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嬋十分無奈,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兄,還有一樣最怕的東西,就是蟲子。


    可是那是她養的蠶寶寶,怎麽能算蟲子呢?


    金鑾殿上,一片寂靜,臣子們垂首躬身而立,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空氣靜悄悄的,但即便如此,仍舊有人忍不住抬起眼去看前方,左右兩側都是空無一人。


    右相已托病告假了,隻是今日奇怪的很,左相竟也未朝,難不成也是病了?


    所有人都在心裏揣度著,下意識又去看那前方立著的挺拔背影,長身玉立,身著朱色官服,站在大殿之中如鶴立雞群一般。


    有人心裏甚至暗暗地想,平日裏哪個官員上朝的時候打個噴嚏,都要被禦史台彈劾,今日左相不聲不響,連早朝都不來了,也不知洛淮之會是如何反應?


    但凡他夠有膽,就把高盛也給彈劾了。


    這樣想的人還不在少數,直到又過了一刻鍾,帝王儀駕才姍姍來遲,外頭已是豔陽高照了,但所有的官員們都習慣如此了,皇上能遲,他們卻不能,一站就是一上午是常有的事情,更有甚者,若皇上一個不高興了,到了午時才派人來說今日不朝,那群臣也隻得各自散了。


    山唿萬歲之後,眾臣遲遲未曾等來上首的平身,各自心裏都忐忑起來,要糟,今日皇上的心情似乎不佳,有膽大者悄悄抬眼望去,果然見帝王麵色沉沉,眼神陰鷙地望向下方,片刻之後,才開口道:「洛禦史。」


    他的語氣十分的和顏悅色,與表情截然不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現在的心情極佳,這樣的反差更是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洛淮之像是一無所覺似的,應聲道:「臣在。」


    秦躍微微前傾身子,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打量著地上伏跪的男子,道:「朕聽說了一件事,你與左相私下來往,密謀要造反?」


    這話一出,眾臣悚然而驚,表情不一,忍不住紛紛抬眼望去前方跪著的洛淮之,從背後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背影挺拔依舊,連顫都不曾顫一下,平靜地道:「迴皇上的話,絕無此事。」


    「好一個絕無此事,」秦躍冷笑,猛地拔高聲音:「密謀造反的書信就在朕手裏,高盛親筆所寫,你覺得朕是瞎嗎?」


    他說著,一把抓過旁邊內侍捧著的書信往洛淮之麵前一擲,厲聲道:「洛禦史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乃稱皇城文士之首,不如由你來給朕念一念這信上所述,也好叫朕別冤枉了你。」


    後麵跪著的眾臣心中既是震驚又是激動,這些日子以來,洛淮之得罪了不少人,對其恨之入骨者不在少數,如今見有好戲,恨不得各個都伸長了脖子去看那信上的字。


    大多數人的心裏都幸災樂禍著,洛淮之終於也有這一日了麽?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洛淮之伸手去撿起那封書信,不疾不徐地打開來,凝神看了片刻,竟真的念了起來,聲音不大,但是在這靜如死寂的大殿中,分外清晰,信開口便稱他的字,短短幾句寒暄之後,便到了正題:「今上冶帝暴虐無道,不重律法,濫殺無辜之臣……」


    他吐字清楚,就仿佛他念的不是密謀造反的往來書信,而是一首絕世文賦一般,上方的帝王表情越來越難看,群臣們也是愈發戰戰兢兢,死死埋著頭,甚至恨不得衝上去捂住洛淮之的嘴,讓他別念了。


    真是個瘋子!他就不怕死麽?


    「夠了!」


    秦躍暴喝一聲,從座上跳起來,一把抓起麵前案上的九龍戲珠紋鎮紙朝他狠擲過去,怒聲吼道:「金龍衛,將這亂臣賊子給朕拿下,速速推出午門杖斃!」


    話音未落,數名身著玄色侍衛服的人金龍衛一擁而入,正要去拖洛淮之的時候,他忽然略略提高聲音,對龍椅上的帝王道:「啟稟皇上,臣還有本要奏。」


    霎時間,所有的官員們都驚呆了,不是,中丞大人,您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嗎?就這節骨眼上了還要彈劾他人?


    再看看洛淮之那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模樣,甚至有人暗地裏佩服起他來,不愧是禦史台的人,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隻是不知這個倒黴鬼是誰。


    秦躍也是被洛淮之的反應弄蒙了,怒到極致之處,他倒是不急了,隻是冷笑道:「行,那朕成全你,有什麽事情,速速稟來。」


    洛淮之仍舊是那般處變不驚,像是對自己的即將要麵臨的狀況半點也不擔心似的,竟真的自顧自從袖中取出一本奏折來,躬身道:「啟稟皇上,臣要彈劾左丞相高盛,有不臣之心,廣結黨羽,刻意籠絡人心,縱容下屬貪墨,以權謀私,私會雍王,意圖謀反。」


    他一口氣數出七條罪狀,又奉上手中的奏折,恭聲道:「其證據確鑿,一一列在奏折上,請皇上明察。」


    洛淮之頓了頓,又繼續道:「豆,豆,網。臣與左相並無私交,至於這一封密謀的書信,確實是左相送來的,但是臣並未迴應,原本打算今日就上交給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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