    崔正英和公孫羽聽到後,一臉的詫異,他們倆異口同聲地說道:“是我師父讓你來的?他老人家知道了?”


    那鬼判唿唿地吐著氣,白了二人一眼說道:“就你們倆這道行,還想瞞得住你們師父,就在你們下來不久,你師父便及早開壇召我,讓我務必搭救,莫讓你倆白白丟了這性命。”


    崔正英和公孫羽垂下了腦袋,一臉的羞愧之色,隻見他們倆的臉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部。


    這時隻聽得簌簌的腳步聲,崔正英三人頓時心慌了起來,想必是追過來了。那鬼判微微抿了抿嘴,它將拂袖一揮,頓時崔正英和公孫羽覺得一陣暈眩,徑自旋進了那袖筒之中。


    那鬼判輕咳了幾聲,緩緩地走出,看得追趕過來的眾鬼差,裝的若無其事,為首的上前俯下身去問道:“鬼判大人,你可否看到一女鬼尾隨陽間幾人逃過?”


    那鬼判甩了甩拂袖,往前踱了幾步,伸手指了指前麵的方向,說道:“是有那麽幾個人從我麵前閃過,不過他們朝那背陰山方向去了。”那些鬼差聽到後,怔了一下,殊不知這背陰山是這陰司的禁地,任何擅闖者不是受炮烙之刑,便是受那油鍋煎炸之苦。它們猶豫了一下,緊接著轉身離去,因為它們不想冒這個險。


    要說也很巧妙,那鬼判的拂袖就是遮住了崔正英和公孫羽身上陽間凡物的氣息,看到那些鬼差們漸漸遠去的身影,那鬼判抿了抿嘴,徑自笑了笑,笑罷它望了望左右,一甩拂袖,頓時隻見一道黑煙漫過,黑煙之後,現出一奇珍異獸來,隻見它長得非獅似虎,長著長長的耳朵,額頭之上幾個莫名的肉疙瘩,像是帶著什麽靈性,隻見它仰頭長嘯了一聲,聲音響徹天空。那鬼判伸出手來,在他的脖頸之上撫了幾下,那珍獸變得溫順了起來。原來它是地聽,長伺鬼判左右,它有著修長的耳朵用來聽盡世間不平之事,我想除了天庭的順風耳千裏眼外,算是它最明世事了。


    那地聽俯下身去,徑自搖著尾巴,鬼判抿了抿嘴,點了點頭,雙腿跨上之上,拍了拍地聽的腦袋,隻見那珍獸頓時昂起頭來,它用爪子撓著地麵,噌的一聲向前奔去,隻聽得兩邊颯颯的風聲,那地聽帶著鬼判穿梭在這陰陽棧道裏。


    崔正英和公孫羽還有那琬姑娘在那偌大的拂袖內,隻覺得上下漆黑一片,不著邊際。它們隻聽得外麵颯颯的風聲拍打的聲音,也不知待了多久,忽然隻覺得一陣顛覆,上下震顫,二人連同女鬼一同從那拂袖中滾落出來。


    崔正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這時一個長者緩緩地走到跟前,隻見他身著一身紫金道袍,長長的髯須,一根紫檀青木拂塵執在手中,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太乙道人。


    “啊,師父。”崔正英抬頭先是愣了一下,這才失聲喊出,此時的他一臉的驚愕之色,驚愕之下卻滿是羞愧之色。


    公孫羽眯著眼睛,緩緩地站起身來,很是茫然得看了看崔正英,待他轉過臉去,已然和那道人四目相視。他連忙退後幾步,一個踉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隻見他說道:“師父,我們倆錯了。”


    那道人卻是沒有理睬這兩兄弟,他甩了甩拂袖,轉身對那鬼判說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先迴,免得惹來懷疑,今日之事,多有勞煩。”


    那鬼判將手一拱,它坐上地聽,拍了拍它的腦袋,便化作了一道黑煙,徑自消失在地縫裏。那道人迴頭望了望地上跪著的兩兄弟,再看那遍體傷痕的女鬼琬兒,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身朝內堂走去。


    那琬姑娘抿了抿嘴,她望著那道人遠去的身影,再看看地上跪著的兄弟二人,眉頭漸漸蹙起,想到這兩兄弟此次這番冒著大不韙之罪,勇闖這地府,雖說是有驚無險,但是眼睛之間還是一絲感動閃過。


    那道人從內堂中緩緩地走出,手中抱著一個罐子。一旁的琬兒倒是看得真切,隻見她變得異常地激動,原來那罐子之內裝的就是她死去之後的骸骨,沒有想到自己的骸骨居然在這道人手中,此時的她卻是一臉的詫異。這骸骨不是被那陰司掠了去了嗎?怎麽又會莫名出現在這裏,此時的她滿是疑問。


