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奚陪丁虛雲用完晚飯後,迴了自己的住處。途中,碰到了匆匆尋來的沈高從。


    “奉安!奉安!”沈高從遠遠地就看到了南宮奚,怎奈南宮奚的步伐太快,讓他追了半晌。


    南宮奚聽到有人喚他才停下去看,正撞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高從。原來沈高從是個徹頭徹尾的文人,學了些功夫不過是花拳繡腿,因此腳力根本比不了南宮奚。“哈哈哈哈,真是對不住沈兄,誰叫哥哥我的輕功一流呢!”


    “哎呀……”沈高從扶著腰,“奉安啊,不是我說……你看這水墨庠裏,哪個走路像你這麽快的?大家都是讀書人,總得有些書卷氣。你這成天風風火火的,看起來與我們格格不入啊!”


    “哥哥我也就是一個人的時候才這麽走。”南宮奚嬉皮笑臉地搭上沈高從的肩,“怎麽啦?找我?”


    “學府門口有個人在找你的雲妹妹,我想著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兒,就來尋你了。”


    “喲,雲妹妹家裏人來看她了?”


    “好像不是。就一個人,看上去跟咱們年紀相仿。說的是官話,但不像是北方來的。長得倒是蠻清秀,會不會是雲妹妹的官人呐?”


    “胡說什麽,雲妹妹還沒出閣呢。聽你描述,有點兒像她哥。”


    “她哥啊……哎,那趕快去叫雲妹妹來呀!”


    “不急不急……”南宮奚拉住沈高從,“你先帶我去看看。雲妹妹又不會武功,萬一是壞人怎麽辦?”


    “哪兒那麽多壞人呢……好吧好吧,走!”


    ————


    兩人來到水墨庠門口時,天已經半黑,看守學府的禁軍正在點燈。


    “喏,那個就是。”沈高從指著燈杆下站著的人,“你上去問啊,我先迴了。”


    “行行行。”南宮奚拍了一把沈高從的後背,抱起胳膊向著燈杆慢悠悠地晃過去。燈下的人看起來比丁勝高大些,雖然衣著樸素,但衣服上一個補丁也不見,不像一般的平民。


    那人看到南宮奚一副不正經的樣子衝著自己走過來,以為是來找茬的潑皮,忙將頭扭到別處,對南宮奚不作理會。


    “哎,這位兄台。”南宮奚去叫他,“是你要找丁虛雲?”


    那人確定了來者的確是找他的,才迴過頭來應聲:“是。她不在?”


    南宮奚就著微弱的燈光看清那人的臉,吃了一驚:這不是差點廢了他胳膊的鎮武鏢局的小玉龍嗎!南宮奚很快鎮靜下來,不讓卯落泉看出端倪。“哎呀,不巧。我是雲妹妹的學長,她今日跟先生出去了,不在學府。閣下是?”


    “既然不在,那就改日吧。”卯落泉言畢便要離開。


    “哎哎,兄台慢走!”南宮奚攔下,“兄台有什麽事,在下可以幫忙轉達。還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卯落泉猶豫了一下,還是抱拳道:“姓趙,排行老三,人稱趙三。”


    “啊,原來是趙三郎。在下複姓南宮,單名一個奚字。”南宮奚迴禮,“趙兄為了什麽事找雲妹妹啊?”


    卯落泉對南宮奚沒什麽好感,皺著眉迴道:“我還是當麵跟她說吧,不勞煩閣下了。”


    “哎別。我跟雲妹妹認識了大半年,從沒聽她提起過有個姓趙的朋友。雲妹妹一個人在貝都讀書,也就跟我熟些。我怎麽能讓她隨隨便便就見生人?你最好說清楚你是幹什麽的,要不然以後也不好見她。”


    “我不見就是了。”卯落泉連連擺手。


    “一會兒要見,一會兒又不見;果然是心裏有鬼!”南宮奚拽住卯落泉不讓他離開。


    “你這人,我找誰與你何幹?”卯落泉掙脫,轉身就走。


    南宮奚追上,道:“隻怕你趁我不在,又要找雲妹妹的麻煩。既然你不肯說為什麽找她,休怪哥哥我一直跟著你,直問出個所以然才罷!”


    “嗬,你倒是閑得很,就看你能不能追上了!”卯落泉幾大步邁到燈光外,一運氣躥上房頂。


    南宮奚豈是等閑之輩,況他最擅長的正是輕功。他在房下不急不躁,笑道:“你也太小瞧哥哥我了,看我先讓你幾個迴合,再追不遲!”等卯落泉跑遠了他才跟上,兩個影子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


    南宮奚追隨卯落泉一直來到卯落泉的住處——上官雲風北府中的一個小院。卯落泉翻牆跳到庭院中,南宮奚後腳跟著落下。


    “你追得可夠遠,不怕我告到官府,說有人私闖民宅?”卯落泉迴身質問。


    南宮奚隻顧盯著卯落泉追,並不知道此處正是上官府邸。他四下看看,不見有人;又看這院子不大,周圍樹木蔥鬱,似乎都是荒野。“我看你是一個人在這兒住嘛。你要是去告,哥哥我就跑了,反正沒人看見。謊報案情,隻怕到時候要挨板子的人是你吧。”


    “你怎麽這麽執著,一定要問出原因?”


