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領四百眾,與率領一千四百眾絕對不是一個概念。


    別的不說,單是張虎在前麵講話,站後麵的絕大多數人就聽不到。


    為方便傳達軍令,謀士範布提議設立傳令兵。


    別說,一幫泥腿子湊起來,倒也有模有樣,雖沒讀過兵書,缺乏經驗,但摸索之中,倒是能激發靈智。


    祁六被選中,成了傳令兵。


    大戰在即,即便是張虎也顧不得享受,私廚什麽的也不要了,統一大鍋菜。


    若非肖老頭腿腳不便,行動緩慢,估計也得領上一份差事。


    最初,祁六認為傳令兵這個活兒很好幹。


    不就是傳話嘛,主公說啥就傳啥得了,隻要別走樣就行。


    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幫泥腿子的領兵水平。


    套用肖老頭的話說,這一座山頭啊,就隻能有一隻老虎。


    張虎、翁同海、王老八一個頭磕地上,互稱兄弟,由此壯大隊伍,倒是在亂世中做大事的好辦法。


    但長幼尊序,權高職低,卻是需要分個清楚明白的。


    三人顯然沒認識到這一點。


    而這也就導致,總會出現朝令夕改的情況。


    就比如剛剛,李尚李將軍把祁六叫到跟前,讓他去通知王小臭,讓其將絆馬索領迴去,迴頭打起來用得上。


    王小臭是王老八的兒子,結為盟軍後,忝做頭領職位,手下管著二百來號人。


    於是祁六領命去了,一路小跑,前往後營。


    將事情一說,王小臭表示明白,當即點卯選人,準備將善用絆馬索的兵丁挑出來,成立一支專門對抗騎兵的奇兵。


    眼見如此順利,祁六也就高高興興迴大帳複命。


    哪知剛到跟前,翁同海的兄弟翁同碩,便衝他招招手,旋即吩咐去知會盧秀,讓他帶人領絆馬索。


    祁六都懵了。


    心說哪有那麽多絆馬索?


    不是讓王小臭來領的麽?


    人家連隊伍都選出來了!


    為免出現紕漏,他趕緊說明情況。


    誰知翁同碩眼睛一瞪,張嘴就罵:“他李尚算個什麽東西!絆馬索可是從我吳子屯運來的,他倒是惦記上了!想當這個家?我呸!”


    罵完,轉身入帳。


    不一會兒,裏麵就吵吵起來。


    動靜鬧的很大,祁六擱外麵,就聽裏麵劈裏啪啦的摔東西。


    王虎、翁同海、王老八三人被驚動,趕緊過來查看情況。


    若非拉架拉的及時,翁同碩就要與李尚動刀槍。


    這讓剛剛結拜的王虎、翁同海很尷尬,自覺臉麵過不去。


    為維持結盟關係,二人大發雷霆,一個訓斥親弟弟,一個大罵屬下。


    這才將事情平息。


    類似的事兒,接連發生多次。


    每一迴,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上的安排,一旦不是三位主公共同點頭同意的,保證會出亂子。


    以致祁六都學聰明了,傳令前先問清楚,是哪位主公下的令,一旦不是他們,而是其餘人的想法,他連步子都懶得邁,省的浪費力氣。


    甚至,他都看出來這樣下去不行,會讓軍隊失去靈活性。


    同樣察覺出問題的,還有三位主公的謀士們。


    他們也認為,是時候盡早確定分工,以免開戰後出現混亂。


    於是祁六再次得到命令,去將各大頭領全部叫來,開一次職位分配的大會。


    這邊正開會,有探馬從營外趕來,帶來一個重大消息。


    衝世淩與常勝侯,在今日巳時左右,於狹尾湖展開激戰。


    消息傳來時,尚未分出勝負。


    不過張虎三人的看法,卻是出奇一致。


    盡管勝負未分,但在他們眼中,常勝侯肯定不是衝世淩對手。


    正所謂時間不等人,若不趁此機會,直襲空虛的城池,這一大幫人可就白湊一堆了。


    當下,職務分配的會議迅速進行。


    待會議結束,三位主公同時下令,兵發南郡!


