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遠離了熱鬧的人群,一路上變得安靜起來。


    四周越靜謐,餘晚煙心越慌,似乎有什麽東西壓在身軀裏麵,迫得她唿吸困難。煩躁與不甘在不斷叫囂著,她慢慢感到頭痛欲裂。


    “到了。”


    謝重淵出聲提醒,牽著她下了馬車。


    馬車裏的東西自有宮人拿著。


    餘晚煙僵硬地跟在謝重淵身後,用盡渾身的力量去對抗疼痛,無暇顧及周遭的景色。


    她麻木地走著,直到謝重淵停了下來,她一下子撞到他的肩膀。


    謝重淵見她麵色難看,擔憂道:“晚晚,你哪裏不舒服?”


    他又吩咐玄影去傳太醫。


    太醫沒來,章平帝的旨意先到了。


    太子良娣。


    餘晚煙失了力道,茫然無措。她的一生難道就要被徹底困死在這四方天地裏了嗎?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同樣是在這一天,兩世,她的命運都發生了巨大的轉折,一次是走向死亡,一次是走向牢籠,不知何時死亡。


    她彎腰捂住肚子,小腹處陣陣痙攣,疼得她額頭開始冒汗。


    “晚晚,你怎麽了?”


    謝重淵扶著她坐下,語氣森然:“太醫呢?怎麽還沒到?”


    “殿下,阮貴妃今日身體不適,太醫都被陛下派去貴妃那兒了。”


    謝重淵眉頭微微一皺,正打算喊他的暗衛過來。


    餘晚煙咬著唇推開了他,低聲道:“沒事,過幾日就好了。”


    謝重淵不解。什麽毛病不用大夫醫治幾天就能自行痊愈?


    餘晚煙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來月事一般不會感覺有異樣,除了以前有兩次淋了大雨方才腹痛難忍,這一迴,沒著涼就痛,隻怕是被氣得狠了。


    她有氣無力地看著謝重淵,指向外頭,“你出去。”


    謝重淵有些不可置信,按下她的胳膊,“聽話,讓孤的人替你看一看。生病了,不要忌諱看大夫。”


    “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你出去。”餘晚煙頓了頓,又道:“你若是不放心,讓流霜過來幫我。”


    謝重淵一怔,好似猜到什麽,隨即招了流霜進來。


    “正好孤今晚也沒來得及用膳,孤命人準備了些你愛吃的,等會兒過來陪孤一起。”


    說完,他便出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餘晚煙和流霜。


    她揮揮手,示意流霜去門口守著,自行收拾好了一切。


    陪謝重淵用晚膳?餘晚煙暗自冷笑一聲,並不打算理會他的這個命令,自顧自地躺在床上。


    她都快被氣死了,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去麵對一個根本不想見到的人呢。


    流霜聽到後麵突然沒了動靜,擔憂地喊道:“娘娘?”


    餘晚煙立刻裹緊被子,堵住耳朵。什麽娘娘,她不想當,誰愛當自己當去。


    這一氣,她整個胸口都開始隱隱作痛。


    無人應聲,流霜急忙跑了過來。殿下對餘姑娘,哦不,現在是餘良娣了,如今殿下對餘良娣非常上心,她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娘娘?娘娘?”怎麽不說話?難道暈了過去?


    餘晚煙聽得心煩,直接用被子蓋住了頭。


    流霜見狀,反倒鬆了口氣。醒著就好。


    “娘娘,殿下還等著您過去用膳呢。”


    被子裏頭傳來悶悶的聲音,“不去,累,起不來,你讓他自己去吃吧。”


    “可是……”


    “沒有可是,反正我不去。”


    流霜沒法子,隻好去稟報謝重淵。


    謝重淵聽了並不生氣,也沒有強求,讓流霜弄了份酥酪,又煮了碗四物湯送過去。


    他獨自用過晚膳後便到書房處理事情去了。


    如今他手握平陽侯府的重要把柄,又派了人順著這條線去挖掘侯府更多的秘密,現在可以開始思考該如何去運用這些信息了。無論如何,侯府得除,周聿辭,哼,更是該死。


    “寒光。”


    “屬下在。”


    “去查一下……”謝重淵猶豫片刻,終是吩咐道:“去查一下她和周聿辭在江都的過往。”


    “是。”


    不用多說,寒光也知道殿下口中的這個“她”指的是餘晚煙。他領命而去。


    謝重淵看著麵前的信箋,麵無表情。


    他是相信晚晚告訴他的一切的,所以他原來也沒有去查晚晚的過往的打算。


    可是,方才在長街上,她提到萬家燈火時悵然若失。


    晚晚她說這些真的隻是在指普通百姓嗎?還是,她想到了曾經和誰約定過的尋常生活?


    謝重淵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周聿辭。


    晚晚的確向他交代了關於侯府的事情,包括和周聿辭相關的事情,可是,她難免會有所隱瞞。


    晚晚初入京城,與侯府的其他人沒有過交集,她究竟是怎麽提前知道周聿誠和周玉寒的私情的。


    謝重淵的臉色沉了下去。


    除了周聿辭或許隱晦地向晚晚提起過以外,他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性。


    他們的關係曾經究竟好到了什麽地步,竟然能引得周聿辭透露出會毀了整個侯府的秘密。


    晚晚又為什麽要替周聿辭守著秘密?


    上好的毛筆在他手中應聲斷為兩截。


    這個秘密平陽侯夫婦知道嗎?周聿辭如果記起曾經將秘密透露給晚晚,他會不會下死手?


    所以,隻有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護著,他才會安心。


    雲嵐院是餘晚煙如今住地地方。


    流霜端著酥酪和四物湯悄悄走了進來。見餘晚煙還醒著,便道:“娘娘,殿下特意吩咐膳房那邊做了酥酪,您起來嚐一嚐吧。”


    “你先放這兒,等會兒餓了會吃的。”


    “還有四物湯,殿下吩咐了,您一定要喝的。”


    “放這兒。”


    “要是涼了……”


    “知道了,流霜,你先出去,我睡會兒。”


    流霜看她似乎心情不太好,還想再勸,卻瞧見門口的一道身影。抬頭看去,竟是太子殿下。


    謝重淵示意她出去。


    流霜不敢聲張,悄悄退了出去。


    餘晚煙背對著外頭,整個人在被窩裏縮成了一團。她聽到腳步聲走近,以為流霜又來了。


    她無奈道:“你快去休息吧,我說了我等會兒會喝的,睡醒了就喝。”


    謝重淵拿著勺子慢慢攪動著,隻餘些微的熱氣在空氣中上浮。


    “晚晚,喝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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