    “是。”


    南宮奚越是不讓,卯落泉就越不想說。“嗬,我憑什麽告訴你?我看你純粹在找茬,要動手?”


    “行啊!讓你領教一番爺爺的功夫,總該說了吧!”


    南宮奚早就想試試卯落泉的童子功。他放完話,隻將腳尖輕輕點地,身子便像巧燕一般向卯落泉衝來。卯落泉飛速撩起衣擺別在腰間,運氣要接南宮奚出的一掌——沒想到卻接了個空。南宮奚繞著他周身擺了個迴旋,這一掌從後方偷襲,正打在卯落泉的腰間。卯落泉開始還道是月光太弱致使沒看清,慢慢地才感到蹊蹺:“縮骨功?”


    兩人又交手了幾合,卯落泉發現怎麽也碰不到南宮奚,自己的掌和拳一直落空。南宮奚雖然次次偷襲得到卯落泉,怎奈二人內力差距太大,南宮奚的偷襲對卯落泉來說根本無傷大雅。打了一陣,二人都無心戀戰,便跳出了圈子。


    “哈哈,好內力啊,不愧是上官家的金陽訣。”南宮奚活動著手腕笑道,“我要是挨上你一掌,會不會命喪於此?”


    “可惜啊,我打不到你。不愧是,毗八國的縮骨功。”


    “我不明白,有什麽事,要小玉龍親自出麵來找雲妹妹談?”


    “怎麽,丁姑娘的事,蒼星閣也要一一過問?”


    南宮奚沒想到身份被識破,有些著慌。“什麽‘蒼星閣’?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可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卻知道。去年有個蒼星閣的人不請自來,易容成客人到上官府翻找東西。練到八重的縮骨功,連骨相都能隨意變化,故而此人能夠易容換麵潛入上官府。而閣下的縮骨功,能夠輕易躲避我的所有招式,大概也有八重。閣下還不承認自己就是去年的那位星座客麽?”


    “你說的什麽,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南宮奚抱起雙臂昂著頭,“天底下練縮骨功到八重的人不可能就我一個。我還是個學生,沒事兒到你們上官府去?嗬!我可不敢招惹財大氣粗的鎮武鏢局。”


    “你既知我是小玉龍,還要追我到這裏。不敢招惹?這不是也招惹了麽。”


    “第一,我不明白你堂堂小玉龍為什麽要來找雲妹妹,所以想問清楚;第二,你的名氣那麽大,又是狀元,我也想用我的功夫跟你試一試。就這樣。”


    “好,那我就告訴你。我是受人之托找丁虛雲,跟她沒關係,隻跟丁記武館有關係。這是鏢局和武館的事,其中利害我也不是很清楚。另外,想比武可以直說。似你這般闖入別人家中,還沒有一句好言好語,也不像水墨庠學生的作風。”


    南宮奚聽了,麵上微微泛紅,抱起的雙臂也緩緩放了下來。他拱手給卯落泉做了一揖:“今日是我莽撞,與我學府無關。小玉龍若是下次再來水墨庠,我請你去吃陽春麵。告辭!”


    “等等!”南宮奚轉身正要離去,卻被卯落泉叫住。“我送送你。這上官北府大得很,恐怕你出不去,可別驚擾了眾人。”言罷,卯落泉一把抓住南宮奚的左肩,要帶他上屋簷。


    “哎呀!”


    卯落泉怕南宮奚再縮骨,因此抓他的力氣大了些。可不曾想,南宮奚左肩的關節竟很是僵硬,這一捏他不但沒能縮骨,反倒被捏疼了。聽到南宮奚的叫喊,卯落泉下意識覺得不對勁,便立時“唰”地扯開他的領子。


    南宮奚左肩的傷疤露了出來,在月光慘白的映襯下有些駭人。


    二人都愣住了,南宮奚滿臉疑惑地望著卯落泉,卯落泉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疤。半晌,南宮奚才反應過來。“我……我自己能出去!”他窘迫地拉起衣服,飛身躍過院牆,轉眼便不見了身影。


    卯落泉望著南宮奚消失的方向,心中起疑。“看來去年那個人就是他……叫南宮奚是吧?他跟丁虛雲好像很熟?丁記武館,難道跟蒼星閣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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