    ……


    祁六背著巨大藤盾,跟隨由李尚、盧秀率領的二百人隊伍,繞過幹涸的狹尾湖,在成片成片的蘆葦蕩中前進。


    他心神不寧,腦中不斷思考著對策。


    ‘盟軍’兵分兩路,一路由三位主公親自率領,前往大康城。


    一路就是祁六所在,前往南郡的隊伍。


    這法子是範布提出來的。


    據說此人曾是某村的教書先生,識文斷字,很受張虎器重。


    按道理講,這樣的人物,祁六肯定沒法比。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樣分兵不應該 。


    盡管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戰略的對與錯,祁六無法確認,所以也沒往心裏去。


    之所以這一路魂不守舍,完全是沒能與三位主公同行。


    因為這樣一來,他就沒法以保護主公的幌子,來保護自己了。


    怎麽辦?


    離開前,沒能與肖大爺碰上一麵,這種情況之前可沒有過預案呐!


    祁六泛起愁。


    夜晚來臨之時,眾人尚未走出蘆葦蕩。


    盧秀下令就地休整,但不允許生火。


    因為此地距衝世淩、常勝侯的戰場太近,那邊究竟是什麽情況,目前無從得知,未免被發現,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小心為妙。


    祁六躺在蘆葦裏過了一宿。


    盤算來盤算去,他決定將原本‘誓死保護主公’的言辭,換成‘誓死保護將軍’。


    嗯。


    這樣挺好。


    祁六覺得沒啥毛病,估計可以蒙混過關。


    待到第二日天明,隊伍早早出發。


    趕在午時左右,來到了南郡城外。


    一群人沒敢靠近,隻遠遠觀瞧。


    但見城門高吊,嚴禁進出,由此推斷,狹尾湖的惡戰應該尚未停歇。


    這一路,李尚一句話都沒說,心裏憋著一股氣。


    在職務分配的大會上,他因不善言辭,沒能爭取到領兵權力,隻能淪為盧秀副手。


    這讓他心生不甘。


    因此一見南郡在望,便迫不及待的下令攻城,想立下頭功。


    盧秀製止了他,反讓隊伍就地隱蔽,聽候命令。


    李尚自然不滿,吵著罵對方是否膽小,沒點尿性。


    盧秀也不著急,反笑吟吟說道:“李兄莫急,這城門如此防範,必是常勝侯出發前有所交代。貿然進攻,僅憑二百餘眾,絕難取勝。”


    李尚頗不服氣:“那你在這等,就能攻下了?!”


    盧秀不緊不慢道:“李兄稍安勿躁,且讓某仔細想想。”


    急性子遇上了慢性子,偏偏對方還比自己職位大。


    還有比這個更憋屈的嗎?


    李尚無可奈何,煩躁的原地踱步。


    反觀盧秀卻沒任何表情,隻是望著遠處的城門若有所思。


    眾人這麽一待,便是一下午。


    眼看黃昏將近,盧秀依舊沒有攻城打算,李尚算是炸了鍋,劈手抓住對方衣領,質問其是何居心。


    盧秀也不惱,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夾任何情緒的說道:“李兄,某已找到拿下此城的辦法,隻是,尚需一個契機。”


    “什麽契機?”李尚驚訝鬆手。


    盧秀道:“城門放下的契機。”


    李尚差點沒氣死,瞪著兩眼咆哮:“你覺得可能嗎?!平白無故,它能放下城門?!”


    盧秀隻是笑笑,沒再解釋。


    此時,天色已入黑。


    遠處城門燃起火把,映得四下通明,縱使離得老遠,也能瞧見兵丁在城牆來迴走動。


    忽的。


    後方傳來陣馬蹄聲。


    大道上有一騎疾馳而至,直奔城門方向。


    盧秀身軀突顫,旋即反應過來,揚手大叫:“快!截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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