    崔正英和公孫羽抬頭看到師父抱出琬姑娘的骸骨,也是綻開了笑容,他們倆對視了一眼,徑自站起身來。


    那道人小心翼翼地將那姑娘的骸骨擺在了崔正英和公孫羽麵前,說道:“因果輪迴,你們倆知道該怎麽做。”


    崔正英抬頭望了望那琬姑娘,又望了望那骸骨,使勁點了點頭。那道人會心地笑了笑,徑自捋了捋胡須。


    崔正英抱著那骸骨,緩緩地走到那琬姑娘身邊,說道:“此次這番,我兄弟有驚無險,總算將你從虎口撈出,不過你總得要有個歸宿。”


    那琬姑娘眼裏泛紅,她開始哽咽了起來。她深情地望著崔正英和公孫羽,卻是沒有說什麽。


    崔正英和公孫羽看到外麵火光通天,他倆推開門來到外麵,這時隻見兩邊道童夾道,前麵不遠處,三尺黃壇早已架起,高高的符旗隨著颯颯的風飄揚。黃壇下一條白綢鋪就的長道,直通遠方。


    二人搔了搔頭,對視了一眼,內心卻是暗暗地佩服了師父一番。他們倆換上紫金道袍,一個躍身跳到那法壇前麵,而那女鬼琬兒也是緊緊跟隨,來到了法壇邊上,熊熊的火把燃起照亮了半個天空。


    崔正英將那骸骨擺放一邊,二人一手執劍,一手拂塵,站在了兩邊。再看這時,隻聽得嗖的一聲,一道黃光閃現,那白須道人一個躍身跳到壇前,他順手抓起那銅鈴來,在那女鬼旁邊搖晃了起來,聲聲銅鈴響驅走世間怨念,那女鬼琬兒在地上打著轉轉,漸漸得飄浮了起來。


    那白須道人拂袖一甩,嘴裏徑自咕噥著什麽符咒,隻見那些符咒像是有了靈性一般,那些符文繞著那女鬼周身盤旋,縈繞,漸漸地飛入那女鬼的身體。那白須道人拂塵甩得啪啪作響,在空中徑自抽出霍霍的火花來,他的腳下邁著別樣的步伐,噌噌噌幾下,一道血符畫畢,那道人將那血符塞到裝有骸骨的罐子上,他手掌一翻,隻聽得噗的一聲,那道黃符應聲燃起,隻聽得啪啪的聲音,隨著一陣黑煙漫起,那罐子徑自塌了下去。


    他又順勢抓起一把桃木劍,唰唰地舞了起來,一旁的崔正英和公孫羽倒是看得眼花繚亂,超度的法事兄弟二人見過不少,像師父今日這般動靜卻是少見,隻見兄弟二人瞪大了眼睛,杵在一旁。


    那白須道人用桃木劍挑起兩道黃符,在空中揮舞著。崔正英看到師父眼色後,撒過一捧黃沙在那女鬼琬兒的身上,寓意塵世黃土帶走世間恩恩怨怨,代表過土方安。公孫羽頓了頓緊接著灑了一瓢淨符水在她身上,寓意聖潔符水洗去輪迴遺憾仇怨,幹淨投胎。


    這些之後,那道人將自己的手指咬破,在掌心徑自畫了一道血符,他啪的一下子拍到了那女鬼的麵額之上,頓時隻見一道血印。就在此時,那壇上同時掌上那長明燈,來為那女鬼照明轉世投胎路。


    兩邊的道童站得整齊,口中高誦那超度法經。那白須道人緩緩地走到那女鬼身邊,在她手腕之上係了一股紅繩。這時那白須道人口中咒語微微念起,隨著他一聲叱喝,隻見前麵不遠處一道冥門徑自打開,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師父這次居然這般為她超度。


    那冥門之內吹來瑟瑟的陰風,帶著些許寒意,崔正英裹了裹衣襟,神情地望了望那琬兒。


    此時那白須道人手牽著那細線,端著明燈,一步步領著那女鬼琬兒向著那輪迴冥門走去。崔正英和公孫羽幾度起身,最後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情感。崔正英隻覺得內心悸動了一下,眼圈漸漸地發紅。而那公孫羽也是手裏汗水直冒,卻是說不出話來。


    就在那女鬼踏進冥門的那一刻,她迴眸一笑,對崔正英和公孫羽說道:“你們倆是好人,來世我便是結草銜環也要報答你們。”她的聲音幾度哽咽,說罷,一個轉身,隨著颯颯的陰風消失在了那輪迴裏。


    沒過多久,隨著一陣颯颯的風拂過,那冥門徑自消失在了夜裏。


    崔正英口中直念:“琬兒”,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而那公孫羽也是拄著劍,淚花打濕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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